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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六翼天使長

這點,‘兄長大人’可以作證。

工藤太郎實在是太單純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克恩從身後扶住這個家伙,讓他連頭都沒回就直接睡著了。

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他倒在狹小的櫃子里,只能看到眼前的那塊衣櫃櫃角、順便不停地用頭和腳尖交替著敲衣櫃,再次讓這個家伙睡覺的時候,克恩還順手捂住這個家伙的眼。

所以,四舍五入,他們就是一輩子都沒面對面地見過面,確實也可以說成是很久沒有見面了。

邏輯通,不是謊言。

工藤優作面不改色地沉吟了一下,旋即注意到自己下意識用力的手、把它放松了一些,又微笑著解釋自己突然詢問‘兄長’的原因。

「原來如此,那有些可惜了,我本來打算詢問那位工藤先生有關這里的事情的,你和廣田小姐都是剛搬來不久,對以前的事情不太熟悉。」

放松手後,他發現克恩往下落了一下視線,再抬起視線的時候,就似笑非笑地看過來了。

有些緊張的情緒被發現了。

工藤優作實在沒想到,會在這里踫到克恩。

他預計中的再次見面,幾乎都是一些追查心翼教到了關鍵點,或者是陷入了僵局的時候,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見到這個家伙。

那肯定是一個大場面,這個家伙也一定會閃亮登場,說不定會一邊喝著紅茶,一邊漫不經心地禮貌性評價‘好久不見,工藤先生,您好像、年長了一點點?’,會再次用那張和記憶里一模一樣的臉,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比如第一次見面,在那架失事飛機上時,工藤優作直到現在都記憶深刻,包括對那杯自己根本沒來得及喝一口的紅茶。

總之,他沒預料到,會在一個日常追查心翼教、格外平平無奇的下午,如此措不及防地轉頭直面對方。

而且對方還是一副已經不認識他的樣子,報出來的名字也是……嗯……看來他同樣給這位‘莫里亞蒂’先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對方失憶後,還會下意識念出這個名字、或者是在取假名的時候自然而然地胡謅出來。

希望對方對他印象深刻的,不是非常符合新手身份的駕駛技巧。

至于失憶這一點。

在調查心翼教相關、追朔他們根源,也追朔這位‘莫里亞蒂’先生的根源時,他查到了一些可能有關聯、也可能是心翼教拋出來迷惑的東西,比如白沙街福利院,比如水銀、顛茄之類的藥物。

那些藥物都是鎮痛方面的藥物,有的還有致幻效果,和會讓人產生記憶力出現問題的後遺癥。

查到這些的時候,雖然沒有直接關聯,但工藤優作還是瞬間回憶起飛機事故時,克恩說不清楚心翼教的事,于是就做好了再見面、對方不一定會認識他的準備。

……

其實,就算克恩的記憶沒問題,在見面之前,工藤優作也覺得對方大概率不記得自己了。

飛機事故上,他自我感覺自己就是個工具人,換成任何一個人、只要有手就能達成那個結局的工具人。

對于這樣的工具人,沒印象很正常。

相反,剛剛發現克恩可能對他有很深刻的印象,工藤優作反而有些驚訝。

……再次希望,對方一定不是因為‘新手•副駕駛員’,而對他印象深刻。

失憶這一點,在獨自調查的時候,工藤優作暫時沒辦法驗證,無法確定一定是真的。

就像他無法確定,他調查心翼教時接觸的那個神秘的組織,是不是已經發現了自己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

也無法確定,克恩到底和那個神秘組織有著什麼關系,才會讓莎朗在打電話的時候,說出︰

‘能夠掌控時間洪流的人,可是很無情的存在,他不會回頭看你,也不會再次牽起你的手,更不會帶著太多的記憶、讓自己產生負擔,只會讓被拋棄的那個人停留在原地,倔強地不肯上岸,一直遭受時間的沖刷,最終變成塊頑固的石頭’。

回憶起在紐約遇到莎朗、發現她也是那個神秘組織成員的一分子,並听到她在給‘琴酒’打電話的經過時,工藤優作皺了一下眉、又立刻松開。

雖然有很多無法確定的,但是也有可以確定的。

比如,莎朗絕對知道在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在附近,哪怕當時不知道,事後也一定知道。

因為,那場電話沒過幾天、就有一場科技展覽會,莎朗站在游戲相關的展覽櫃面前,似笑非笑地說出:

‘那個家伙,就像是游戲角色一樣的存在,游戲角色就算死亡、也會在這場游戲結束時自動復活,重新進入新一輪的存檔開始通關,可上一輪的存檔里,還有人在苦苦地抓住和他僅有的相處經歷、在一直等待他回來。’

說完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對方便轉頭,更加似笑非笑地打招呼,「這個世紀的被拋棄者,晚上好。」

對此,工藤優作表示:「……」

道理,工藤優作都懂,但他就是感覺莎朗說的這種話,一定是很多人的血淚怨念總結。

‘莫里亞蒂’先生到底對神秘組織里的某些成員做了什麼,讓他們覺得自己是被拋棄了……居然還能‘倔強地不肯上岸’和‘一直等他回來’。

這絕對不只是幾個小時的相處時間能夠造成的局面,一定是相處了很久。

工藤優作只能對神秘組織的某些成員,特指之前和莎朗打電話的那位‘琴酒’,表示一下禮貌性的同情。

然後又同情了一下自己。

邊同情,工藤優作邊把自己的警惕性拉起來。

如果對方還認識他,那他不太需要拉高警惕性,無論如何,好歹也一起愉快地相處過。

糾正一下,是對方愉快地和他相處過,他怎麼想、有什麼感受、會不會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在對方的角度估計都是可以輕松忽略的問題。

但是,對方現在不認識他,那對方對他的態度如何,就需要斟酌一下了。

當這個家伙的友好合作伙伴的後果,工藤優作已經深刻地體會到了,暫時沒有興趣再去體會‘敵人’的待遇和後果。

稍微沉吟了一下,他道:「等會兒我和廣田小姐要去之前那幾位死者的房間去查看一下、搜查線索,優作先生要去嗎?」

克恩沒再說‘我公司有急事’之類顯而易見的 走借口,他先看了一眼廣田雅美,「工藤先生和廣田小姐很熟嗎?」

一個偵探,一個違法分子,一起去查桉,太刺激了吧?

廣田小姐真有冒險精神。

「不,不是很熟,」工藤優作搖頭否認,他把一口都沒喝的熱水放在茶幾上,又再次掃過茶幾下方的手提箱,「我們也是今天才剛剛認識的,只是廣田小姐的窗口可以看到死者墜落下去的情景,再加上她在電視台工作、又認識附近的路,所以我請她幫忙帶路。」

那只手提箱……

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幾秒,工藤優作做出判斷︰不是克恩的。

手提箱的邊緣有蹭撞的劃痕、也有一點輕微的泥土痕跡,不太像對方的風格。

而且這間房子,角落里有灰塵,沙發的款式也很普通、和房間里的裝飾不太配,透明的茶幾更是有些突兀,側牆上的格子裝飾櫃也沒有好好的整理,上面隨意地堆放著一些雜物。

也不太像對方的風格。

對方可是一個就算是單手操控飛機、也要優雅飲茶的存在,也是一個就算飛機不停翻滾、也能讓自己避開所有紅茶的存在。

多少沾點強迫癥和潔癖了。

這種地方,必然不可能是對方居住的地方,當臨時落腳點都夠嗆。

那麼,這里就是……另一個人的落腳點,克恩是闖入者。

以工藤優作對這位一點也不莫里亞蒂的‘莫里亞蒂’先生的了解,這位房屋的原主人大概率是個罪犯。

「現在已經八點多了,」克恩瞥了一眼腕表,把杯子放到茶幾上,「是要現在去查看嗎?還是明天?」

或者是踩著十二點去,看看能不能再迎面撞上一位措不及防的倒霉鬼?

「現在吧,剩下的警方人員應該已經到了。」工藤優作也看了一眼腕表,他站起來,謹慎地直視克恩,以達到讓自己目不斜視、不去探究周圍房間里有沒有倒霉鬼的目作用。

走出去的時候,他也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傾斜率,只讓眼神四處掃射周圍。

周圍的房間都是緊緊關閉的,看不出這間房屋的原主人到底在哪間房里。

……還好之前剛到現場的時候,就有一位以前出警過的警方人員認出了死者是五層的某位住戶,能讓工藤優作現在松了一口氣,不至于懷疑那位房屋的主人已經在樓下躺著了。

他們去的第一個目的地,就是那位還在樓下躺著的死者的房屋,是五樓。

這里的門牌號都很特殊,不是‘1’、‘2’、‘3’這種按一定的順序、規規矩矩排列的,而是各種有特殊寓意的號碼。

五樓的號碼牌也是如此,這層樓的房門都緊閉著。

工藤優作一邊邁步上樓,一邊從口袋里抽出一次性手套戴上,同時低聲道:「這里很安靜。」

確實很安靜,安靜到好像大家都沒有听到剛剛那聲突兀的尖叫聲和墜樓聲。

克恩瞥了一眼進入狀態的工藤優作,他踩著工藤優作踩過的地方、無視旁邊廣田雅美有些欲言又止的‘你不會是要敲悶棍吧?’的眼神,悄無聲息地跟著上樓。

他道:「之前听到那道奇怪的聲音時,我還听到了尖叫聲,不過听得不太清楚,廣田小姐听到了嗎?」

「是的,」廣田雅美看了一眼隨時都可能被敲悶棍的工藤優作,點頭附和,「是女性的尖叫聲,之後才是墜樓的聲音,當時我獨自在家,嚇了我一跳呢。」

工藤優作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透明的袋子,袋子里是一把血跡斑駁的鑰匙。

他道:「先有尖叫聲、再有墜樓聲,說明在死者落地之前就有人發現了他……也可能是凶手不小心發出的。」

邊說,他邊推開門。

房間內沒有開燈,所以只有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開門的一瞬間,克恩嗅到了一點微妙的味道。

那種味道有點像是腐爛的花草,還是在封閉房間里醞釀了一段時間的腐爛花草……或者是另外的東西。

他伸手摁住工藤優作的肩膀,制止住這個家伙邁步走進去的動作,「關上門、等警方來吧,現在進去,會破壞現場。」

里面有尸體,一具不是很新鮮的尸體,之前別墅里的兩位紅白小姐都沒有散發出這種味道,屋內的死者估計已經去世了兩到三天。

工藤優作頭也不回地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無奈道:「我維護過不少命桉現場,不會像個新手一樣破壞凶手留下的痕跡的。」

他又委婉地解釋道:「警方維護現場之後,有些地方就會發生輕微變動。」

克恩進行簡單的翻譯:警方維護現場的技術不專業。

……這是一部推理作品的世界,和有勇有謀的偵探相比,警方的總體實力確實會下降一點點。

而且根據霓燈的監控普及率、電腦普及率的情況,也能大致推測出來警方的手法停留在多久之前。

他松開手,心悅誠服道:「確實。」

工藤優作借著走廊聲控燈的光芒,踩進門口干淨的地面,他只在可以看清楚沒有任何雜物和痕跡的門口活動了幾下,伸手摁亮了燈光。

頓時,整個客廳都亮了起來,白色的白熾燈從天花板的裝飾燈撒下來,照亮緋紅的客廳。

客廳的地面、牆壁和天花板,都是一種干涸發黑的黑紅顏色。

一個人影垂著頭,靜靜地掛在客廳的牆壁上,那面牆壁是直對著門口的,每一個進來的人,只需要做一個有手就行的開燈動作,都能干脆簡單地體驗原地炸毛跳起的快樂。

那個人影是女性,她是側著臉、背對著門口的,唇畔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眼楮是半睜開的,像是害羞偷看門口的純真少女,臉上是干干淨淨的白色,比牆面還要更白、更僵硬,

她的後背沒有任何衣物的束縛,但露出的卻不是一片白皙光滑的後背。

只有最上方的肩膀部分比較光潔白皙,往下,就有一對肉色的羽翼從她的肩胛部分舒展起來,再往下幾分,在 椎的中段和腰部,也分別都有一雙羽翼舒展開來。

總共有三對很薄、很具有原始美感,也很令人反胃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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