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最開始的畫面。
是太一這兩年來最為熟悉的、若荒盡宇宙般的虛無空間。
四周是那深邃到極致的黑,古樸斬魄刀在其中悄然飄蕩,周圍散發著點點星芒,似瑩瑩之火,可在深邃的黑中,又是那般顯眼與耀目。
太一在空間中「造」出一個自己,上前去將手搭在斬魄刀上。
一道經驗條在其上顯示︰
【32級︰2438/10000】
每日例行檢查一遍經驗值後,太一並未在此停留太久。
心中隨之大聲吆喝著︰
「木西木西,扣你雞娃,薩瓦迪卡,阿彌陀佛」
眼前畫面開始迅速旋轉。
大片大片模湖的色彩,于旋轉中憑空產生,將似荒盡宇宙般的虛無空間逐漸填滿,只有最中央的那柄古樸斬魄刀,從未改變。
漸漸地。
旋轉停歇。
按照往常就該是滿眼的彩色馬賽克。
可此時。
在太一這些時日堅持不懈的呼喚下。
色彩卻逐漸銳化、逐漸清晰、逐漸涇渭分明
騰——
白光驟閃。
太一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等他再次睜開時。
卻發現身前始終飄蕩著的斬魄刀消失不見了,但太一卻沒有那個心去尋覓與思索。
因為他赫然意識到。
自己來到了一處色彩艷麗到好似仙境的世界。
他的雙腳踩在松軟的棕黃泥土小徑上,兩邊是鮮翠欲滴的矮草叢,草葉可明顯看到晶瑩若珍珠般的顆顆露珠。
再往前些。
右手邊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明鏡湖水,其上泛著氤氳朦朧的霧氣,湖面則呈常見的澹青色。
穹頂天端潔白的雲彩,在湖面上若落羽般倒映,遠遠望去,天的碧藍、水的澹青,在那水天一線之間,最終悄然匯聚、雜糅,讓人再也無法將二者徹底分清。
翠綠草地的左手邊,是立于泥土小徑邊上的一所小紅木亭。
它是東方風格的攢尖式六角亭,小巧、無牆,只有頂。
三層青石台階上,四根粗紅漆圓木柱安穩佇立,其上木構架琉璃瓦頂,富麗堂皇,色彩鮮艷,可偌大湖面、偌大草原,突兀立起這麼個亭子,卻徒顯空蕩。
與孤獨。
太一踏上台階,發現在四根紅柱之間,還設有同色「美人靠」,供人歇腳。
他自然是沒有那個停下來歇息的雅致。
太一越過木亭,重新踏上小徑。
看向西方。
那里是不知什麼品種的連綿密林,枝葉之繁復,目光難以穿梭,而在密林之上,則可遠遠望見重疊山脈,高聳之處,甚至可尋見雲朵相伴。
「哈嘍?你在嗎?」
太一大喊了聲。
聲音在空蕩的環境中來回盤旋,最終歸于寂寥。
沒有任何人回應。
奇了怪了太一伸手向空中虛抓兩下,想要像往常般喚出斬魄刀
卻失敗了。
他只抓到了兩團空氣。
不過這回與白天規則君主不同,太一能明顯感覺到斬魄刀與自身的聯系沒有任何阻滯,甚至可以說是聯系更深了。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
自己的斬魄刀就在此番色彩艷麗的天地之中。
或者說,此番天地就是他的斬魄刀所化?
但這不應該呀。
太一想起這些日與斬魄刀交流的情形,那時雖然他听不懂斬魄刀說的是什麼,彷佛只有一串電流聲,可斬魄刀確實是實打實說話了的。
關于這點太一能肯定。
可到了現在畫面完全清晰,太一甚至在刀禪空間內能夠自由行走後。
斬魄刀卻不再理我了
這是為什麼?
「總不能,是看我太帥害羞了吧。」太一自戀呢喃道。
他的目光再度掠過雲彩、湖泊、草原、紅亭、密林、山脈。
太一打算再去密林那里轉轉看看。
斬魄刀找不到,欣賞欣賞風景總行吧?
像刀禪空間內的這般彷若罕無人煙的自然之地的風光,在現代社會已很難尋到
太一穿過枝葉繁密到甚至遮蓋了大部分光線的樹林。
期間沒有遇到任何生物。
甚至連一只蚊子都沒有。
讓太一逮著個活物就問︰「你是我的刀嗎?」這樣的想法無情破滅。
隨後看久了千篇一律樹林風景的太一,又跑去爬了會山,爬到山巔,氣溫驟降,山頂都被反射著刺目光暈的皚皚白雪覆蓋。
風景更單調了。
太一也懶得再慢悠悠下山。
于是他微屈雙腿, 地助跑,旋即就似一枚導彈般從山頂跳下!
凌冽疾風刮面,太一此刻有些像極限運動中的翼裝飛行者,唯一的不同是——他並沒有穿翼裝。
全靠莽。
穿過雲海,能看見地面之時。
太一以違背常理般在空中強行扭轉身形,向著降落反方向 蹬雙腿。
隨著道道空氣炸裂聲。
太一竟強行逆轉下落勢頭,最終安穩踩在地面。
「嗯,以後就叫這招‘月步’吧。」他自言自語句,找準方向,打算再回到最初的紅木亭子那。
他轉遍整個刀禪空間,都沒有發現任何一個除他以外的生物、存在的痕跡。
這里是如此的綠意盎然。
卻又是如此的死寂。
可當他本以為一切都將是一成不變時。
重新踏上草原。
遠方紅木亭子內,卻忽然多了條隨風舞動的紅紗巾!
它是那般輕柔,彷佛風兒再用力一點,它就會被無情扯斷,所謂薄如蟬翼,指的便是這種吧。
紅紗巾的另一端系在木柱上,尾部則打了個秀氣的蝴蝶結。
未等太一靠近。
騰的一下。
他兩眼一黑。
眼前的畫面再度回到他的臥室當中。
他,被斬魄刀「踢」出了刀禪空間。
太一望著自己床旁的純木衣櫃,雙目失去焦點,微微愣神。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自己的斬魄刀,怪有個性的啊!
「有趣」
輕揚嘴角,太一不再嘗試,直接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看了眼時間。
雖然他在刀禪空間內轉了那麼久,可外界卻只過去了一剎那。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太一都囔著,很快進入夢鄉
深夜。
八丁目公園。
因太一白日的戰斗,對此地造成了極大的破壞,為了不泄露更多信息,以免引發周圍居民的恐慌,在氣象台找理由解釋今日天地異象的同時,管理所也派人將此地徹底封鎖。
以施工改造的名義,不讓所有人靠近。
同時太一在離開前,在此地也設下大量警戒靈。
如今雖已夜深,但這群胖乎乎的藍鳥們,依然扇動著小翅膀,在此地兢兢業業的巡著邏。
可就在警戒靈的眼皮子底下。
一株粗壯樹干忽地蕩漾,若水波般層層疊浪,竟最終化為一位人型蛇首的怪物!
他通體肌膚呈古銅色,身材健碩且挺拔,上半身,並不似尋常人類,除去古銅色好似盔甲般的皮膚,胸前有寬闊一道灰白的胸月復部鱗片,正如真正的蟒蛇的月復部般。
胸部鱗片向上延伸,最終形成靈活的脖頸,其上掛著顆碩大的蛇首。
吐著蛇信子,豎童間閃爍著冷血動物所獨有的陰狠。
他望了眼不遠處太一白日與君主惡靈戰斗的地方。
「鐘神家的小子好巧不巧,來這干嘛?還好我躲得快,否則估計今天也要死在這里」
蛇人用沙啞的嗓音有些後怕道。
「哎,可惜了,規則那家伙的能力還挺好用的,估計以後是難以搞到這麼純淨的靈蘊咯。」
隨即他向前輕輕踏步,周圍好似都蕩漾起一層明顯的空間波紋,好似鏡花水月,迷離且夢幻。
而周圍所有的警戒靈,卻在水波的掩飾下,像根本沒看到他般。
依然自顧自巡邏著,沒有任何預警。
看到這群幾乎沒有任何搜查死角的式神,蛇人自言自語道︰
「這小子倒是縝密,也就是我來了,要是換其他任何一個‘我’,‘主’怕是都要勃然大怒畢竟,這麼多的靈蘊要是丟失」
說著時。
他的身後在水波蕩漾之中,忽地涌現出近數百團灰白霧狀球體,其內閃爍著瑰麗幽藍光澤——這些,都是純淨靈蘊!
盡管單個沒有太一在大岳山上見到的那麼大,但勝在數量多到駭人。
「估計,八個腦袋都不夠‘主’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