「想不想去德雲社？」
于謙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
眼下相聲行業整體低迷，市場上存活下來的相聲團體少之又少。
連京城曲藝團都揭不開鍋了，外面的相聲社更是度日艱難。
4、500塊的工資，想要生活只能上外面四處找活。
「現在听相聲的人真不多了，估計津門那邊稍微好些，但好不了多少。」
「倒也是，老郭貌似就津門的人，那邊市場不一定有京城大。」
李有信知道剛子現在的日子同樣不好過。
為了生活從津門跑到京城，但他個外來戶跑去搶食，又沒有師門傳承，融不進本來的圈子里，受到排擠。
而後就去唱大鼓，京劇，評戲，主持，寫劇本。
在這個階段，讓他鍛煉了能力，再後來結識了侯家老三耀文，算是有了跟腳。
不過依然東奔西跑，又是到淮南電視台當主持人，又是躲在玻璃櫃里被人看猴。
到05年時，忽然異軍突起，最終一飛沖天，成為相聲界大拿。
至于剛子的人品，那是另外的話題，不在此討論之列。
「我其實是一個比較喜歡傳統文化的人，如果謙哥你去德雲社的話，我可以注資。」
說著，李有信伸出一根手指頭，「每年至少一百萬。」
嘶嘶！
听到李總的話，于謙忍不住喉頭發干。
他在曲藝團每個月工資不過4、500，這一百萬他干150年都賺不到。
真給這麼多嗎？
「李總，現在相聲沒人听啊，您願意往相聲社投錢？」
「嗨，錢不錢的無所謂，我就喜歡傳統文化，听相聲听戲，我打小就練京劇。」
說罷，李有信還唱了最喜歡的《挑滑車》兩句。
「看前面嘿**，定是那賊巢穴，俺不免趕上前去，殺他個……」
如此字正腔圓，中氣十足，于謙信了。
看來李總的確是傳統文化愛好者，比一般票友強多了。
「既然李總喜歡，我回去找剛子問問，其實我倆也不那麼熟。」
于謙盡管心動，仍沒有把話說死。
這件事關系重大，他不敢保證什麼。
「行，到時有消息你和我說一聲，這是我的電話。」
把自己的手機號告訴謙兒哥，李有信轉身走了。
他是導演，是劇組里的一把手，日理萬機。
剛剛說起向德雲社投資，是他見到于謙時腦子的靈光一現。
畢竟後世的德雲社堪稱相聲界的半壁江山，老郭也賺的盆滿缽滿。
如果可以，李有信肯定願意投資控股。
誰會嫌錢多燒手呢。
能夠躺著掙錢，豈不美滋滋。
……
下午，劇組里終于迎來了又一位重磅人物——「四爺」唐國強。
他剛拍完《長`征》，馬不停蹄地趕回京城。
出現在片場時，滿面風霜。
「辛苦了唐老師。」李有信見其風塵僕僕，急忙來個熱情的擁抱表示歡迎。
「唉，為了你那幅字，我拼嘍。」
老唐也不做作，笑著調侃一句。
作為國內頂級演員，他很受歡迎。
整個劇組的人差不多都跑來了。
除老友敘舊，還有不少追星族。
看著這位中年成熟大叔，眼冒小星星。
昔日的女乃油小生，經過歲月的沉澱，洗去了外表的青澀，臉上濃眉大眼，帥氣成熟。
比起李有信，更受歡迎。
「唐老師，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開始正式開工。」
「好吧。」
奔波大半個國家，穿越幾千里，唐國強確實累。
沒有矯情，好好休息。
經過調整後，他恢復精神。
這天，李有信和張楠張建兩位副導演商量拍一段重頭戲。
劇情是李衛被關押在天牢里，準備開刀問斬。
當他和獄管吃著斷頭飯的時候，四爺雍親王前去探望，收他做門人，並給捐了個官。
可李衛不知道，以為自個死定了。
最後得知真相欣喜若狂。
人物不多，主要是李衛和雍親王兩個，剛開始喝酒的獄管算半個主要角色。
劇情不復雜，但內容很長。
如果一條拍完，整場戲將持續10分鐘以上。
無論對導演攝像還是演員，都是極大的挑戰。
「我建議分成兩段鏡頭來拍，第一段到獄管離開為止，第二段從獄管走人到最後李衛接到官服。」
王楠選擇了一條穩妥的路線。
無疑，他的做法很穩健。
「分兩步走吧，不然拍起來攝影很吃力。」
王建當然不會傻乎乎說怕拍攝時間太長，台詞太多你李總跟不上唐國強的節奏。
巧妙地把攝影師推出來當做擋箭牌。
「從追求更好的表現效果來講，一個長鏡頭一鏡到底是最好的，而且我們演員的狀態沒有打斷，能夠一氣呵成。」
作為導演與演員，李有信希望能一氣呵成。
拍出最好的藝術效果。
抬頭看向兩人，他大方說出想法。
「我知道，你們怕我接不住戲。」
「不是，我們絕對沒有這麼想。」張建立刻跳起來否認。
「誒，我們不是不相信你，就想舒服點把戲拍完。」
張楠同樣搖頭不認。
千萬不要誤會啊李總。
我倆絕沒有看不起你。
「呵，把唐國強老師叫來。」
李有信揮手，示意工作人員把四爺叫來。
見狀，二張對視一眼，都瞧出了對方眼里的無奈。
踫見這種任性的老板，他們好難吶！
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就折騰吧。
「怎麼啦？」唐國強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晚上天牢里李衛喝斷頭酒的這段戲，有10分鐘以上的內容，我想一鏡到底，不知唐老師你怎麼想？」
正主到來，李有信不加掩飾，實言相告。
嗯？
听完，唐國強陷入思考。
10分鐘的戲，確實非常考驗人。
關于長鏡頭的時長並沒有固定的標準，一般情況超過10s就算長鏡頭了。
幾十秒的有，幾分鐘的也有，這種比較常見，長達十幾分鐘的也有，而這種比較少見。
「我以前真沒拍過10分鐘不停的戲。」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分成兩段拍攝的穩妥法子，只要稍微剪輯好，根本看不出來區別。」
旁邊張建插了一嘴。
他的暗示意味很明顯，認為分兩段拍最好。
但話剛說完，立刻被唐國強否決。
「不過10分鐘不喊停，也沒什麼稀奇，話劇不都是這樣從一而終，沒有暫停沒有重來嘛。」
唐國強的臉上，笑意晏晏。
別的話劇演員能做到的，難道他做不到？
他可是正經的話劇演員出身。
你看不起誰呢！
「靠，適得其反咧。」張建見唐老師這麼叛逆，悔不當初。
被他一刺激，似乎起了反作用。
「有信你吶，想不想試試？」
「當然，誰怕誰！」
李有信雙眼當中彷佛有一團火在燃燒。
東風吹戰鼓擂，這個世界誰怕誰。
四爺咋啦，諸葛丞相怎麼地，來比試比試。
「好，有志氣。」唐國強拍手叫好。
對于李有信的大膽嘗試給予肯定。
見到兩人跑去一邊準備，二張你看我我看你，不斷搖頭。
「你說咱們李總怎麼就這麼倔呢，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他不懂啊。」
「得，隨李總鬧去吧。」
「精神可嘉，但這樣的行為不值得提倡。」
「看著吧，等拍幾遍過不了，就知道分段來拍方便咯。」
對于李有信硬要一次拍到底，兩人不大看好。
本身他不是專業演員出身，何況還是這樣10分鐘的超長鏡頭，哪怕是一般的演員都接不住。
即使無暫停無重來的話劇演員，人家正式上台前都得無數次辛苦彩排。
想和四爺飆戲，你接得住嘛。
說不好听些，沒有自知之明。
這麼大膽的拍攝計劃，迅速在劇組里傳開。
到傍晚時分，作為拍攝地的牢房外，擠滿了不少湊熱鬧的圍觀演員。
包括焦煌老爺子，王會春、王暉、劉奎這些演員，通通到齊。
他們或是通過監視器，或是扒窗戶看。
作為大理寺的天牢內景，這處建築內部格局與古代牢房有幾分相似之處。
四周牆壁上點著火把，再打上燈，光線比較充足。
桌上擺著斷頭飯的好酒好肉，雞鴨魚肉俱全。
周圍幾個機位的攝像機擺好位置，調焦完畢。
暫代導演職權的張楠，拿著對講機大喊一聲︰
「各單位注意，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