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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如果還能再見的話

【APTX4869】。

這是塑料管和那三粒膠囊上的那行字體,經過長時間的浸泡,塑料管上的字體已經有些模湖了,但紅白膠囊上的字還非常、非常清晰。

克恩用夾子撥拉了一下塑料管,第一瞬間,腦海里便浮現出柯南的樣子。

對方壓制著疼痛和喘氣,在電話對面驚喜自己恢復原樣的樣子。

這藥,就是導致工藤新一變小的那種藥嗎?那把藥轉交給對方,對方一定很開心。

不過……

「這藥,」克恩又撥拉了一下塑料管,抬頭確認,「已經放了十幾年了吧?」

請問有保質期嗎?

很多東西其實過了保質期也可以服用,比如面包、零食之類的,但那也是在只過保質期幾天的情況下,其中不包括藥物。

這玩意要是有保質期,那起碼過期十年了,真的還可以入嘴嗎?

宮野明美凝視那支透明塑料管和里面的紅白膠囊,她動了動喉嚨,艱難道:「是的,這是我父母去世前交給我的。」

「已經十幾年了,」她抬起有些蒼白的臉,目光在閃動,「克恩先生,這是我父母研究的藥物成果嗎?」

「很久之前,我妹妹剛進修回來的時候,我听她說過她接手了我父母之前研究的項目,也听她說過這串APTX的號碼。」

宮野明美又補充,「不過她現在研究的和我父母當年研究的成果不一樣。」

她再次垂下視線,看向那三粒紅白膠囊,「就是這個嗎?‘銀色子彈’?」

克恩的視線在她的表情上一掃而過。

他權衡了一下,是干脆說自己也不知道,還是模湖不定地說‘是’和‘否’都可以。

最後哪個都沒有,克恩道:「抱歉,組織的藥物研究……」

他特意停頓了一下,才道:「我沒有深入了解過,不太了解這些。」

這是實話,也是字面意思的話,只需要從字面意思理解就好。

不過在宮野明美听來,大概不是這樣。

她立刻根據適當的停頓破解這句話的深層意思:‘我不沾手組織的藥物研究,也特意不了解’。

至于為什麼……

宮野明美盡量維持正常的表情,她看著克恩過分年輕的臉,和他對視著,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大概是因為‘年輕’吧。

這種明顯不正常的年輕,一旦和‘藥物研究’聯系上,宮野明美就能瞬間想到某些東西。

她不自覺地移開視線,不和那雙綠色的眼楮對視,她有些被看破剛剛那些瞬間想法的心虛感,便清了清嗓子道:「這些藥看起來好像還很正常的樣子?」

「嗯,」克恩放下夾子,他又看了看那些磁帶,「這些磁帶,廣田小姐應該有听過吧?」

宮野明美把視線移向磁帶,她移得很小心謹慎,以免再次和克恩對視,「我听過這些磁帶,是我父母留給我和志保的。」

「不過,我只把留給我的磁帶全部听完了,里面是一些睡前故事和談心之類的內容,」她道,「留給志保的那些,我只听了一下開頭、確認是留給她的,便沒有再听下去了。」

「留給我的那些里沒有關于您的部分,留給志保的那些……」

宮野明美遲疑住,「我不確定那些磁帶里有沒有關于您的部分,應該沒有吧?」

雖然很小就和父母分別,但她對父母還算是比較了解的,不然不會在和克恩交談時突然意識到遺物里的某些東西不是留給自己和妹妹的。

其實在見到克恩之前她就感到有些奇怪和微妙的預感,覺得有些東西不像是留給她和妹妹的,只是那個時候沒有找到另一個可能會被留遺物的目標。

現在同理,她也覺得父母留給自己妹妹的磁帶機應該不會有太多關于克恩的部分,就算有,也是他們提幾句朋友,或者是‘某天如果遇到xx叔叔,他會幫你的’、‘有困難就xxxx,會有爸爸媽媽的朋友幫你的’之類的話。

宮野明美看了克恩一眼,在和他對視的同時,默默修改了一下想法,應該是‘某天如果遇到XX哥哥’。

克恩揚了揚眉,贊同地點頭,「沒必要。」

沒必要把留給他的話藏在留給女兒們的磁帶里。

如果是怕組織搜查尋找,那一旦找到遺物包裹,組織就會把所有遺物都一起處理掉,根本不會想著‘這是父母留給可憐的孩子們的,還給她們吧’,所以沒必要藏話,那些磁帶大概率真的只是父母留給孩子的。

他捕捉了一下宮野明美瞥自己一眼就立刻移開視線的動作,不禁揚了揚眉,又用開玩笑的語氣開了一個玩笑,「而且我覺得我應該還沒有到‘睡前故事里的大壞蛋’那種程度吧?應該不會在睡前故事里出現。」

這是對應宮野明美之前說宮野夫婦留給她的磁帶里有睡前故事的那一點。

宮野明美下意識微笑了一下,「嗯……是的。」

她放松了一些,又失笑著補充,「我母親講的睡前故事都是‘森林里的好朋友’那類可愛動物的,沒有灰姑娘白雪公主那類的。」

所以故事里也沒有‘王子’或‘騎士’。

比起‘大壞蛋’,宮野明美還是覺得這兩者更符合克恩一些,她覺得這是完全無法反駁的,只要是正常人類,和克恩先生相處一段時間,就會無比確信他就是一位溫和、善良、熱情但有底線的紳士。

嗯……

她沉吟著在心里小小地補充一句︰如果沒有發現克恩先生的‘年輕秘密’的話。

不然大部分人都不會再把他當成風度翩翩的王子,而是驚恐地看成‘夜訪吸血鬼’。

不過也可能不是驚恐,宮野明美又小小地補充了一句︰有的時候,神秘感是最大的性吸力。

她推測,像她這種年齡階段的女性,如果遇到一個像克恩這樣看起來年齡和自己差不多,不僅格外英俊還風度翩翩的優雅紳士,大概率會忍不住心生好感。

而如果這位紳士的身上又恰好有那麼一點深邃的秘密,那麼就不是‘大概率’了,而是‘百分百’,好奇心不僅會該死貓,也會拽著人墜入愛河。

宮野明美能這麼了解神秘的魅力,是因為她的男朋友,不過當時情況特殊。

她瞥了一眼克恩,覺得以自己對克恩淺澹的了解,在正常情況下,這位先生是不太會給其他女性機會、讓她們去勇敢擁抱迷霧的。

她又耳觀鼻、鼻觀心起來。

克恩習慣了她時不時掃過來,一看心理活動就很豐富的心虛視線,他略過磁帶,把那個只有正常檔桉袋一半大小的棕色袋子拿出來。

宮野明美立刻道:「里面是我父母留下的信件,我只看了一部分,有些是留給我和志保的,有些……」

她蹙起眉,組織了一下措辭,「是旅游見聞?」

「抱歉,我當時沒有看懂,就沒有再看下去。」

旅游見聞?

克恩打開袋子,從里面拿出一疊的白色信紙,又粗略估算了一下,發現大概有二三十頁。

基本每張信紙都寫滿了字,不過有的是黑色字、有的是藍色的字,字跡有兩種,一種偏溫和秀氣一些、一種則偏大而凌厲一些,有的工整有的潦草,顯然不是一口氣寫下來的。

第一頁信紙是寫給宮野明美的,字跡是大而凌厲的,應該是宮野厚……

掃到第一頁信紙中間部位的[也許你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但媽媽相信你,你總有一天會理解我,會理解我此時此刻的心情,明美。],克恩頓了一下。

呃,等等,比較凌厲的字跡是宮野艾蓮娜的?!

字如其人,克恩立刻回憶了一下在雪山中那兩位宮野的表現。

宮野艾蓮娜一直是比較‘柔和’的態度,在克恩見到她的初期更是如此,不過在眼楮無法看清東西的事情暴露後,她就不再那麼柔和溫婉。

但整體還是符合女性的柔軟溫和向,字居然是這種凌厲類型的嗎?

那她大概率是一個表面柔和,看起來會在任何事上都順從地支持同伴,其實內里有自我主見,能夠冷靜分析事情並選擇對的一方,而不是一味順從的那類人。

……宮野艾蓮娜還挺符合的。

她要是真的柔軟、一味順從的話,就不會隱瞞下自己眼楮出問題的事,也不會隱瞞手臂傷口又裂開的事。

能在那種情況下還面不改色地強撐著,澹定地給宮野厚司灌迷魂湯,讓極為了解她的宮野厚司都沒發現異常,確實挺有主見的。

克恩微妙了一下,又回憶對宮野厚司的印象。

沉穩,很沉穩,格外沉穩,而且好脾氣,幾乎在頭頂頂了一塊[我很好欺負]的牌子。

起碼從他發現宮野艾蓮娜兩次隱瞞傷勢、卻都沒有太生氣,也沒有把脾氣發出來,而是更加‘沉’下去,更加穩重,就可以看出來,他確實是一個很好欺負……啊不,是好脾氣的人。

克恩平靜嘆氣,他克制住自己無奈捏眉心的動作,面不改色地翻過了第一頁。

第二頁是第一頁的後續,第三頁是給宮野志保的,都是宮野艾蓮娜用故事夾警言孩子們成長的故事,克恩無意窺視這種父母留給孩子的真情流露,只是在掃視確認自己有沒有出現時,看到了一些‘烏鴉、狐狸和肉’之類的故事。

也看到了宮野艾蓮娜用凌厲的字跡告戒孩子︰‘烏鴉’並不可怕,只需要找到那只狐狸,它就會乖乖地張開嘴巴,順從地把肉讓出來。

而如果不找到狐狸,是小白兔自己蹦蹦跳跳著試圖哄騙烏鴉,那麼烏鴉就會狂怒著狠狠地啄過來,會把兔子啄成血淋淋的兔子肉。

克恩嗅到了‘明美,你也不想變成兔子肉吧?那就要安靜蟄伏、在徹底成長之前絕對不要對抗那個恐怖的敵人!’的意思。

他有些微妙︰……宮野艾蓮娜還真不怕宮野明美在小時候看到這封信,害怕又委屈地做噩夢,夢見自己變成被追著叨得滿頭是包的兔子。

這種凌厲的告戒後面就是宮野厚司的話,他耐心地安撫宮野姐妹,露出早就知道自己和宮野艾蓮娜會死、並讓宮野姐妹不要慌張,要安靜為組織服務,但要堅持底線,抓住黑色中的一線生機。

他又溫和地表示了歉意和對不起,為自己和艾蓮娜這麼早就離開宮野姐妹而道歉,又說了和艾蓮娜差不多的話,說宮野姐妹遲早有一天會理解自己,但又希望她們永遠不理解,因為一旦理解,就說明她們要做類似的選擇了。

掃過這些的時候,克恩瞥了一眼宮野明美,心想不愧是一家人。

從這些信上的話,可以看出宮野夫婦的死有一部分是為了孩子而做了什麼選擇,而宮野明美也為了自己的妹妹做過選擇。

真是一窩盯準木墩、就一頭撞上去的白兔子。

他繼續往後翻,看到了宮野明美口中的‘旅游見聞’。

這是宮野厚司和宮野艾蓮娜一起去海邊度假旅游時的見聞,當時他們還只有宮野明美一個孩子。

宮野厚司用了很長很長的段落描寫了他下潛去海時自己的感覺,除了寫實,還用了‘感覺就像是獲得了自由一樣,輕飄飄的,但又有海水壓下來,所以能清晰地意識到這種自由不過是一種錯覺,是一種隔著玻璃望自由的錯覺’。

在這句下面,克恩看到了一行,‘先生也是這樣覺得的吧?’。

這句話很短,佔據了一行,句首的時候有些點頓的筆跡,克恩能從這些字跡上反推測出來寫下這行字的時候,宮野厚司有些躊躇。

下面就又是沙灘的描寫了,寫宮野厚司從水里出來是多麼地如釋重負。

那句很短的話夾在‘在水里’和‘上岸’兩段之間,顯得有些莫名其妙和沒頭沒尾。

而且稱呼是‘先生’。

真的很沒頭沒尾,但克恩微妙地感覺到對方是在指他。

他更加微妙地想:好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叫他先生。

等候區有人影晃動,克恩順勢側首瞥了一眼,適當地從信件和微妙中月兌離。

酒保先生領著一位客人站在白線後。

那位客人是位成熟的女性,她戴著大大的黑框墨鏡,幾乎大半張臉都在墨鏡下,只露出下頜線條干淨的白皙下巴和紅唇。

頭發是蓬松卷著的長卷發,把她的身體線條遮擋得若隱若現起來。

她推了推墨鏡,在克恩看過去的時候揚起紅唇,看起來格外氣勢如虹,是那種明艷大美人。

克恩先下意識判斷了一下:有點像明星。

他多看了這位客人,覺得這位客人實在不像是會哽咽著說出‘我把前男友的壽命給你!’之類話的樣子,才收回視線,繼續看信件。

宮野厚司又寫了幾段沙灘、太陽和熱情桑……啊不,是熱情追著他叨的海鷗。

他無比誠懇地寫到:‘在海邊絕對不要拆薯條,這應該是我這次旅行的最大收獲,希望下次和先生再見的時候,他還沒有去過海邊,這樣我就可以把這個收獲如實相告了。’

‘不過先生喜歡旅行,大抵是去過海邊的,我感觸很深的收獲,對他來說或許只是常識’。

字跡再次頓了五六次,下面又起了兩行:‘那我也要堅定說出我的最大收獲。’

‘如果還能再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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