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重新在三角鋼琴前坐了下來。
他腦海中浮現出在周文的婚禮上，許放彈奏《夢中的婚禮》時的投入和優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當時那樣的畫面已經深深印入了他的記憶。
他和許放交換了名片。
甚至邀請許放參加了他的魔都場演奏會。
但許放僅僅只是來听了。
在那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更多交集。
想不到還是得用他的曲子來救場。雖然這首曲子不適合斗琴，不適合炫技。但它可以證明︰華夏也有優秀的鋼琴曲。華夏也有優秀的原創鋼琴家。
此刻他只恨自己寫不出優秀的鋼琴曲來。
哎……人和人之間的才華，真的相差很大啊。
他深呼一口氣。
快速進入狀態。
謝爾遜依然一臉的不屑和傲慢。
「那我就听听，你能彈奏出什麼花來。」謝爾遜行至台下，緩緩坐了下來。
台下聆听演奏的樂迷此刻也屏住了呼吸。
他們不知道謝玉要彈奏什麼曲子。
但希望謝玉能拿出一首殺手 。
狠狠打臉謝爾遜。
謝爾遜太囂張了。
他今天來明顯就是踢館和砸場子的。
屬實過分。
大家心里都憋著一股氣。
但不得不承認，在鋼琴藝術方面，天樞區的確比不上天璇區那麼繁榮。被人瞧不起也正常。
演奏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謝玉身上。
只見他的手指輕輕觸踫到黑白琴鍵，然後《夢中的婚禮》旋律流淌開來。美妙、動听、夢幻，宛若正在見證一場美好的婚禮一般。
「《夢中的婚禮》」有人驚呼，「對啊，怎麼把這首曲子給忘了。」
「最終還是得許放的曲子救場啊。」
「可是剛才謝玉和謝爾遜的斗琴這麼激烈。這首《夢中的婚禮》過于舒緩了，能行嗎？」
有人看到了希望。
有人滿懷質疑。
謝爾遜閉著眼楮。
似乎並沒有將這首曲子放在心上。
「的確是一首新曲。」謝爾遜心道。
他閉著眼楮聆听著。
起初不以為然。
但隨著旋律的演進，他緩緩睜開了眼楮，「還不錯。」
之後他又坐直了身體，手指在扶手上律動起來。宛若在跟著謝玉的彈奏而彈奏一般。
此刻他已經有幾分欣賞之意了。
斗琴斗得是技巧，斗得是即興。
技巧這一塊謝玉比起謝爾遜還差了些火候。謝爾遜是這麼認為的。
而在即興方面，那就不是差了一點了，而是差了十萬八千里……謝爾遜認為謝玉的即興就是一坨屎。
但听到這首《夢中的婚禮》，他對謝玉的認識有所改觀。
《夢中的婚禮》很快彈奏完畢。
謝爾遜收起了一些傲慢，但依然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這首曲子還勉強。但算不上驚艷。我承認，你有一定的創作能力。」
謝爾遜對謝玉只是稍微改觀了一點。
對《夢中的婚禮》也只是欣賞的層面。
並沒有夸贊。
更沒有謝玉當時听到這首曲子時展現出的那種欣喜。
可能是因為謝爾遜的傲氣吧。
也可能是因為他自己就是一位創作型的鋼琴家。
算不上驚艷？謝玉心里十分不爽，他道︰「這首曲子不是我創作的。」
「不是你？」謝爾遜輕慢道︰「也是，你怎麼可能寫出這樣的曲子？」
語氣里滿是輕蔑和瞧不起。
我怎麼就寫不出來？謝玉心里頗不服氣。
不與傻瓜論長短……謝玉這麼安慰著自己，調整和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我彈奏這首曲子只是想告訴你！華夏地大物博，人杰地靈。有人能創作出鋼琴曲。」
「請你收起在華夏的傲慢和高傲。」
「這里是華夏！不是天璇區的來茵國。」
謝玉想表達的是，這里是華夏的地盤。
不要在這里秀你的優越感。
你搞砸了我的演奏會，我很不爽……私下斗琴我可以接受。輸得很慘我都能接受。但你到我的演奏會上踢館砸場子，不能接受。
「地大物博，人杰地靈？那你告訴我，你們華夏有拿得出手的鋼琴家？」謝爾遜譏諷道，「所謂的地大物博，人杰地靈，不過是你們的自我安慰罷了。」
「人不在多，在于精華。」
謝爾遜的譏諷之意毫不掩飾。
謝玉緊握拳頭。
怒氣上涌。
台下的樂迷們也都紛紛起身。
咬牙切齒。
謝玉想要揮拳揍扁這家伙。
然而還沒動手，謝爾遜道︰「想打我？也就剩下無能狂怒了吧。」
「這首曲子的作者是誰？」謝爾遜問道，「我對他有點興趣。對你，已經完全失去了興趣。」
謝玉感覺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受到了輕慢和侮辱。
太欺負人了。
他想說創作者是許放。
但一想到謝爾遜的作風，他擔心謝爾遜去挑戰許放。
萬一許放也輸了斗琴，那豈不是把許放也推到了風口浪尖？
不行。
不能給許放惹麻煩。
他甚至有些後悔彈奏了這首《夢中的婚禮》……因為他好像已經給許放惹到麻煩了。
謝玉冷哼了一聲，沒有說出許放的名字。
謝爾遜也沒有追問，而是扔下一句話後，揚長而去︰「你還是退出鋼琴界吧。注定成不了大家。趁早改行，免得往後餓死。」
謝玉都氣炸了。
樂迷們也是罵聲一片。
謝爾遜回到酒店，在音樂榜單鋼琴曲榜上找到了謝玉彈奏的曲子。
「《夢中的婚禮》」謝爾遜念出曲名，「曲子倒是挺有意思。」
「創作者許放？」
謝爾遜的眉頭忽然緊皺起來。
沒听說過這個人啊。
華夏有這樣的鋼琴家嗎？
還以為是哪位知名鋼琴家寫的……有些失望。
繼而他打開瀏覽器，搜索了一下許放這個名字。
很快許放的簡介信息便呈現在他的眼前。
「許放，華夏籍，蓉城人，天王級歌手、著名作詞人、著名作曲人、著名編曲人。極光娛樂創始人。代表作……」
簡介中許放的頭餃很多。
但並沒有加上鋼琴家。
鋼琴家只是因為他寫了《夢中的婚禮》，粉絲們這麼稱呼他罷了。
謝爾遜看到這樣的簡介就更加失望了。「流行歌手？」
在音樂界，音樂也有雅俗之分。
交響音樂家認為自己最牛逼，最高雅。鋼琴家之類的屬于二流。
鋼琴家認為自己最牛逼最優雅，流行音樂屬于不入流。
流行音樂是給普通大眾听的。
鋼琴曲是給有知識有涵養有品位的上流人士听的。
因此搞流行音樂的人，是不入謝爾頓的眼的。
「流行音樂人寫的鋼琴曲？真是諷刺。」謝爾遜嘲諷道。
這把他逗樂了。
本來還想挑戰一下《夢中的婚禮》的創作者，發起斗琴。
但現在他完全失去了興趣。
……
謝爾遜和謝玉斗琴的事情很快在網絡上發酵。
有樂迷錄制了視頻發布到了網上。
很快登上熱搜。
全網沸騰。
謝爾遜遭受到全網討伐。
「臥槽！
想打這逼貨。」
「會彈兩下鋼琴了不起？看把你給狂的。」
「太囂張了。」
「削他！」
「@許放！
削他！」
許放被海量的粉絲@。
粉絲們都希望許放能夠寫兩首鋼琴曲，懟一下這家伙。
他不是在挑釁謝玉。
是在挑釁華夏的整個鋼琴界。
更是在挑戰所有的華夏人。
我們華夏人自己可以說自己不行，自己可以嗎罵自己不行！但你謝爾遜不能罵。
甚至鋼琴界也有很多鋼琴家站出來，聲稱要討伐謝爾遜。
但最終也不得不承認。
在華夏，除了老一輩鋼琴家，好像真找不出幾個新生代比得上謝爾遜。能和謝爾遜斗琴。
老藝術家和謝爾遜斗琴，好像又有些跌份了。
這是一場屬于年輕人之間的戰斗。
「這個謝爾遜夠狂的啊。」許放看著微博熱搜。
許放雖然和謝玉只有一面之緣。但希爾頓如此挑釁，許放都覺得謝爾遜過分。更讓人氣氛的是，他劍指整個華夏鋼琴界。
囂張至極。
「這個謝爾遜仗著自己有幾分天賦，已經挑戰了好幾個國家的青年鋼琴家了。」周文說道，「在天璇區，算是臭名昭著的人物。這種人，不珍惜自己的才華。」
這世界上有才華的人很多。
浪費自己才華的人更多。
許放沒想到謝爾遜是這樣的人。
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去挑戰嗎？
夠狂。
「挺有意思。」許放嘴角微微上揚，「他就是沒遭受過社會的毒打。」
「怎麼？你想讓他感受一下社會的毒打？」周文盯著許放。
「先接受我的毒打。」許放道。
謝玉被挑釁。
華夏鋼琴界被挑釁。
身為華夏的一份子！怎麼能忍受這樣的挑釁和屈辱？必須找回一點場子。
「把消息放出去。」許放道，「我要和這個謝爾遜斗琴。」
雖然許放的語氣很平靜。
但周文卻感覺莫名燃了起來。
「我怎麼熱血沸騰啊。」周文道，「我這就發文。」
很快周文便編輯好了文桉。
嗯……那是一封挑戰書。
許放看了一下，沒有問題，便直接通過微博發了出去。
微博內容很簡單。
許放向謝爾遜發起斗琴。
斗琴時間本周五八點。
地點是魔都金色演奏大廳。
斗琴將通過全網直播。
微博發出去後，迅速引起軒然大波。
「許放真頂！」
「真男人啊。」
「我的熱血已經開始沸騰了。」
「熱淚盈眶！干趴這囂張貨。」
謝爾遜在華夏也注冊了微博的。
發文的時候許放和極光娛樂都@了謝爾遜。
謝爾遜第一時間被推送了這條微博。
他也沒想到，自己和謝玉斗琴，竟然會引發這麼廣泛的關注！啊！華夏的網絡太發達了。華夏的人太多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掩飾他。
最關鍵的是，華夏人團結。
謝爾遜被罵成了狗。
以前在天璇區，他可沒有被這樣「網曝」過。
壓力山大。
本來他不想和一個流行歌手斗琴的。
跌份兒。
沒意思。
但看到華夏網友這麼多人都在詢問和@他。
他好像不能拒絕了。
拒絕，會搞得自己很怕許放一樣。
行吧！
那就讓這位膨脹的流行歌手，體驗一下被摁在地上摩擦的痛苦與狼狽。
他在微博上回應︰應戰！
然後全網都在關注此事。
熱度居高不下。
許放見謝爾遜應戰，嘴角微微上揚，吩咐周文︰「準備直播事宜吧。」
「沒問題。」周文第一時間聯系了沉修明。
這種大型斗琴直播，用手機直播，就顯得逼格不夠了。
必須是電視直播的級別。
畫面的切換、特寫都得絲滑、完美。
畢竟我家許放在彈奏鋼琴的時候，那氣質之優雅，那手指……又長又靈活！不得多直播一下他的手指。
許放緊接著也開始準備斗琴了。
謝爾遜則完全沒有將和許放斗琴這件事放在心上。
和一個流行歌手斗琴……無須準備，無須緊張。
走個過場，
讓他一輪跪。
粉絲們興奮不已，期待著斗琴直播的來臨。
然而在鋼琴界，卻有很多鋼琴家表示擔憂。
莫莉也是青年鋼琴家中的翹楚。
是為數不多的女性鋼琴家。
許放和謝爾遜斗琴這件事，她就有諸多憂慮。
「許放能贏嗎？」莫莉很沒有信心。
「應該可以吧。許放能創作出《夢中的婚禮》，其感情功底是有的。」在搖光區長大的艾克說道。
莫莉︰「我覺得懸……我承認他在流行樂壇是巔峰級的人物。但在鋼琴界，也僅僅只是寫過一首曲子而已。謝爾遜不是簡單之輩。他如果輸了，丟得可是我們華夏人的臉。」
艾克非常不爽莫莉的這種說法，「你覺得他不行，那你去和謝爾遜斗琴唄？為國爭光。為全國人民長臉。」
莫莉一時語塞。
她贏不了謝爾遜。
甚至連挑戰謝爾遜的勇氣都沒有。
見她不說話，艾克道︰「既然自己沒勇氣站出來，就少在一旁唱衰別人。」
說完艾克便不理會莫莉了。
莫莉氣得狠狠跺腳，「就一個流行歌手！牛什麼牛！我看你周五怎麼翻車。」
莫莉依然不看好許放。
一個流行音樂人和職業鋼琴家斗琴，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
周四上午十點。
魔都金色演奏大廳，周五晚八點的斗琴演奏門票開售。
一秒售罄。
秒被搶光。
「臥槽！
手速也太快了吧！
我剛點擊就沒票了。」
「從來沒搶到過票。都怪我有女朋友。」
「你也可以不要女朋友……要手速。」
「沒搶到線下票，遺憾。不過看直播也一樣的。」
……
周五晚七點。
魔都金色演奏大廳。
買到了線下票的樂迷粉絲早早就抵達現場。
已經滿席。
沉修明也早就布置好了直播鏡頭。
七點三十分鐘，直播間正式開通。
線上直播是免費的。
但是開通了禮物通道。
粉絲們可以刷禮物和打賞。
直播間開通後，粉絲們陸陸續續涌入進來。
十萬、五十萬、一百萬、五百萬……
許放作為華夏流行樂壇的頂尖人物，擁有著極強的粉絲號召力。
在加上這次謝爾遜引起了公憤。
很多平常不看直播的粉絲，這次都特意來看許放和謝爾遜之間的斗琴。
彈幕密密麻麻。
「坐等謝爾遜被許放虐成狗。」
「我相信許放。」
「許放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彈幕里基本都是支持許放的。
這就是主場優勢。
謝爾遜真的很慘……沒有粉絲為他吶喊啊。
全都是來看他是怎麼受虐的。
莫莉默默看著屏幕上的彈幕，澹澹說了一句，「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這些人過于相信許放了。」
雖然艾克之前斥責了她。
但她仍然不覺得許放能贏。
她從骨子里看不上許放……嗯，應該說是從骨子里看不上流行音樂。
所謂的音樂界鄙視鏈，便是如此吧。
「只希望他不要讓華夏鋼琴界太丟臉。」莫莉在心中滴咕。
她認為這件事許放完全不回應。
他不回應，不逞能，就什麼事都沒有。
謝爾遜一個巴掌拍不響……
要是許放逞能不成，華夏鋼琴界就真的丟臉丟大發了。
不僅莫莉在看。
很多華夏老一輩的鋼琴藝術家，此刻也正關注著直播間。
謝玉作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謝玉一直這麼認為。他要是不彈奏《夢中的婚禮》，今天就不會有這場斗琴。
因此謝玉也是來到了現場。
許放在七點四十分抵達金色演奏大廳。
謝玉與許放再次見面，表達了自己的歉意。許放則告訴他無妨，「這是為了我們華夏人的尊嚴。」
隨著時間逼近八點。
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然而謝爾遜卻遲遲沒有抵達金色演奏大廳。
直到八點十分，謝爾遜才慢慢悠悠到來。
「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許放毫不客氣說道。
他不喜歡遲到的人。
當然陳樹這個遲到大王除外……他不是故意遲到的！他是天生的。這種事邪乎的很。
謝爾遜听到許放這話，體內的戰斗因子立刻被激活，「我有什麼不敢？」
「那你遲遲不來？」許放反問，「是因為腿短？」
你特麼……
謝爾遜整個人都不好了。
天璇區的人普遍身材高大。
但謝爾遜卻是個異類。
他只有一米六九！
差一厘米一米七。
這一厘米是他這輩子的遺憾。
因此他在一米八二的許放面前，整整要矮了一個頭。
在謝玉面前他還挺囂張。
但看到許放，他有點底氣不足。許放身上有一種讓人敬畏的壓迫感。
「華夏人這麼沒禮貌嗎？」謝爾遜指的是許放初次見面就說他腿短。
而對于此許放道︰「比起遲到，我已經禮貌很多了。」
「你浪費了我十分鐘時間。」
「你知道我十分鐘能掙多少錢嗎？」
「耽誤別人的時間等同于謀財害命。你這已經不是禮貌不禮貌的問題了，而是犯罪。」
許放一口氣懟得謝爾遜沒脾氣。
偏偏周文這時候還遞出了一組實時數據，「在過去的十分鐘，我們家許放創作的歌曲被銷售了十萬八千次，每首歌是三塊錢……一共有三十一個客戶在咨詢歌曲的版權購買與使用。」
「我們家許放平均三分鐘能構思好一首流行作品，十分鐘他能構思三首半，每首歌平均能掙到1000萬到2000萬的收入，所以在過去的十分鐘……」
周文是故意這麼說的。
為的就是發泄一下對謝爾遜的不滿。
謝爾遜整個人都懵了。
他這麼掙錢的嗎？
我怎麼感覺我像個窮光蛋啊……
氣勢在許放面前不自覺矮了一截。
許放見他這般，嘴角微微上揚道︰「你已經耽誤了十分鐘，趕快開始吧。我不想在你這種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謝爾頓︰！！
和我斗琴是浪費時間？
整個人受到了暴擊傷害。
高傲優雅的鋼琴家被一個粗鄙的流行歌手懟得啞口無言，無可反駁。
看到這一幕，
現場和直播間的粉絲直呼︰爽！
整個直播間都炸了。
禮物瘋狂刷起來。
「哈哈哈！
許放開啟了嘴遁模式。」
「最強嘴炮。」
「嘴強王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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