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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您也不想的,對吧

船上會日語的人很少,哪怕把人抓到了,英式的警方人員也只能一臉懵逼地和滿嘴日語的罪犯面面廝覷。

沒辦法,他們只能集中精力,開始專門攻破那名會英語的罪犯。

但是他們一開始發現破綻就是因為房間里有奇怪的味道,開門的人口音也有點不對,臉色也有些奇怪。

現在一到關鍵時候,他們才發現不是口音有點不對,而是相當的不對。

那名會英語的罪犯口音實在是太重了,說簡短的日常交流還好,一說長的句子,發音就偏到十萬八千里去了,簡直像是在說日語。

最關鍵的是,他還不是故意的。

警方人員就只能滿臉痛苦地分辨那名罪犯的濃重口音,審問了半天,才審問出‘我們在東京犯了點事,听說這艘船要去倫敦,所以才收買船員登船,干掉乘客是迫不得已,他們意外被發現了,只能干掉那幾個發現他們的乘客滅口’。

總之全程都是‘迫不得已’。

那名罪犯還不知道他們已經發現了酒桶里的東西,里面的東西讓人頭皮發麻,而且對話實在困難,警方人員審問出個大概就直接放棄申請搖人了。

船上不是有會日語的人嗎?那位很厲害的偵探大人不是叫‘工藤優作’嗎?還是黑頭發,大概率日本人,請他幫忙交流啊!

請求傳達到克恩那里的時候,他正站在儲酒室的外面,指揮一些船員把有問題的酒桶都搬出來。

總共七個酒桶。

每個酒桶里都有一個臉色紅潤的小孩子,他們緊緊地蜷縮在一起,有的小孩子穿著西裝,有的小孩子穿著和服,無論是哪種裝扮,服飾都很貼心、打扮也很用心,一看父母就很在乎他們。

這些孩子們尸體上的尸僵反應還沒有緩解多少,有的甚至沒有出現緩解,是二十四小時內去世的。

尸僵存在,就無法把他們從桶里抱出來,想要詳細檢查尸體就只能開桶,一個人開桶、一個人伸手進去攬住孩子,等口一大就立刻把尸體抱出來的那種開桶。

有人提出這個提議的時候,在場的所有船員都緊張了起來,像是貓頭鷹一樣齊刷刷地盯向克恩,臉上寫滿了‘我想做開桶的那個,不想做抱孩子的那個!’和忐忑。

克恩:「……」

他伸手,「請問有干淨的手套或手帕嗎?」

大部分人都開始下意識掏兜,離克恩最近的那名船員殷勤地遞上一塊白色的方帕,上面還有香味和精美的花紋,大概率不是他的,而是他的愛人的。

「優作先生,這個手帕很干淨!」船員格外積極道,又立刻壓低聲音,「我力氣比較大,還是我來負責用斧頭開箱吧!」

「……」克恩接過那塊方帕,又瞥了一眼其他緊緊盯過來的白色貓頭鷹們,安撫道,「不用擔心,我不是專業的法醫、沒有專業的尸檢技術,所以只做最簡單的檢查確定就可以了。」

他道:「不用開酒桶的。」

那名船員 地松了一口氣,對上克恩的眼神,又後知後覺地漲紅了臉,開始為自己辯解起來,「我、我也見過尸體的,還見過那種泡得又大又脹的尸體,但是沒見過這麼小的小孩子的尸體。」

「而且,」他壓低了聲音,「而且你不覺得他們太古怪了嗎?」

「他們明明都死了!都僵硬了!臉卻還那麼紅,紅得像個活人,我以前見過的尸體都是慘白慘白的,尸體就是應該是慘白的,他們不對勁!」

他的聲音更低,悄悄道:「小孩子怨氣大。」

其他船員都情不自禁地紛紛點頭附和,還有人也低聲道:「那個酒桶蓋子上,都是抓痕!」

「可能、可能會變成怨靈!」

克恩:「……」

這個世紀的船員,確實多多少少都比較忌諱這方面東西,這還算是好的了,如果是大航海時代,他們會更忌諱這種東西。

不過大航海時候,正常的船員估計也不會因為尸體面色紅潤而感到異常和害怕。

誰還沒吊死過幾個海盜啊.jpg

「這位先生的關注點很棒,」他整理了一下方帕,用平澹的語氣陳述事實,「這些孩子們的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臉是紅潤的,符合窒息而死的特征。」

「酒桶蓋子上的抓痕,應該是他們在窒息狀態下、迫切地想要呼吸,想要用盡一切辦法離開木桶。」

一開始會想推開蓋子,推不開、又越來越窒息,就只能無力地撓。

一邊說,他一邊把手伸進酒桶里,稍微用了一點力氣,盡量把那個孩子的臉抬起來。

對方臉色紅潤,有種不正常的腫脹。

其他的船員:「……」

他們不自在地打了一個哆嗦,有點無法想象那種拼命又無力地抓撓酒桶蓋,卻只能在黑暗里感受自己逐漸死去的無力感。

不過。

「凱里那家伙真不是個東西!」之前遞手帕的那名船員啐了一口,「這種事也做得出來。」

克恩沒听過這個名字,不過能推測出對方大概是在罵那個被收買的船員。

他隔著手帕模了模酒桶里這個孩子的紅潤臉龐,再次用力,把這個孩子的嘴巴打開。

正常人的牙齒是白色的,在某些時期,霓燈的上層社會流行黑色的牙齒。

但是這個孩子的牙齒,不是白色,也不是黑色,而是紅色。

像是玫瑰一樣的紅色,斑駁的紅色布滿了這個孩子的牙齒,乍一看過去,上面像是密密麻麻印上了鮮艷的玫瑰花紋。

那些船員們的默契再次上線,先是情不自禁地探頭看了一眼,又立刻縮頭縮腦地慌亂往後退。

克恩無視身後的動靜,平靜嘆氣。

是窒息而死的典型玫瑰齒。

這個孩子的尸體不算太僵硬,克恩把尸體的姿勢又調整回去,然後站起身,把手帕遞還給剛剛那名船員,「是窒息死的。」

「每個孩子的死亡時間都不一樣,有的死去了一兩天,有的是在二十四小時內窒息死的。」

他低頭看了一眼緊緊跟在他身邊、一直沒移動一步的烏丸蓮耶,又轉頭看向那名船員,「在這期間,他們應該發出了不少的聲音。」

一天多的時間,難道儲酒室一直沒人來,或者一直都是那個被收買的船員來嗎?

那他還挺辛苦的,一直都在負責取酒的活。

比起這個,克恩還是更傾向于那些家伙不止收買了一個船員,也不止一個船員對儲酒室里的東西心照不宣。

他只簡單地點了一下,沒有繼續深入說下去,而是看向在不遠處徘回的那名警方人員,「請問有什麼進展了嗎?」

那名警方人員徘回了有一會兒了,發現他們在研究檢查酒桶和酒桶里的東西,就遵從理智地在周圍徘回、打算等克恩他們檢查完畢再上前搖人,此時听到克恩注意他,立刻大喜著上前,「偵探先生,我們警長想請您過去一趟!」

「您會日語嗎?」他倒豆子似的把情況交代出來,「我們抓到的那幾個人基本都只會說日語,倒是有個家伙會英語,不過嘛……」

警方人員的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口音太重了,嘰里呱啦的根本听不懂。」

「所以我們警長想請您幫忙翻譯一下,」說著,他露出期待的表情,「如果您想自己審訊的話,那更好!」

克恩沉默著敲出六個點。

到底誰是警方人員啊?

怪不得工藤優作有時候脾氣很好、很耐心,有時候就很不當人,如果警方人員都是這種情況,那充分接觸警方人員的工藤優作總是格外耐心和脾氣好就很正常了,不耐煩的值攢到一定程度就咬牙不當人也很正常。

這都是什麼妖魔鬼怪。

「好的,」他道,「我去看看吧。」

然後看向烏丸蓮耶,「不過,可以麻煩您幫個忙嗎?」

克恩面不改色道:「帶個小孩子去審訊室不太好,能拿麻煩您幫忙找個空置的房間、讓他休息一下嗎?」

檢查尸體的時候還好,反正尸體們不會突然驚坐起,大喊出‘你是我同伴!’之類的話,但是那些家伙是活的,很有可能冷不丁地蹦出一句‘我好像眼熟你,你是我帶上船的孩子之一吧?’的話。

算了算了。

「欸,」那名警方人員立刻連連點頭答應,「好的好的,小孩子確實不方便接觸這些,我會找個房間讓他休息一下的。」

說完,他突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等等,難道帶小孩子接觸尸體就很好、很正常嗎?

他瞥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克恩、又瞥了一眼表情同樣正常的烏丸蓮耶,最後又看了看沒什麼特別反應的其他船員,把這個疑惑咽回去。

或許對于偵探的小助手來說,確實是接觸審訊活人不太好,接觸尸體很正常吧。

他歡快道:「請跟我來!」

然後領著搖來救援的偵探大人往臨時審訊室走。

中途還當著偵探大人的面,非常負責任地借了一個工作人員專用的休息室,把那位偵探小助手塞進去。

考慮到死亡最早的孩子死亡一天多一點了,烏丸蓮耶也起碼在酒桶里待了一天,雖然這個孩子說自己不餓,但很可能是餓久了就反而不餓了,克恩幫忙要了一杯最簡單的咖啡和甜品。

他隨口叮囑了一下,「先嘗嘗,看看吃完餓不餓,餓的話就再要一份,不過不要多吃,有什麼不對勁的情況記得大聲呼救,乖乖在這里等我。」

烏丸蓮耶捧著咖啡,听到自己的肚子小小的叫了一聲,他立刻大聲應是,遮擋這點小聲,「好的!」

克恩繼續跟著那名警方人員往目的地走。

審訊室是臨時騰出來的休息室,選的是最遠的一間,所以只轉了一條走廊,他們就到達了目的地。

領路的警方人員敲門,「警長,偵探先生會日語,他答應了!」

在警長先生開口回復之前,就有個有些驚慌的聲音響起。

「你們要干什麼?什麼會日語的人,這艘游輪上還有其他會日語的人?!」

是日語。

警長先生匆匆開門,露出大喜過望的表情,「您來了,偵探先生!」

「這個家伙的口音實在太重了,我們審訊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只能拜托您了。」

克恩搖了一下頭,「不麻煩,就算您不說、我也會提出旁觀審訊的冒昧請求的。」

「不一樣不一樣,」警長先生揮手道,他拉開門,請克恩進去。

房間里的設施還是休息室的設施,只是在房間靠內的地方加了幾個書架,用來把犯人的視線困住、讓犯人只能看到自己附近的地方,看不到門口。

听到一連串走進門的聲音,那名犯人激動起來,「是不是你?脅田?!」

「除了我們,船上的霓燈人就只有你了吧?!」

「你這個狗東西,居然和他們聯合在一起,是不是你出賣了我們,他們才搜查的船上?!!」

脅田?船上還有人沒有被捉住?

克恩微微挑眉。

犯人太激動了,警長先生听了滿耳朵的吱哩哇啦,他請示性地看著克恩,「偵探先生,他說的是……?」

「他們還有一位姓脅田的同伴,」克恩簡單復述,「他听到有人會說日語,以為是脅田出賣了他們。」

警長先生的臉色緊繃起來,「還有同伴?!」

克恩點頭,他邁步走過書架,看向那名罪犯。

那是一個典型的霓燈人,身材矮矮小小的,牙齒也很參差不齊,身體畏畏縮縮地弓起,被一把椅子和繩子緊緊地束縛住。

現在正滿臉怒火地罵東罵西罵‘脅田’。

隨後發現走進來的人並不是他想象中的脅田,于是怔住,「你、你你……」

「您好,我不是那位脅田先生,」克恩平靜地用日語打招呼,他轉頭看向警長先生,又切換成法語,「請問要問哪些問題?」

推測克恩會日語,和親耳听到他說日語,是兩種不同的感覺,警長先生更加驚喜,他連忙道:「那個同伙!」

「這種危險的家伙居然還有同伙在外面游蕩,實在是太危險了,船上可都是普通乘客!」

「麻煩優作先生了。」

「不麻煩。」克恩道,他在房間里看了一圈,挑了一把椅子拉過來,坐在那名發現不是脅田、于是又畏畏縮縮下去的犯人面前。

他先禮貌地進行自我介紹,用日語道:「您好,我叫工藤優作,是名偵探。」

「這位先生,請問您姓什麼?」他又用日語詢問,「可以說一下那位脅田先生的樣貌特征嗎?」

他微笑起來,「您也不希望看到自己在這里受苦,脅田先生卻自由自在地瀟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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