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術是一門系統的，趨于完整的技術。
但如果說這門技術是完美的，那可太扯澹了。
從事實出發，這個世界上不會存在任何「完美」的技術，任何技術都存在一定的缺陷，這是某種必然。
從本質上講，煉金術和人類的科技一樣，都是存在于某個特定領域的「規則」。
科技的力量發展到極限，可以在物質界為所欲為，但沒有人保證科技一定可以檢測到靈魂或者超凡力量的存在。
同理，煉金是存在于超凡領域的「規則」。
科技和煉金這種技術，由于本身具有完整的體系，所以它們擁有無限的成長性，但完整和完美是兩個概念。
守夜人本來想拿煉金術來吹牛筆，來震一震顧北，沒想到顧北是個懂行的，牛筆給吹炸了。
不過估計連守夜人自己也想不到，顧北在和他學習之前，身邊有另外一個人負責教導他一些煉金術的基礎知識，而這位大老不是別人，正是他口中的煉金之神——諾頓。
雖然被顧北打的只剩下一個魂，肉身還被一個只會打游戲的廢柴佔據了，不過諾頓的學識還是值得肯定的。
守夜人被顧北一套話說得啞口無言，不過好歹是老江湖了，臉皮足夠厚，听到顧北的話，不僅沒有尬住，反而樂呵呵地笑︰「算你過關。」
其實最開始的話，守夜人也不是真心的。
尤其是「諾頓是煉金術的終極」這一句，可謂是相當程度的違心了。
守夜人很清楚煉金術的本質是什麼。
煉金術和科學沒有太大區別，只是在科技的基礎上多了「靈」的參與。
但是「靈」也並非是因為龍類而存在的，而是先有「靈」，龍類才能御使「靈」，之後才有了言靈和煉金術的存在。
所以無論是言靈還是煉金術，本身就不是龍類獨有的東西，而是世界本身的權柄，龍類發現了「靈」的存在，並將自身的血統轉化為了能夠使用「靈」的鑰匙。
這才是正確的順序。
沒有人會因為引力的發現就將牛頓稱為引力之神；也沒有人會因為遺傳現象的發現就將孟德爾和摩爾根稱為遺傳之神；更沒有人會因為一本《懷疑派化學家》，就將波義耳稱為化學之神。
同理，沒有人會將黑王稱為言靈之神，也不會有人將諾頓稱為煉金之神。
對于混血種內的學者來說，純血龍類是走在學術上的先驅者，但對于整個混血種和人類群體而言，他們依舊是來自遙遠時代的遺留，是智慧生命中的異類，是殘暴並且必須消滅的存在。
顧北其實很理解這其中的原因。
惡龍為患、危害人間，人類必然要掀翻龍類的統治，活出自由的生命。
利益什麼的真的就只是順帶而已，真的，比針尖還真的那種。
但是現在談論這個實在是太晚了。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無論人類和龍類最開始是因為什麼發動的戰爭，都已經無所謂了，只有徹底殺死對方，亡族滅種，才能消彌掉兩個種族之間自古以來的仇恨。
當然，這種事情對于本土人，尤其是混血種而言，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是對于顧北這個穿越者而言……什麼仇恨？跟我有關系？
顧北一直以來接受的理念就是，凡有情眾生，皆有好壞之分。
人、神、仙、妖、魔、鬼皆是如此。
龍作為可以思考，交流的生命，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顧北可以接受三族並存。
但是本土人可不行。
他們的目標就是屠龍。
就算是守夜人這種多年不上戰場，窩在鐘樓看片的老咸魚，也是將屠龍作為第一目標。
這種人怎麼可能稱呼諾頓為煉金術的終極？
在普通煉金師的眼里，只有第一代的尼古拉斯•弗拉梅爾才稱得上是終極，而在歷代弗拉梅爾眼中，只有自己才是終極。
當然，也包括這一代的守夜人，尼古拉斯•來昂納多•弗拉梅爾。
原本的名字已經不重要了，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只是尼古拉斯•弗拉梅爾，來昂納多作為守夜人原本的姓氏，現在只是作為一個中間名留作紀念。
雖然不是每一代弗拉梅爾都能夠超越諾頓，但每一代弗拉梅爾都看不起諾頓是一定的。
拋開實力不談，要的就是這種舍得一身剮，敢將皇帝拉下馬的氣勢。
毫無疑問，顧北在這一點上完美合格。
不僅是顧北，連他身邊的楚子航也合格，這兩個人連諾頓都不放在眼里，是天生的屠龍者。
守夜人非常欣慰，覺得自己找到了好苗子，可惜就是身份不太對，沒法繼承自己的衣缽名號。
不過問題不大，先把本事傳下去，實在不行讓這個學生收個徒弟，讓徒孫繼承弗拉梅爾的名號，也不算斷了傳承。
守夜人這邊已經給自己收徒找好理由了，可憐他完全不知道，這兩位哪里是什麼天生的屠龍者啊，他倆不把諾頓放在眼里，純粹是因為老唐這個屌絲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況且，諾頓現在只剩下一個魂的現狀是顧北搞的，楚子航背後還有大地與山之王當女朋友。
就這配置，就這經歷，別說諾頓，黑王白王來了也得遞根煙……不行，小屁孩還沒成年呢，不能吸煙。
第一次正式見面，守夜人對于顧北的印象還不錯，對于楚子航的印象也好，當他知道楚子航是魔動機械專業的學生之後，已經開始盤算著把楚子航也拉過來學煉金了。
不過顧北對于守夜人的印象很一般。
主要是這老頭跟個神經病一樣，一開場給個下馬威，然後又特別熱情，搞的像人格分裂。
弄的顧北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不該跟這老頭學煉金了。
不過仔細想想，顧北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還是沒有找昂熱給自己換個老師。
煉金術而已，顧北自己也能學，只不過是缺少一個經驗豐富的指導，容易走彎路。
換其他的煉金師，或許真沒這位經驗豐富。
其實如果說經驗豐富，那還得是諾頓的經驗更豐富。
但是諾頓的教學方法不適合顧北。
這麼說也不對，應該是不適合所有人類。
對于諾頓而言，煉金術就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一樣，他需要做的就是用出言靈，心里想著需要什麼，然後這個東西就出來了。
好像一加一等于二。
就算是打造屠龍神器，也只需要順從著本能去鑄造金屬，根本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完成煉金過程。
顧北在之前跟隨諾頓學習的時候，一直都處于一種死循環。
顧北︰這個為什麼會這樣？
諾頓︰什麼為什麼？
顧北︰就是原理，理論。
諾頓︰因為你那樣了，所以這樣了。
顧北︰懂了……個屁啊！
真的非常不合理。
所以，顧北基本沒有在諾頓身上學到什麼東西。
這也是為什麼顧北一定要找一位混血種煉金師來教導自己煉金術，而不讓諾頓這個煉金術的大老當老師的原因……之一。
至于其他一些原因也有，但都不是什麼決定性的，也就不足道了。
總之，這一次的見面還算愉快，顧北也算是有了一個穩定的實驗場地和煉金術指導老師。
日子又再度恢復到了平靜又不是很平靜的日子。
深夜，巨大的聲浪淹沒了整個卡塞爾，地面劇震，燈光紛紛熄滅又重新亮起。
無數的學生從溫暖的被窩里爬出來，然後看向同一個方向。
冰窖。
作為卡塞爾內用于儲存危險煉金物品的場所，冰窖一直都是禁止學生入內的，而且內部安全措施非常完全，可以說是完全預防了一切可能發生的危險。
畢竟里面藏著的東西能把地球毀滅好幾遍。
為什麼冰窖會突然爆炸？
正當所有人都一頭霧水的時候，全校通告的喇叭被諾瑪打開了︰「喂喂，听得到嗎？諾瑪你確定這樣就能讓學生們都听到我講話了嗎？」
然後是諾瑪悅耳的聲音︰「事實上，他們已經在听了，阿卡杜拉部長。」
顧北剛听到聲音，就認出了這位裝備部的部長，畢竟這位給他留下的印象過于深刻了些。
阿卡杜拉？那家伙已經醒了嗎？
「是嗎？」
阿卡杜拉的聲音頓了頓，然後接著說道︰「算了，能听到就行，咳咳……現在通知卡塞爾全體學員，請不要緊張，剛才的震動只是正常的實驗現象，一點小小的明火，一切問題都在我們的掌控中，不要大驚小怪，另外，臨時通知，今晚裝備部在冰窖有實驗。」
哦，裝備部啊，那沒事了。
全校的師生頓時了然，又重新翻身上床鑽回被窩，也有一些一年級興奮又失落。
興奮他們親身經歷了一場非常酷的事件。
失落的是這件事不是龍類入侵這種更酷的。
「各部門就位！氫火焰準備好，我們再來一次……」喇叭里傳來什麼人的聲音。
還來一次啊？
這幫瘋子不玩出人命來不罷休是吧？
听到這句話，無論是在床上的還是沒在床上的，學生們都趕緊找地方藏好。
這時，喇叭中又傳出來另外一個聲音︰「該死的，阿卡杜拉，我不記得什麼時候批準你們到冰窖做實驗了，還有，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卡塞爾的所有人都對這個聲音非常熟悉，是昂熱。
听上去昂熱校長和裝備部的部長先生有一點小沖突。
緊接著阿卡杜拉部長的聲音就變得有些驚悚起來︰「等等，你別過來，我沒穿防護服！」
「我再重復一遍，我不是病原體，也不是什麼奇葩傳染源，更不是沒有腦子的卷毛狒狒，現在把你手里的防護服放下，不然我就用靴子狠狠踹你的！」
校長先生的解釋中充滿了無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如此破防。
「還有一件事，現在立刻馬上，停下你們的實驗！」
「這絕對不可以，校長你要清楚？實驗一旦開始就不能輕易結束。」
「但是你們也不能在冰窖里做這種危險的實驗！這里是冰窖！再往下就是湮滅之井……該死的，你沒有關掉喇叭！？」
「是的校長先生，其實剛才我想關掉的，但是您來的實在是太及時了。」
阿卡杜拉的聲音听上去有些幸災樂禍，而昂熱則是有些氣急敗壞︰「給、我、關、掉！」
「哦不，你不能……學生……知情權……」
在一陣混亂的叮鈴 啷中，喇叭的聲音終于被關掉了。
不過學生們也睡不著了，在經歷了大半夜被驚醒，疑似龍類入侵，發現是誤會，裝備部實驗，還有昂熱校長和裝備部部長的愛恨情仇的故事之後，學生們的精神格外亢奮。
守夜人論壇熱鬧了起來。
每日周報︰「「震驚，裝備部部長熱衷于爆炸，原因竟與昂熱校長有著深厚關聯！」」
異人︰「芬格爾你又換ID了？上個號怎麼不用了？」
諾諾︰「他倒賣凱撒的照片，被學生會的成員聯合通緝了。」
狄克推多︰「？」
村雨︰「獅心會也在通緝他。」
異人︰「大紅人啊芬格爾。」
格陵蘭陰影︰「芬格爾，明天來執行部一趟。」
八卦君︰「……」
異人︰「你這換號的速度夠快的啊。」
守夜人︰「開盤了，昂熱暴打阿卡杜拉一賠二，阿卡杜拉反殺昂熱一賠十！」
異人︰「我買昂熱校長贏。」
村雨︰「+1」
狄克推多︰「+1」
諾諾︰「+1」
卡塞爾快訊︰「+1」
守夜人︰「你們都押昂熱，那我不就沒得賺了！？」
劍橋折刀︰「都不睡覺是不是！？」
劍橋折刀︰「芬格爾，明天從執行部出來之後到校長室報道。」
異人︰「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
劍橋折刀︰「顧北明天也來。」
異人︰「……」
異人︰「校長你不能這麼對我啊，我為學院立過功，我為學院出過力，我是學院的功臣啊校長！」
劍橋折刀︰「明天早點到。」
守夜人︰「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
劍橋折刀︰「你也來。」
守夜人︰「……」
守夜人︰「你是老大，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