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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發糞圖牆

然而,他心里也明白,這樣潑水成冰的天氣,一年中可能也就月余的時間,時機一過,水不再結冰,上百架威力驚人的水龍炮就只是灑水槍而已。

公孫修策馬在城下叫罵,喝道︰「司馬懿,還不出來決一死戰?你以女裝激我應戰,現在我出來應戰了,你倒是成了縮頭烏龜,豈非令天下人所恥笑?再不出來,我可就要讓你嘗嘗聖水了。」

楊祚听著燕王蕩氣回腸的痛斥,只覺身心愉悅,唯獨對「聖水」是何物不明就里,詫異地問道︰「王上,這個聖水是什麼東西?」

他玩心大起,對楊祚道︰「這聖水自然是人體的排泄之物,反正我們有數萬將士,倒不如一人一泡尿,統統用水龍炮射到城頭。」

此言一出,眾人都當成了戲言,均一笑置之。

公孫修卻是認真了起來,心想你司馬懿先前折辱于我,現在反過來羞辱你,那是禮尚往來,都不吃虧,正色道︰「不是開玩笑的,大家有尿的接尿,全都倒進鍋中煮沸,然後再倒入水龍炮中,給全部射進城中去。」

楊祚登時臉現喜色,笑道︰「王上,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最起碼能把司馬懿氣得半死,他前番送女裝折辱王上,現在我們一人一泡尿,把無終城給淹了,豈不是痛快?」

公孫修哈哈一笑,率先做表率,解開褲子便往桶中尿了一泡冒煙的「聖水」。

諸將眼看燕王都帶頭了,紛紛加入其中,同時也命數萬將士凡是肚子里有點存貨的,一律排隊集中的往桶中積蓄。

四萬人排隊接尿,場面尤為壯觀,很快便蓄了一桶又一桶,桶中的尿液自然很快就凍成了冰,燕軍以長槍敲碎杵爛,再丟進鼎中焚煮,無需多久就成了開水,往外冒著泡沫,惡臭至極。

公孫修率領諸將後撤一里,免得被逆風誤傷,在一聲「發射」中,上百架水龍噴出水來,直飛上城頭。

司馬懿人在城下,正與胡奮、師纂商議如何破敵之策,便覺城外的燕軍又發動了進攻,在水龍的呼嘯聲中惡臭味四散開來,數百名魏軍從城頭狂奔下來,當場便有幾十人嘔吐了起來,也不知是誰喊了聲「燕賊在城下煮尿」,在場的人無不變色。

胡奮氣得怒不可遏,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起身道︰「太傅,讓我率三千人出城。」

司馬懿抬頭看了他一眼,澹澹道︰「你如何出去?不要意氣用事,只要時間一到,燕賊的水龍立即就成了沒用的東西。為將者連這點兒委屈都受不了,如何統率三軍?」

胡奮登時就成了泄了氣的皮球。

無終城內死傷過萬,軍心已然潰散,魏軍所能堅持的是守,而非戰。

司馬懿再等,等到冰雪融化,天氣轉暖,只要不結冰了,水龍炮便毫無用處可言,按兵不動一段時間即可解決,不能再因為死戰而損兵折將。

經過每日不間斷的灌水,無終城已成了一座冰封的大城,牆體跟地上甚至結出了尺余厚的堅冰,皆拜燕軍的水龍所賜。

燕軍也不好受,每日在城外受凍,雖然保暖做的不錯,仍有小部分人被凍傷。

公孫修明白司馬懿這老狐狸反應過來了,搖頭道︰「魏軍短期是不敢跟我們交戰,這點伎倆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他想等到天氣轉暖,無法潑水成冰再行出擊。」

鄧艾道︰「王上,如今再灌水也沒了什麼意義,我們應當該擇機退守至徐無山。」

「不錯。」

公孫修也明白這個道理,對鄧艾道︰「你看這天氣,還有幾日轉暖?」

鄧艾一手托著下巴,說道︰「臣每日都會以水的結冰速度來計算,今日較昨日的天氣,水結成堅冰的速度要慢了大約半刻鐘,以此推算,不出七日,潑水就不能化為冰了。」

「那就在第五日分批撤退。」

公孫修「哦」了一聲,心想七日後不能潑水為冰,便不能再向無終城灌水,司馬懿只需一日一夜的大火,就能把覆蓋在城門跟城頭的堅冰給融化了。

鄧艾展開地圖,指著徐無山的位置,說道︰「司馬懿在徐無山一帶駐有少量的兵力,我等可先分兵把魏軍給滅了,再取險要之地為防,然後逐步撤至徐無山,以此處為關,一來要想進攻無終縣,不過遲尺之間,二來山脈地形復雜,魏軍騎兵無法縱橫來去。」

公孫修點了點頭,望著上百架水龍炮,笑道︰「咱們撤退之後,水龍炮可得銷毀,不可讓司馬懿拾了牙慧。」

楊祚笑道︰「王上放心,臨走之際,臣立即縱火把上百架水龍炮給燒了,他最多拿到一堆剩下的灰盡。」

諸將對水龍炮的威力有目共睹,在北方的冬戰以水代兵,堪稱所向披靡,不可一世的司馬懿也只能被凍得龜縮在無終城。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楊祚為了惡心魏軍,鐵了心讓司馬懿名聲掃地,每日都安排將士熬煮金汁,什麼人糞、馬糞都一一搗碎熬煉,再以水龍炮射上去。

那皚皚白雪所堆積的爛銀雪城,東一灘、西一塊的糞水污染,掛得到處都是,遍地都是泛黃的惡臭味。

司馬懿到得城上視察,差點沒被燻暈了過去。

也幸好現在是冬天,糞水落地成冰,被冰雪所覆蓋是以味道不顯,而等到了冰雪消融,陽光曝曬,那才是要命的局面。

惡臭倒是尚在其次,關鍵是細菌的滋生,駐扎在無終城的魏軍若是事後不能妥善處理好衛生問題,很容易就會疾病橫流。

可以說,城下的水龍炮噴涌不斷,完全就是把無終城當成了燕軍的糞池。

司馬懿臉都黑了,環視一圈後便準備下得城去,望塔上的卑衍已瞧見巨大的麾傘在城頭挪動,心知就算不是司馬懿,也肯定是胡奮、師纂等人,當即向城下比了個手勢,示意趁現在開炮。

眾人心領神會,當即下令再開一炮。

上百道水龍飛了上來,對著城頭狂轟濫炸,司馬懿人在麾傘下,糞水一經落下便四處彈開,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司馬懿手掩口鼻,對親兵道︰「下去吧,這兒不能久留。」

眾親兵護送他下樓,這時又是一發水龍突兀地飛上來,砸在麾傘旁邊,糞水一時未凍住,流得滿地都是。

城頭腳下的磚石全然是光滑的冰霜,又添了糞水,更加濕滑。司馬懿被這突如其來地給嚇了一跳,腳下一滑,登時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前襟跟衣擺都沾滿了濕漉漉的糞水。

親兵登時大吃一驚,連忙去扶司馬懿起身,心知要是慢了一步,太傅可就凍在地上起不來了。

在左右的攙扶下,司馬懿臉色鐵青的站起身來,幸好穿著質地上乘的貂皮大衣,滴水不沾是以沒被粘住。

這股氣卻是咽不下,尤其是身上的惡臭,也不知是人糞還是馬尿,就算是再有修養,此時也破口大罵了出來,把公孫修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望塔上的卑衍這時瞧清了麾傘下的魏軍統率,赫然是司馬懿的身影,不禁又驚又喜,大聲笑道︰「好哇,原來城上的是司馬懿,終于潑了老狐狸一身的糞水。」

眾人聞言,均是大喜。

楊祚更是開心的手舞足蹈,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老賊作惡多端,今日終于吃了口糞,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把這老賊給凍死。」

就在無終城這邊還在「發糞圖牆」之際,鄧艾已率領二萬人馬引至徐無山,以最快的速度攻佔了要塞。

徐無山只有三千魏軍鎮守,大雪封山,人馬難以通行。鄧艾率領大軍步行走山道,一一給攻了下來。

徐無山既無重兵,又無戰將鎮守于此,加上徐無山的魏軍人馬都听說司馬懿被凍在無終城內,一個也出不來,士氣一落千丈,輕而易舉地就被鄧艾拿了下來。

他登上徐無山觀望地勢,心下大喜︰「司馬懿故意引我軍至無終城,故意放松了徐無山的守備,現如今為我所得,他若想要再奪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鄧艾心中對燕王更加佩服,他明白司馬懿的策略其實並不笨,相反大巧若拙,若是燕軍一開始冒雪攻城,必被司馬懿以逸待勞地殲滅,凍也會凍死大片的士卒。

只可惜,司馬懿踫上了燕王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直接以冰雪把無終城都給封死了,愣是把魏國最負盛名的司馬懿不得進,亦不得出。

在得知攻下了徐無山,公孫修心中也覺歡喜,對楊祚道︰「此處不宜久留了,天氣一天比一天轉暖,指不定哪天出太陽,冰消雪暖,可就不易撤退了。」

楊祚點頭稱是,拱手道︰「王上先行移聖駕至徐無山,臣焚毀了水龍炮後便即離去。」

這幾日眾人也都感覺到了,結冰的速度愈來愈慢,顯然較最冷的那段時日已經過了,未來還會逐漸升溫。

公孫修分付了諸事,便即帶走了大部分的人馬,只讓楊祚率領五千人斷後。

城頭的魏軍瞧見燕軍大部隊撤走,急忙報知城內的司馬懿及諸將。

「哼——天氣逐漸轉暖,潑水不能成冰,燕賊再不退兵,冰雪自融,我等追將出去,他必死無疑。」

司馬懿心中大定,想到這段日子以來,被公孫修堵在無終城不得出,恨意與日俱增,從榻上坐了起來,冷笑道︰「出去瞧一瞧。」

在胡奮、師纂兩人的陪同下,司馬懿登上了城頭,只見燕軍果然只剩下數千人,對著上百架水龍炮澆上火油,引燃火焰,霎時間城外一片黑煙滾滾。

司馬懿眉頭舒展開來,點了點頭︰「燕賊焚毀水龍炮,是擔心制造之法,落入我等手中,現在準備毀壞殆盡就要撤離了。」

胡奮只覺可惜不已,嘆道︰「末將與眾人商議了十余日,也不知水龍炮究竟是如何構造的。若能得一架作為鑽研就好了。」

司馬懿也想不通水龍炮是如何制造的,在燕賊出現之前,他更不相信天底下有如此利器,搖頭道︰「此等天縱奇才,古今罕有,凡人之見,難以及思。想了也是白想,燕賊最善奇技婬巧,每有交戰,總是另出機杼,令人防不勝防。」

胡奮從未見太傅如此評價一人,尤其是在兩軍陣前夸贊敵方,或許只有當年的諸葛亮,才能得到太傅如此高的評價,連忙轉移話題,皺眉道︰「太傅,我等現在該怎麼辦?」

司馬懿哼了一聲,道︰「把城門燒開,然後追出去。他們的詭異兵器用不了了,已擋不住我軍出城。如我猜得不錯,鄧艾已發兵掃滅徐無山一帶的駐兵了,燕賊必然屯于徐無山。」

胡奮精神一振,與師纂對視一眼,立即命人焚燒城門口,凍住的堅冰被化開,水流滿地,逐漸變得松軟,又再命人以鐵鍬開挖,將堵死的城門再度打開。

楊祚在焚毀了全部的水龍炮後,也瞧見城內冒起黑煙,想來是魏軍要破冰出城了,他哈哈一笑,吩咐手下諸將,說道︰「走吧,老賊要追出來,咱們速速撤至徐無山,會合燕王。」

——

雍州。

在大雪紛飛的寒冬中,雍州迎來了他的不速之客,鐘會率領從洛陽帶來的八百名禁軍,以最趾高氣昂的方式威懾了雍州的大小官吏。

正在府中靜坐的郭淮,在听王說完鐘會率八百禁軍抵達的事情,臉色暗然︰「看來朝中有人疑我——究竟是誰?」

王苦笑道︰「將軍,鐘會是司馬師的心月復,不出意外,自然是他疑心的。」

郭淮自知理虧,此時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可也只是存疑而已,並不能為之論罪,沉聲道︰「就是不知道,鐘會是來審我,還是來抓我的?」

王額上滲出汗來,緊張地道︰「這個……司馬師鏟除異己,都由鐘會代勞,昔日的夏侯玄,奔走蜀漢的夏侯霸,唉——」

說到這里不由得長嘆一聲,司馬師既然派鐘會前來,目的就只有一個了,搞不好夏侯玄跟夏侯霸就是前車之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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