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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冷血烏鴉

雖然前腳剛否認完自己有逗小孩子的惡趣味,後腳就若無其事地說自己在逗孩子,會莫名有種‘這家伙笑著的時候果然吐不出什麼好話……’的既視感。

但是,克恩最近確實在逗孩子。

罪魁禍首是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會定時冒出和烏丸蓮耶、和一個世紀前有關的副本,在副本中,克恩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見到烏丸蓮耶。

括弧,孩子狀態的烏丸蓮耶。

所以言簡意賅一下,用‘逗孩子’來形容他最近的日常,是非常直指核心的貼切形容。

比如現在。

再次睜開眼楮,克恩熟練地抬手壓了壓眉心。

旁邊立刻有一道聲音響起,「您怎麼了,先生?」

這是一道非常明顯的少年音,聲音的主人已經穩步度過了變聲期,聲線很清亮。

可惜主人的情緒拉了一下後腿,所以音色多了些不穩定的低低沙啞。

克恩日常嘆氣,他側首看過去,不緊不慢地對著烏丸蓮耶微笑了一下,「沒什麼,只是在想幸好朋友不知道我的詳細行程,不然就很難解釋了。」

很難解釋‘雖然我逗孩子,逗孩子,逗孩子,但是我真的沒有逗孩子的惡趣味’這件事。

他漫不經心地打量周圍。

他們現在在一輛黑色的車里,他和烏丸蓮耶坐在後座,前座則有一位司機先生,車窗是半開著的,滑動著外面的正常街道和來往人群。

烏丸蓮耶看起來大概十六七歲,樣貌已經大體定型,頂著一頭短發,身上穿著黑色的和服,腳上是白色的足袋和木屐。

這件和服不是格外隆重的那種和服,只有兩三層,袖子也並不算太大,所以只半遮住烏丸蓮耶搭在腿上的手。

那只手握了起來,握到手指根部有些發白。

烏丸蓮耶問道:「朋友?」

瞥了一眼,克恩便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逗孩子其實是有風險的,逗佔有欲強、嫉妒心強的小鬼更有風險,對方總是會在一些細枝末節上多加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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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烏丸蓮耶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克恩才不會忍耐這種對大人佔有欲爆棚的小鬼,會直接把這家伙丟給朋友,自己出去環游世界,頂多每幾年定時回來打卡一下,以確保及時收到‘抱歉,克恩先生,您的孩子意外去世了’的不幸通知。

多丟幾次,多不在一段時間,小孩子就不會那麼佔有欲作祟,也不會一看到自家大人就眼楮亮晶晶地拽著大人的衣擺不肯松手了。

克恩面不改色道:「是的,朋友。」

「先生居然還有朋友?」烏丸蓮耶小心翼翼地進行試探,他側首觀察克恩的微笑,老老實實地交代了自己的感想,「我以為您不會有‘朋友’這種東西。」

重點:這種東西。

克恩頓時被烏丸蓮耶表現出來的驚人拉仇恨值能力所驚訝到了,他側目,忍不住笑著揚眉,「為什麼?」

「您看起來,」烏丸蓮耶斟酌著語氣,「並不像是會為凡人而動容的存在。」

他又緊追著補充了一句,「他們不配,先生。」

啊,就知道會是這種回答,這種仿佛他不是人類,而是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神明的回答。

不,不應該是俯視眾生的神明,是看一眼人類,都是人類莫大榮幸的神明。

所以,烏丸蓮耶還覺得‘人類不配’。

克恩的微笑不變,他溫和地看著烏丸蓮耶,用視線掠過這位佔有欲有些爆棚的小烏鴉。

幾秒之後,小烏鴉局促不安地低下了頭,「我錯了,先生。」

他的發型是定型的,大概噴了發膠之類的東西,身上也噴灑了較澹的男士香水,車內也沉浮著聞起來有些輕松活潑的車載香水。

兩種近乎截然不同香水撞在在一起,卻沒有相互沖擊,反而悄無聲息地融合在一起,讓香味更加完整立體,悠長起來。

這大概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精心設計過的。

克恩本來就沒有‘義正言辭地發出一些教導的話’的打算,在又瞥一眼烏丸蓮耶,發現這只小烏鴉不久前大概剛洗完澡的時候,就更沒有說話的了。

還好,車里的是香水,不是香火味。

他頓了頓,簡單地把‘我看你是覺得你的錯是神明認為你錯了’的困境略過去,揚了揚眉,「我大概沒有射出死亡視線吧?」

「你讓我有一種我是恐怖妖怪,而你是‘無辜被害,瑟瑟發抖,只能獻出貢品祈求保住性命的村民’的錯覺。」

克恩嘆氣,又糾正自己,「抱歉,在日式文化里,接受供奉的不是妖怪,是神明。」

在日式文化里,神明並不是指那種悲天憫人會無私幫助人類的神,相反,很多一部分都是指那類有能力、又會傷害人類的妖怪。

‘八百萬神明’嘛,大多都是妖怪。

……咦。

克恩短暫思考了一下:這樣想的話,工藤優作如果認為他是神明,好像還挺正常的。

在這種情況下,工藤優作居然還不認為他是神明,看來是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知道是自己先動的手,覺得錯的是自己,認為自己是沒理的那一方。

克恩很滿意。

「先生當然不是那種令人厭惡的妖怪!」烏丸蓮耶立刻反應過來克恩在漫不經心地抗議,他攥緊拳頭,抬頭盯著克恩,語氣堅定道,「您是真正的……」

「人類。」克恩微笑著道。

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微笑著重復道:「人類。」

神明什麼的,克恩沒有興趣。

烏丸蓮耶吞下所有的話,他反復遲疑,才點頭,「我當然知道您是人類。」

「但是,」他道,「在我的眼里,您是比神明還要厲害的人。」

「如果這個世上真的有神明的存在,那絕對會是您。」

這只小烏鴉的眼楮里亮起光,「您對人性的洞悉和掌控實在是太過精妙了,只要您想,每一個人物都會在最合適的時機、按照您的推動走向最合適的結局!」

「就像是……就像是木偶戲一樣!」

而克恩,就是那個在一場精彩的木偶戲落幕後,會用手摁著掌心,不緊不慢地無聲鞠躬的那位‘上帝’。

只要克恩想。

烏丸蓮耶有這種強烈的預感,而比這種預感還要更深刻的是:克恩的自制力。

哪怕能輕松洞悉人性的破綻,但克恩卻很少提線控制,他仿佛永遠微笑著旁觀,不管劇情如何發展,不管結局如何,都會笑著嘆息撫掌,為這場代表了人性的戲劇表達自己的尊重。

擁有如此強大的敏銳和操控力,已經令人驚嘆到想要跪服了,卻還擁有更加強大的自制力和冷靜,克恩簡直月兌離了‘人類’這一範疇。

更令人戰栗的,是他的出身。

‘弱者’和‘悲慘的出身’搭配在一起,往往會讓人禮貌性憐憫一下,少數時候甚至可能會讓人升起輕蔑的情緒,可是在查到‘白沙街福利院’的時候,烏丸蓮耶的第一反應是悚然。

他無法理解,直到現在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擁有那樣淤泥般的過去,克恩的身上卻沒有一點淤泥的痕跡,而像是一位天生的上位者。

如果是他,烏丸蓮耶們心自問,覺得自己一定會偏激又野心勃來,克恩卻是平靜的、溫和的、彬彬有禮的而又疏離的,他漫不經心地游離在人類的範疇之外,冷眼旁觀一切。

面對這種無法理解和差別,烏丸蓮耶的第一反應是恐懼。

因為無法理解,而由衷地感覺到深深的恐懼,那種恐懼就像是人類面對不可思議的天災一樣。

烏丸蓮耶發自內心地認為,克恩是一位聖人,是一位神明。

是一位……讓他甘願追隨,只祈求對方能投來一眼的存在。

這位存在溫和地看著他。

克恩給予禮貌微笑,敷衍這只眼楮亮晶晶的小烏鴉,「謝謝夸獎。」

他不緊不慢地好奇了一個問題,「令尊是自願放任您的嗎?」

‘自願’的發音是咬重的。

烏丸蓮耶追他追得太緊了,也太坦然著崇拜了,簡直坦然到了像是衣不蔽體的原始人的程度。

那麼問題來了,烏丸蓮耶的父親沒意見嗎?

烏丸蓮耶輕輕眨動眼楮,他恭敬地微垂下頭,表情變得冷了許多,「您放心,我會處理好他的。」

大概是克恩提到這一點讓他誤會了,所以他變得緊張了許多,又再次重復,「請您相信我,我絕對會處理好小問題的。」

他又再次低頭,低低地解釋,「烏丸家現在都是我的人,我以為把他放在烏丸家沒問題……」

但是克恩提到了他的父親。

烏丸蓮耶開始覺得有問題了:烏丸家畢竟也是他父親的老巢,他父親留下什麼後手,靜靜潛伏,隨時等待給他致命一擊,也是有可能的事。

克恩:「……」

他短暫沉默了一下,「好的。」

好的,他就知道,這只冷血小烏鴉現在能如此囂張得如日中天,肯定是小烏鴉的父親出了點問題,還是被小烏鴉反啄出的問題。

但如此毫不避諱地承認……

冷血烏鴉的鴉設不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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