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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兩個宮野

白、鳩、制、藥。

克恩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不過也不需要有印象,他把目光落在後兩個‘制藥’上,就有了預感。

從頭到尾,重要線索‘藥’指向的都是一種藥。

一種能讓人‘永生’的藥。

福利院的人在研究它,組織的人里有從福利院出來的孩子、也在研究它,主角變小縮水是因為組織的藥、也在追查它,

這個‘白鳩制藥’的‘藥’就算不是直指那個藥物,也一定和長生藥有關聯。

克恩把口哨松開,他嘗試著去翻動這位藝術品先生,幫對方調整了一下姿勢。

一陣清脆的斷裂聲之後,藝術品先生從跪伏在地上的死亡姿勢變成背靠在地上、向天空蜷縮起雙腿的姿勢,他手臂蔓延而出的紅色晶體斷開了。

只有少部分的紅色晶體還佇立在原地,像是一個突兀的大玫瑰刺。

藝術品先生死亡的時間還不算太長,尸僵反應還沒有消退,身體硬邦邦的,發際線處的頭發、眉毛和眼睫都沾染了點點的白色,不過還好沒有整體和冰窟融為一體、成為冰窟的一部分,不然翻動查看都要先把他從地面上鏟掉。

克恩再次把瑞士軍刀拔出來,用它割開藝術品先生的口袋,從里面找出了一些零散的東西。

一個口袋里是壓縮餅干、手帕和便攜式手電筒,簡單地檢查了一下,他把這些東西翻出來,繼續去割另一個口袋。

另一個口袋有點難割,藝術品先生完好的那只手臂的手肘部分擋住了它。

他只能從側面割,再把刀塞進去、把里面的東西掃出來。

一個褐色的、有些干癟的錢包掉了出來。

錢包……里面有證件?

那怪不得這位藝術品先生會護住這只口袋了,原來里面有可以辨認尸體身份的東西。

翻了一下錢包,克恩無視里面的零散現金,把駕照抽出來看了一眼。

是霓燈的駕照,上面有張不太清晰的老舊照片,把照片和藝術品先生懟一起、勉強能看出來眉眼間有一絲絲的相似。

考慮到照片和本人本來就會有些不像,而且照片看起來有些舊了、是很久以前拍的,再加上人去世後、樣貌也會發生一定的變化,已經可以確定這張駕照的主人就是藝術品先生了。

對比完畢,克恩轉了轉刀,在錢包的皮質表皮上刻上這位先生的姓氏,然後把錢包和現金又塞還給這位先生,駕照則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他收回刀,搖頭道:「祈禱我可以出去吧。」

那樣,藝術品先生的家人還能盡快得到確認死亡的消息。

不然在這種像是迷宮一樣的冰窟里,救援隊大概率根本找不到這位藝術品先生,這里可是在高山上。

……當然,其實也無所謂了,這里又不會影響到現實,可能藝術品先生的家人早就得到了確切死訊,也可能藝術品先生在官方那里的狀態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失蹤’。

克恩拍了拍褲腿上的冰渣子,拿著壓縮餅干和手電筒站起來,他一邊向藝術品先生的背包走去,一邊翻看了一下壓縮餅干的生產日期。

是二十世紀末生產的壓縮餅干,克恩估算了一下,推算出這個時間點大概是在他遇到主角的二十多年前。

他又打開那只藝術品先生大背包快速檢查了一下。

背包里的東西都是很常規的物品,食物、飲用水、睡袋、柔軟的保暖衣物之類的東西都有,和克恩背包里的都差不多,他翻了一會兒,找到了藝術品先生背包里的特殊東西。

是一個棕色的厚厚文件袋。

文件袋里放了一疊的文件,以及一個串著藍色繩子的工作證,工作證上也是藝術品先生的照片,下面標注著[白鳩制藥]和[組長]。

克恩順手把工作證收起來,又去看那疊黑白分明的文件。

文件標題很言簡意賅,內容就有些繁瑣了,這一份厚厚的文件是[白鳩制藥]組織員工一起旅游爬山、讓員工們簽訂的責任協議,協議上表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和公司無關,只是員工的個人行為,如果員工在此次旅游中受傷,白鳩制藥則會勉強給他們家人賠一些精神補償金。

……這樣的文件,真的會有人簽嗎?難道旅游爬山是什麼絕對不能放棄的必需品嗎?

克恩簡單思考了一下,最終決定放棄追究邏輯,繼續看文件。

在文件的最尾巴處,有著特別強調現在是雨季、登山有些危險、後果自負的條例,然後就是大半張的簽名位置。

簽名的人大概有二十幾個,其中就包括藝術品先生。

除此之外,克恩還在這些簽名中捕捉到了兩個重點︰[宮野厚司]、[宮野艾蓮娜]。

姓宮野,而且在白鳩制藥工作,還在宮野明美的‘副本’中出現,他們到底是誰就顯而易見了。

他們是宮野明美的父母,以及……

《我的朋友》。

克恩無言了一下,他思考了一下等會兒要是運氣不好遇到這兩位朋友,他應該說什麼?

‘嗨我的朋友好久不見你們怎麼大變樣了我感覺完全不認識你們了呢!’嗎?算了算了。

又重翻了一下文件,克恩把那張有簽名和幾張有重點的紙抽出來折疊,塞進兜里,然後又把背包里的食物和水挪到自己背包里。

他又撿了幾件干淨的衣物,用刀劃成布料碎片,把它當成新的道路標記物,然後收拾收拾,準備繼續出發。

這個冰窟其實不算太大,起碼沒有大到南極或者北極那種程度,只是內部的道路太過曲折了。

去掉度數過大、根本無法爬行的那些通道,和洞口太細、或者中間某段突然過分狹小的通道,能選擇的路其實不算太多。

他在冰窟中模索了一會兒,再次找到了第二抹非冰色的顏色。

不過比起顏色,他最先發覺的其實是聲音,人類交談的聲音。

听到聲音的一瞬間,克恩就立刻停頓住,仔細去分辨。

不遠處有一男一女低低交談的聲音,他們斷斷續續地詢問對方的狀況,確認對方的神智是否清醒、以及估算暴雪還有多久會停止。

那道女聲的口音有些獨特,她不緊不慢地咬字道:「厚司,我們失聯十個小時了,已經過了定期聯系的時間,他們一定發現我們遇到了異常情況,很快就會派救援隊來。」

「而且雪崩這麼大的事,一定能檢測到的。」

‘厚司’。

‘宮野厚司’。

這真是……好巧啊。

克恩維持著悄無聲息的停頓,他默默地听那兩位幸存者談話。

「希望如此吧,」宮野厚司嘆氣,避開了這一點,而是又道,「你的手臂情況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宮野艾蓮娜也同樣避開了‘感覺如何’這一點,只回答,「接骨的位置正確,等它慢慢愈合就好。」

「只是,」她的語氣變得有些擔憂,「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雪崩的時候實在是太亂了,當時大部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我記得帳篷里還有人在休息,他們根本沒時間穿上衣服、也沒時間攜帶背包和物資。」

更沒時間立刻作出反應,在雪崩的時候作出增加生還幾率的措施。

「營地上還有一些普通的游客,」宮野厚司也道,「他們的裝備沒有我們的專業,遇到這種意外,恐怕……」

冰窟里安靜了幾秒,兩人齊齊嘆氣起來。

克恩繼續悄無聲息了幾秒,他把握住這個相對比較溫和的沉默悵然時間,無聲地往下退了幾步,然後加大了腳掌和手肘的力氣,故意發出聲音,繼續往上爬去。

同時,他喘了幾口氣。

他盡最大的可能,告訴了冰洞里的兩位宮野︰有人來了。

他們立刻警惕起來,宮野厚司出聲問道︰「誰?!」

克恩停頓了一下,也把所有的聲音都停頓了一下,讓對方能夠直接接收到‘來者听到聲音、停下了動作’的信息,傳遞完這個信息,他提高了一些聲音,詢問道︰「請問是游客嗎?」

說著,他探頭觀察了一下外面。

這條通道的外面是一個不算太小的冰洞,在冰洞的一側處有兩個人,其中一名穿著紅色登山服的男性半蹲在地上、伸出手護住了他身後的那名女性,警惕地看過來。

他身後的那名女性穿著藍色登山服,半坐在地上。

那名女性的雙臂都是自然垂落的,粗略看去、不會發現她的手臂受傷了,頭頂戴著一頂保暖用的帽子,有金色的碎發從帽子邊緣露出來。

……外國人?

怪不得口音有些和東京本地人說話不太一樣的特殊感。

這兩個人看起來都很年輕,絕對沒有到三十歲,男性長得比較粗狂,女性則秀美安靜一些。

因為他們是宮野、是‘朋友’,克恩一邊把護目鏡摘下來,露出他自己的完整樣貌,一邊繼續用偏友好的語氣道:「你們還好嗎?」

他放松面部表情,開了個玩笑,「原來這個季節的倒霉蛋不止我一個?」

傳遞信息:我沒去過營地,不知道突發奇想在這個季節來旅游的天才挺多的。

說著,他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用姿勢遞出了‘我同樣在警惕’的信息,順便在這個信息里夾帶私貨,加上盯著兩個宮野的視線。

他仔細打量兩個宮野的表情。

在雪崩里見到朋友,表情肯定會有變化吧?

現在朋友有兩種可能,一這個時間點,兩個宮野不認識他,ゝ這個時間點,兩個宮野認識他。

這個旅游爬山也有兩個可能,一兩個宮野在爬山中見過他,ゝ兩個宮野沒在爬山中見過他。

這兩個不同條件的不同可能可以組列成很多種條件,運氣好的話,克恩甚至能從兩個宮野的反應中推測出他到底是從未來影響過去,還是自己真的在過去生活過。

在克恩的注視下,兩個宮野的表情發生了些許的變化,他們接收到了那些肢體語言信息,神情也放松了一下。

宮野厚司打量著他,禮貌道:「是的,我們也是游客,先生。」

「請問您是什麼時候上山的?在雪崩中有沒有受傷?」

語氣很生疏,也很禮貌,完全是對陌生人的語氣,還有一些對同為遇難者的善意和友好。

確認了,是一這個時間點,兩個宮野不認識他和ゝ兩個宮野沒在爬山中見過他。

克恩松了一口氣,並把這個松氣的動作放大,表示自己接到了善意,他把笑容擴大了一些,從冰道里爬出去

宮野厚司調整了一下姿勢,把護住宮野艾蓮娜的手收回去,但警惕沒有全部放下來。

然後就看到了克恩登山服上的血跡,再次提高了警惕。

克恩也沒有立刻靠近過去,他只意思意思地走了兩三步便停下,又主動道歉,「抱歉,我在冰窟里困了太久沒見到活人了,所以有些警惕。」

宮野厚司沒說話,只警惕著點頭。

他便又面不改色地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登山服,拋出一個可以進行交談的瓜頭,「而且剛剛,我遇見了一個……」

適當地停頓了一下,克恩假裝遲疑著打量兩個宮野,又再次松了一口氣,「遇到了不太美妙的事情。」

這個表現,不像是那種沒有物資、于是殘害其他同伴的人,比較偏向像是目睹了慘事的正常人。

而且克恩的言行舉止也很正常、很禮貌,身上的裝備也很充足和完善,看起來是一位家境很好的紳士。

宮野厚司對他的印象還算比較好,此時听到這種欲言又止的話,便皺起眉,「發生了什麼?有人……」自相殘殺了?

在雪崩和冰窟的情況下,還有‘不知道救援什麼時候到達’的困境里,說這種話有些微妙,所以宮野厚司只點到即止。

克恩意會了,他搖了搖頭,從兜里掏出了那張工作證、示意了一下,「我發現的時候,那位先生已經去世了,所以不太清楚。」

「不過,我希望是意外。」

白鳩制藥的工作證很明顯,是純白色加藍色的帶子,看到工作證的瞬間,兩個宮野的眼神立刻發生變化。

一直安靜觀察克恩的宮野艾蓮娜出聲,「先生,請問那位不幸遇害的先生是白鳩制藥的研究員嗎?」

她伸手舉起自己的藍白證件照,臉色蒼白道:「我是白鳩制藥的研究員,這是我的證件。」

嗯?就這麼開門見山地就說了,不裝一下不認識、再側面打探一下情況嗎?

克恩立刻做出相應的變化,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他裝出下意識看自己手上那張工作證的動作,「你們是同事?」

他還是沒有靠近兩個宮野,而是遠遠地把工作證扔過去。

「那位先生已經死亡了,我本來是打算帶著他的證件走出這里的,沒想到居然能遇到他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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