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廣的贛江河流之上,即便是夜下也有船只航行,商路繁忙,百舸爭流。
碼頭之上,忙忙碌碌,糧船幫的青壯摩肩接踵,扛著大包搬上大船。
用麻袋裝著的是一袋袋精選的糧食,都是上等好米。
一個個精壯的漢子搬的滿頭大汗,抽空休息之余,恨不能倒頭就睡,而負責管事的人卻頗有余力,還在互相閑聊。
「怎麼又要運這麼多糧食出去?」
「听說是九江郡那邊遭了災?」
「那豈不是又有頗多良家要賣身?」
「嘿嘿,你小子都有兩房妾了,還想要?」
「左右不過是半袋米的事,難道你不想?」
兩人對視一笑,神色都頗為輕松。
口中談論著水災,面上卻沒有多少悲色。
任何事情見多了之後都會是如此。
而江南之地水路極多,水災也是最為常見之事。
一邊搬運糧食的青壯,听到這臉上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忙問一邊身上帶有余錢的幫中老人借些錢財銀兩。
船一來二去總是要帶些東西回來的,而那邊遭了水災,糧食作物之類的是沒有的。
田產、地契自有本地的地主收了,他們拿不到,但他們可以拿其他的,比如——人。
這可是單身青壯最好的機會,要謀這一活計都得搶著來。
眼看場面頗為混亂,各個青壯都在談論。
管事面色一沉,當即喝道︰「吵吵鬧鬧的,像什麼樣子?
「事情辦好了再說,辦不好你們這一批全都給我下船,換一批人來。
「敬江神的東西帶好沒有?」
「帶了,帶了,王管事!」
「好,等一下行船至江心,記得把貢品沉入江中,這事可不能有差錯。」
「明白的,明白的。」
四個青壯將一個沉重的木箱搬到船尾,那管事看了兩眼,才滿意點點頭。
不久之後,糧船裝滿,大船緩緩行駛,行到江中,自由武道高手在木箱上刻畫符文,然後將那木箱拋入江中。
舉止有度,如同祭祀。
而那木箱落入水中,本身並不沉下,但隨著兩個浪花翻滾,隱隱見到江中有黑色陰影閃過,木箱頓時不見蹤影。
眼見木箱消失,那管事才松了一口氣。
「好了,江神收下祭品了!」
船上隱隱都傳出歡呼。
……
而在那江底一條足有數丈長的巨蛇,將木箱用尾巴纏住,快速潛游,不久繞到張明圖未來兄弟曾經探索過的地下河道之中。
河道蜿蜒曲折,巨蛇卻熟門熟路,很快就到達一處未曾被水淹沒的地塊。
尾巴一甩就將那沉重的木箱丟到上方,用力精巧,木箱落地時就裂開,露出內部一個個面色蒼白的嬰兒,仔細觀察,卻發現其口鼻還有微弱呼吸。
粗略數下,足有二十余個。
那巨蛇目中露出人性化的神采,似是喜悅。
也不見其如何動作,水中自有一股浪花卷出,將數十嬰兒投入水中,與之一同沒入水中的還有木箱中的一張黃帛。
河道之中頓時響起連貫的落水聲,而河面之下一道道陰影閃過,將那一個個嬰兒吞入口中。
整個水面都泛起一股紅色。
那洞穴深處隱隱傳來一道人聲︰「不錯,帶著先天之氣的人族幼崽果然美味,開慧之能極強,可惜少了點。」
那巨蛇听到這道聲音,頓時垂下那巨大的蛇頭,明顯那黑暗之中的存在,地位比它高。
「還有,管好這些快要化妖的小崽子,死一兩個是小事,要是把我們都存在暴露了,我就把你剮了。」
那巨蛇軀體一顫,未敢多言,而在那塊岩石邊緣,一具被啃光的骸骨正靜靜的伏在那,上方還有澹澹的妖氣。
看其骨架,似乎是條鯰魚,但身形頗長,足有丈余。
「九江郡水災?」
洞穴之中沉默片刻,話語之中又帶上了一絲喜色。
「帶幾個孩兒們過去吧,有一場大餐!」
……
大日普照,柔和的金色陽光灑遍大地,之前的積雪快速的消融,反倒讓人感覺更加寒冷。
張明圖早早的在門口擺了一鍋牛雜湯,牛雜處理的相當干淨,加了蔥姜蒜腌制,在烹煮的過程中又加了黃酒。
那股難以遮掩的腥羶味基本去除,湯煮得濃白,遠遠就飄出香氣。
不過如今不是免費,而是一文錢。
還能附帶兩個饅頭,從成本上來看是虧本的。
之所以收錢,一個是酒樓已經不是新開張,沒有理由。
另一個是,一直免費的話,劍邑附近居住的人家也會過來排隊打上一碗。
他們家中倒也不缺吃食,條件明顯比入城趕集的人條件要好。
他們住的又近,排隊來打的話,張明圖真正要給的人就喝不到了,畢竟羊肉湯不是無限的。
因此也就干脆收費一文錢,從成本上來看依舊是虧本的。
但很多人家就不願意過來了,畢竟羊雜牛雜之類的,在這一時期缺少相關的香料,很難處理,通常都是實在過不下日子的人才會去吃。
算是下等人的一種食物。
分發食物的時候,張明圖又見到了那位賣魚的大爺。
那位老人見到張明圖,臉上是一直都是笑。
「居然是少俠你呀,來來來,這兩條魚拿著。」
他從背著的魚筐中挑出兩條五六斤的魚,魚不大,但對于肉質鮮美,價格頗貴,是門市之中的暢銷貨。
能夠長到五六斤,體型已經不小。
張明圖正要拒絕,老頭已經把魚熟門熟路地送到廚房,還和王玉蘭打了個招呼。
張明圖無奈,只得盛了一碗牛雜湯,又給老頭拿了兩饅頭。
老頭也不拒絕,笑眯眯的對張明圖擺了擺手指了指魚筐里的魚︰「我先去賣魚,賣完了再過來感謝。」
走了兩步,又回頭笑道︰「我那兒媳婦真的有喜了,到時候喝滿月酒,少俠記得要來啊!」
說罷,也不等張明圖拒絕,喜氣洋洋地搬著一大筐魚去門市賣去了。
王玉蘭在後廚忙的時候,還抽空過來問了一嘴。
「那大爺什麼情況?」
「前兩天在江邊玩的時候,有個漁家漢子溺水,我給救了」
「嗯,那是得給人搭把手!」
王玉蘭問完又風風火火的回廚房干活去了。
現在酒樓也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