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破皮卡搖著搖著就搖到了蠻州燈具市場。
從車上下來，周至看著這片地方有些發暈︰「怎麼感覺這燈具市場又變大了？」
「現在叫建材城！」老鄢叔看來不是頭回跑這里，對這兒熟悉得很︰「以前那燈具大樓叫東區，現在多了一片兒西區！」
「這生意做得可真大了……」周至不禁感慨。
「肘子！」一聲俏生生的招呼在邊上響起。
「小六姐！」周至也看到了她，趕緊揮手。
「老鄢叔麻煩你了。」小六姐走了過來，先跟老鄢叔交代︰「咱還是老規矩哈，一會兒一起上家里吃飯。」
「我跟肘子先去辦公室里說說話。」
「好的好的。」老鄢叔笑著點頭，一點沒有在車里說自己辛苦那模樣了。
周至知道這是老鄢叔的習慣，除了跑運輸，連上下貨的工費也要掙，誰都勸不住的。
「喬木都這麼高了。」小六姐笑道︰「走吧，先去我那兒坐坐。」
為母兩年，小六姐現在是女性最具魅力的時候，加上衣著妝容一貫的精致，氣場讓木訥的喬老爺都束手束腳了。
「喬木喝咖啡還是喝茶？我知道肘子要喝茶的。」小六姐一邊熟練地泡茶一邊問道︰「別拘束啊，隨便坐，你還是第一次來我這兒。」
「小六姐你這里太……高級了。」吳喬木坐下試了試黑色的真皮沙發，又看了看辦公環境︰「就在介紹西方城市的畫報上見過。」
辦公室很大，色調就是黑白灰和淺藍，大牆上都是朱大章的攝影作品，可能是為了符合建材城的格局，牆上掛的都是建築某處角落由光影構成的圖桉。
照片是黑白的，但是充滿了一種繪畫藝術風格。
「幾何抽象派風格。」吳喬木初中是學過水彩和油畫的，後來因為色弱才換成書法和國畫，對這些風格不陌生︰「能夠在現實建築光影里找到幾何抽象派的構圖，攝影師相當厲害。」
「哎喲你這話可別給他听見！」小六姐笑著將咖啡給喬老爺端了過來︰「那還不得尾巴翹上天了！」
周至就不免月復誹，就從小六姐你先端咖啡給義兄的動作就曉得，你自己的尾巴已經先翹上天了！
不過不得不說這幾幅作品相當不錯，讓周至都懷疑可能不是朱大章的審美水平，搞不好是小六姐從一大堆垃圾作品當中慧眼識珠挑揀出來的，再配合這里的環境色調，才營造出這樣的效果。
布展是一門藝術，周至認得老柴之後就曉得了。
不過他也不敢問出自己的猜測，再說了夫妻一體，就算真的也只能說豬大腸福氣太好。
「姐你找老鄢叔從蜀都拉啥貨啊？」周至問道︰「你這兒的東西不都是從粵省過來的？走渝州中轉才方便吧？」
「我說是門鎖你信不信？」小六姐白了周至一眼，突然伸手揪住周至耳朵，大聲喊道︰「門鎖！金甌防盜鎖！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我去！這個答桉卻是周至萬萬沒有想到的︰「你要防盜鎖干嘛？」
話剛說完周至就後悔了，果然，小六姐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你姐我辛辛苦苦開著裝飾城，你竟然問我要防盜鎖干嘛？肘子你跟我不貼心了……」
「打住！收！少耍狐狸精做派！你都是當媽的人了！」周至毛骨悚然︰「對了，小噥噥現在誰帶？明年才上幼兒園吧啊？」
「少跟我打岔！」小六姐才不上這當︰「你就說現在咋辦！」
「姐，金甌防盜門和防盜鎖賣得挺好的？」
「那是，現在新修房子誰不配成防盜門的？」其實小六姐挺為周至驕傲的︰「就是現在有點緊俏，尤其是鎖。」
能集資建房的單位，也就不在意將門升升級，現在的住房，防盜門，合金窗，防盜欄，幾乎已經開始成為標配。
看樣子豬大腸和小六姐已經從燈具安裝，室內裝修，漸漸發展到房地產後期裝飾，加上這個巨大的裝飾城，可以想象收益有多可怕。
這兩口子已經實實在在屬于先富起來的那一幫人了。
「行，你跟我說個量，我找表哥打听一下。」
「真的？你可不許哄人。」
「不哄人，不過表哥已經將旌陽幾個機械廠拿下了，下半年開始肯定要擴大廠能，到時候門鎖就不見得這麼緊俏了。」周至說道︰「要不再等等？我看表哥那兒又有一種直板兒內槽的新鎖出來了，老鎖可能會調整價格。」
「是嗎？」
「是的，這種鎖會消化吸收江浙滬的合作伙伴的技術，使用更好的合金，首次對標歐洲標準，保證出口與內銷貨品的品質統一。要不再等等？」
「有產品說明書嗎？」
「那我讓表哥寄一份過來吧，產品出來優先給你安排一批。」
「這才像話。」小六姐終于松口了，從架子上取下包包︰「走吧，回家！」
蠻州夏天很熱，太陽下山以後，小六姐指揮周至往屋頂花園噴了兩回水，溫度才降了下來。
不多會兒余老爺子也過來了，還帶來了保姆和小噥噥。
小噥噥長得很可愛，眼楮和鼻子跟小鹿姐非常像，將來應該又是老余家那種俊男。
「來來來給舅舅抱抱。」周至笑道︰「噥噥好乖喲！」
噥噥倒是不認生，伊伊呀呀地由得周至抱。
「余老爺子好，喬木，我義兄還記得？」周至又跟余老爺子打招呼︰「您可比在糖酒公司的時候仙健多了！」
余老爺子笑道︰「肘子咱們有時間沒見了啊，你外婆和爸媽都還好吧？」
「都好著呢，外婆也時常念叨你們。」周至笑道︰「噥噥不亂抓東西？你那些蘭花和古董沒被禍禍吧？」
余老爺子搖頭苦笑︰「古董我都收起來了，蘭花……就由得它們去吧……」
「哈哈哈哈……」周至樂得不行︰「我可是不負囑托，把您留在糖酒公司宿舍的蘭花都養得好好的，去年冬天還分了好多盆出來。要不改天給您帶上來？」
余老爺子連連擺手︰「算了吧，等過幾年噥噥大些了再說。」
小噥噥也跟著在那兒擺手，嘴里直喊︰「噥噥乖，爺爺喜歡。」都得大家直笑。
「听說你們的集資房也快修好了？」余老爺子問道︰「外面花園和這里差不多，房子面積比這兒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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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該差不多了吧，我出來的時候我媽天天過去那邊看。可能回去就該搬家了。」
「別想好事兒。」小六姐已經換了身休閑的T恤，正在那兒摘菜，聞言抬起頭來︰「ど說了，一時半會兒不會搬家的。」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