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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司馬懿的震怒

遠在洛陽的司馬懿此時此刻已準備好了十萬大軍的糧草輜重,大量的人馬都是從長安抽調來的。

他明白毌丘儉是擅長用兵之人,更明白公孫修的狡詐無常,可這些都算不了什麼,由他親自出馬,直搗遼東,順便還能把毌丘儉這個隱患給拔了。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必促成定局,這是司馬懿的做事原則。

他命先行王昶北上幽州,也是為了探知毌丘儉的真實意圖,逼其與燕軍決戰,等雙方兩敗俱傷之際,再率十萬大軍北上,安排心月復控制幽州,順便滅了遼東,遷徙人口,凡事都迎刃而解。

在司馬懿的計劃中,只要雙方兩敗俱傷,自己不出五個月就能平定幽州跟遼東。

司馬懿捋須一笑,在眾人的送別下坐上了馬背,他即將趕往孤竹,那里已事先屯好了前軍,跟胡遵一起準備北上。

然而在大軍北上之路,前進了大約一個月,司馬懿就收到了來自王昶的書信,斥候策馬疾馳而至,直奔他的車駕。

司馬懿探出頭來,好奇地看了一眼。

那斥候從懷里取出書信,跪在地上道︰「太傅,王監軍的信已送至,是緊急軍情。」

司馬懿「哦」了一聲,笑道︰「在緊急的軍情,從遼東至此,都已經過了六七天,火燒眉毛也得有個喘氣的機會吧。拿過來——老夫瞧一瞧是何情況。」

斥候當即走近幾步遞給親兵,親兵再拿到馬車上來。

司馬懿拆開書信一瞧,只見王昶的信中,處處都說毌丘儉謹小慎微,膽小怕事,願意將後方交給他防守,又如何歌頌太傅的仁德,明里暗里的都有站隊之意,應當不會造反雲雲。

他臉色微微一變,驚呼出聲︰「壞了!」

策馬跟隨在馬車旁邊的胡遵一愣,不解地問︰「太傅,發什麼事了?」

司馬懿合上書信,深吸一口氣,太陽穴都鼓動了幾下,皺眉道︰「如老夫所料不錯,王昶此時此刻可能已經死了。」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心驚。

胡遵奇道︰「太傅,您多慮了吧?這信是王昶寫的,從幽州送信至此,最多也就八天的時間,王昶率領萬人北上,怎會這樣就死了?」

司馬懿搖了搖頭,臉色出奇的陰沉︰「老夫原以為王昶老成持重,是個足以托付之人,沒成想還是著了道,我再三叮囑,讓他多加防範毌丘儉,施壓逼其與燕軍交戰即可。」

說到這里,把書信放下,冷冷道︰「老夫早知毌丘儉忠于魏國天子,又手握兵權,唯恐若是直接召令歸洛陽,極有可能縱外兵作亂,故令王昶督之,逼其抵抗南下的燕軍。可王昶的信中說毌丘儉如何膽小怕事,如何對我歌功頌德,能用上這樣的措辭,顯然是毌丘儉已把王昶給蒙混了過去。毌丘儉既然欺詐了王昶,就不會讓他活到這一時候,信寄到此處已過了六七日,毌丘儉若是伺機下手,王昶這時候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胡遵聞言不由得對司馬懿敬重萬分,太傅人在千里之外,卻能依靠書信中的只言片語,就推斷出王昶已然遇害,不由得皺眉道︰「那——那該怎麼辦?」

司馬懿哼了一聲︰「如若王昶被擒被殺,那一萬人自也被毌丘儉所吞,眼下我最擔心的已不是毌丘儉作亂,而是他極有可能跟公孫修聯手南下。」

胡遵道︰「若按太傅的推算,王昶被毌丘儉所騙,自也沒按照太傅所言,督其與燕軍交戰生惡,那這樣一來——毌丘儉當真有可能與公孫修聯手。」

司馬懿心中後悔不已,原以為王昶持重,能肩負重任,卻不料被毌丘儉所騙,若是真的讓公孫修跟毌丘儉聯手,南下之路就不再是天塹,而是通途了。

「此時不宜久留,命令三軍將士,火速前進,必須趕在雙方聯合前抵達幽州坐鎮,否則情況將會惡化。」

司馬懿心念電轉,已有了千百個念頭,隨即又一一剝絲抽繭,輕聲道︰「我軍已行軍一月有余,穩步進軍需要四個月的光景,但倍道兼行,晝夜風雨無阻,能至少快上一月,三個月抵達幽州。」

胡遵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太傅這是要重演當年擒孟達的戰績啊,苦笑道︰「太傅,北上遼東,若以此速度行之,不論是出盧龍塞還是傍海道,都將艱難之際。一旦大軍混亂,出現掉隊、逃跑、嘩變等問題,都極為難制——」

司馬懿抬起頭來,胡遵登時就急忙閉緊了嘴巴︰「延誤軍機才是危難,若是教毌丘儉跟公孫修聯手而動,兩路大軍南下,必然成為禍害。」

胡遵猶豫片刻,低聲道︰「可這——我們該往哪條路北上,也不知現在毌丘儉是否聯合了燕賊,更不知其從何路南下?」

司馬懿也陷入了猶豫之中,喃喃自語道︰「公孫修——你心里到底再想什麼?」

——

就在司馬懿猶豫如何北上之際,公孫修與毌丘儉已率領人馬在柳城相聚,選擇怎樣的南下路線。

公孫修瞧著毌丘儉,生出了幾許佩服之意︰「仲恭,這回可就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毌丘儉正色道︰「人生在世,最難不過一死而已。司馬懿霸佔王庭,魏主晦暗,我等為人臣子,馬革裹尸,萬死不辭。」

公孫修點了點頭,淮南三叛幾乎就是魏國最後的忠臣了,歷史上此三者很可惜都被撲滅了事。他沉聲道︰「不錯,不錯,仲恭之言,深得我心,只可惜孤的手下沒有你這樣的忠直之士。」

毌丘儉第一次見他真情流露,暗想︰「此人倒是真性情。」

他臉色緩和了幾分,詢問道︰「燕王對付司馬懿,有何良策?」

「尚無。」

公孫修搖了搖頭,說道︰「司馬懿用兵無常,勝他全靠僥幸,攻敵之不可不攻,而無全策能應對。」

毌丘儉不免吃了一驚,他原以為公孫修有辦法能勝司馬懿,卻沒想到他也沒把握,登時無語住了,苦笑道︰「司馬懿所用人馬,決不下十萬,我等雙方合兵才不過六萬,該當如何?」

公孫修笑了笑,說道︰「盡人事,听天命,司馬懿勝券在握,又率眾而來,背靠魏國,你我不過兵數萬,且名不正言不順,當然是抗衡不了的,這是不用問的事實。」

鄧艾在從旁解釋道︰「度遼將軍,我們王上的意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司馬懿要是不犯錯,我們是沒有勝算的。他犯錯了,我們才有機會取勝,這才是此消彼長之道。」

毌丘儉瞧著鄧艾,心中也不禁生出佩服,暗自想到︰「此人作為燕王帳下的第一名將,果然不同尋常。」

公孫修望了眼鄧艾,贊許地點了點頭︰「士載所言不錯,司馬懿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可也不是完全不敗之地,只要他有了紕漏,就有可能扭轉乾坤。」

毌丘儉皺眉道︰「燕王或許有機會等,在下可沒有機會等,我以奉詔討賊,沒什麼說服力,一旦司馬懿下詔定我為反賊,部下即便不人心渙散地逃離,也必然毫無戰心。」

公孫修也明白他的難處,皇帝跟太後都安坐在洛陽,你在幽州起兵自稱是「奉詔討賊」,短期間內還會將信將疑的信這個狗屁言論,可時間一久,司馬懿昭告天下,用天子的名義不斷施壓,幽州之眾就會被定性成叛國罪論處,這對士卒的心理壓力跟道德壓力是極強的,很容易就喪失了斗志。

這也是自東漢末年以來,曹操等人都明白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重要性,出師有無名分,得不得人心,至關重要。

公孫修心想只要司馬懿一北上,王凌就會順勢起兵了,引蛇出洞的策略就會大大成功,逼得老賊後院起火。

可目前的南下路線要如何去選,又是一大問題。

公孫修詢問道︰「仲恭,你認為司馬懿會分兵北上麼?」

擺在他們面前的,此時只有盧龍道跟傍海道。

毌丘儉一愣,說道︰「應該會分兵北上吧。」

公孫修露出笑容來,打趣道︰「司馬懿率眾北上,即使兵分兩路,也不是我等能抗之的,倒不如分兵南下。」

對于這個結果,毌丘儉並不意外,他也認為分兵南下是最好的,畢竟幽州兵跟燕軍互不統屬,很難協調,更加怕對方突然的背後襲擊,當即道︰「不錯,各自分兵南下。」

公孫修心想這可就要搶佔先機了,試探性地問道︰「仲恭選擇哪條路南下?」

毌丘儉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由盧龍道南下。」

鄧艾聞言登時眉頭一皺,燕王提議的分兵南下非常不合理,現在又讓毌丘儉走盧龍道,燕軍走傍海道,更加的吃虧。

此時已是四月,秋夏之雨將至,傍海道必然化作泥濘之地,若是踫上司馬懿的偏師僵持不下,進又進不得,退也退不了,情況肯定焦急萬分。

公孫修猜得不錯,毌丘儉果然還是要佔個便宜的,當即就應允下來,沉聲道︰「仲恭走盧龍道,那我就只能走傍海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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