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芮微驚。
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
是邵子墨。
趙芮偏頭朝著他看過去。
邵子墨沖她微微搖頭。
「我看到你了哦,小乖乖,快快出來。」
故意揚長的音調,帶著惡意的笑聲,無形的加重趙芮兩人的心里負擔。
「自己出來我還可以我就當今天沒有看到過你,如果等我來動手,哼哼……」
他笑了幾聲,聲音回蕩在暗格里,就像是貼在趙芮耳朵邊上說的話一樣,莫名的讓整個空間變得更加壓抑了起來。
暗格內,趙芮和邵子墨沉默著。
「還不出來嗎?」門外的人依舊慢條斯理。
好似是在炸他們。
但是緊接著,暗門突然被拉開一條大大的縫隙。
一張臉完整的出現在縫隙里。
「小老鼠,找到你了……」
暗格里的兩人都不由的驚了一瞬,但是很快反應過來。
邵子墨用力捏了一下趙芮的手。
因為趙芮在里側,加上暗格里的空間有限,所以在神父的角度,只能看到外面的邵子墨,而看不到里面的趙芮。
邵子墨正是想提醒趙芮這一點。
邵子墨做出迷蒙的姿態,打了個哈欠。
「神父…是你嗎?」他喃喃的開口,聲音有些疲憊的拖沓…像是剛剛睡醒一樣。
那張臉上的表情凝滯了一瞬,似乎是在考慮,邵子墨究竟是不是真的剛醒。
邵子墨卻不等他反應過來,將手放在暗門上,主動把暗格的門打了開來。
神父只能抽身站起。
邵子墨在出去之前,在神父看不見的角落,背著手,沖著趙芮打了個手勢。
退後才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有些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他沒有關上暗格門。
空城計在任何時候都是極好的心理戰。
果然,神父在看到他沒有關上暗格的門之後,就沒有再把視線放在暗格上。
「是你。」他挑眉看向邵子墨道。
「嗯,怎麼了?神父。今天似乎不是禱告日,您怎麼會來教堂。」
他話說的疑惑,但是表情卻看起來毫不在意,並沒有多麼好奇的樣子。
神父定定的看著他許久。
邵子墨扯扯嘴角,任由他打量,表情卻一如既往的自在輕松。
神父凜然一時間看不出來,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如果他說的是假話,那這個孩子的心機不得了。
神父回過神,溫和的笑笑。
他雖然聲音听起來有些蒼老,但是實際上他的年紀並不算大,大概四十出頭的樣子。
長相很敦厚…沒有西方人那種攻擊性的凌厲。
刻意的表現出幾乎是制式的笑的時候,和剛才陰沉的模樣截然不同,顯得溫和而良善。
「你怎麼會在這里,你今日受洗的時間應該已經過了。」
神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和所有的大人一樣,在還沒有獨立的孩子面前保持著傲慢。
這種傲慢讓他可以無視邵子墨的問題,卻不能接受自己的話被忽略。
邵子墨也沒有忽略他…甚至對于他沒有回答他的話,表現得並不在意。
「我受洗之後,就慣常去暗格下面換衣服。」
「實際上…我從來這里的第二天發現聖台下的暗格之後,就一直是這麼做的。」
「只不過今天我換完衣服,接我的人,一直沒有來,我就在里面睡著了。」
「直到剛才,神父您的聲音才叫醒我。」
假話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半假。
有什麼甚至說假話的人連自己都信了。
邵子墨把事情拼接成了一個新的劇情,
而任何一個可以求證的環節,他所說的都是真話
比如暗格,比如放在暗格里的備用衣物,比如往日里早該來接他的佣人,今天確實沒有來……
這些是事實,而且是有據可查的事實。
而其他的組成「謊言」的重要部分,
比如睡覺,比如趙芮的出現……這些部分,是無法去證實。
而將可證實的真實和不可驗證的謊言結合稱的新的謊言,
在某種程度上,因為它的不了求證,而變成了一個變相的真實。
這是這段話最精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