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轎車在隧道內行駛,暴雨的聲音也停止了,引擎咆孝的聲音在隧道內回蕩著,那看不見盡頭的黑暗更讓人心神不寧……
世津子的心中滋生了一種名為恐慌的情緒,這使她即使身處在開著暖氣的車內都渾身冰涼。
不全是姜奕話語間帶給她的壓力,這種恐慌感隨著奔馳轎車的高速行駛而擴大,像是她正在接近什麼恐怖的東西,越靠近它所感受到的恐懼越清晰。
好在世津子的血統有「B」級,在普通人之中也算是優秀了。她體內的龍血狂涌,抵抗著那種恐懼感,顫抖的雙手握緊方向盤,不至于影響到行駛中的車輛。
姜奕看著世津子顫抖的手笑了笑,他對世津子伸出手。他的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
世津子看著那笑容愣住了,錯愕在她臉上一閃而過,片刻後她才明白姜奕的意思。
世津子也伸出手,與姜奕的手緊握著,十指相扣。
姜奕的手溫暖極了,瞬間一股熱流從他掌心傳來,像是會流動一般席卷她的身體。
一時間世津子所有的冷意、恐慌的情緒都停止了,甚至連她旅程的疲憊都減輕了。
先前的恐慌可以說是世津子靠近未知的王座時產生的情緒,那是螻蟻面對強者時磁場踫撞心中自然會產生的恐懼,那是對權柄的敬畏。
但此刻她也握住了權與力,這種恐懼瞬間便蕩然無存了。剛剛她是在無數階級下仰望王座,但此刻她是站在另一具王座旁平視它……
「不為自己想想?」姜奕繼續剛剛的話題︰「你還有沒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
這一次姜奕的提問並沒讓世津子產生恐慌了,此刻兩人更像是友人喝咖啡時隨意的閑聊。
「心願這東西不是我能有的……雖然每一個平民都能為了自己的心願而努力奮斗,但犬山家早已決定了我的未來,已經被固定好的人生自然也不會產生心願,那樣只會給自己徒增煩惱。」世津子緩緩的說。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當一個家庭主婦,我在網絡上看過家庭主婦的一天,早上準備咖啡再做好丈夫和孩子中午的便當,一個人在家時打掃衛生、澆花除草,閑下來後喝熱茶和果汁……這樣幸福的日子,想想就令人向往啊!」
令犬山賀驕傲的,能震驚世界的芭蕾天才,心底的願望居然是想做一個家庭主婦!說出來都會令人費解。
「這麼沒出息的心願……讓姜君笑話了。」世津子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但是除了這個心願以外,世津子真想不出別的了……別的應該就是芭蕾和劍道,又或者是成為能追隨姜君的屠龍者之類的。」
「能理解。」姜奕平靜地點點頭,「顛沛流離的人更向往平靜的生活。」
「內心的想法說出來怪不好意思的……真是讓人羞恥!」世津子紅了臉笑著說,「我們听歌吧,怪安靜的!我專門給姜君下載了中文的曲目,有Jay Chou和張學友!」
汽車在黑暗的隧道中穿行,說著世津子打開了車載音響。鋼琴的獨奏響起,接著是一陣婉轉的伴奏聲,男聲伴著鋼琴娓娓唱起︰
「讓晚風輕輕吹送了落霞
我已習慣每個傍晚去想她
在遠方的她此刻可知道
這段情在我心始終記掛
……」
世津子的中文很好,她的中文老師出國前是地方電視台的女主持,所以她說的普通話比大多數中文是母語的人都標準……但說起粵語她就只是一知半解了。
「很好听吧?講愛情的!張學友在日本也挺火的,東京還有他專門的歌友會。」世津子笑著說。
姜奕听過這首歌,他哭笑不得地說︰「是講愛情的,但是一個悲劇,故事是講男孩和女孩分開後愛情依舊,突然一天女孩的爸爸來信告訴男孩說,女孩已經被血癌帶走了……」
音樂繼續放︰
「但這天收到她爸爸的一封信
信里面說血癌已帶走她
但覺得空虛的心仿佛已僵化
過去事像炮彈心中爆炸」
世津子不動聲色地切到下一首歌去……總感覺在這個時候听到這樣一首歌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一直切換,直到音響里響起一首歡快的說唱歌曲時才停下。
「總感覺……前面有什麼危險的事在等著我們。」世津子看著車燈把眼前的隧道照得通亮說。
「日本的怪獸不都在市區內麼?」姜奕說了一個冷笑話。
「如果姜君多看幾集就會發現奧特曼也會在郊外打怪獸!」世津子認真的說。
「ゆグズイモウ,櫻花落滿地,有一種神秘,凝結了空氣!」她跟著音樂唱起,也許是在隱藏自己心中的慌亂感。
「如果你現在見到龍王的話會是什麼反應?恐懼?興奮、激動、疑惑……還是什麼?」姜奕突然問。
「呃……」世津子呆住了,她下意識地說︰「肯定是恐懼啊!只有瘋子面臨死亡時才會興奮吧?再說世津子有什麼資格覲見龍王,能見到龍王的應該是源少主和姜君這些……」
世津子忽然想起身邊這個人的身份……真正的屠龍者,他已經是沐浴過青銅與火之王龍血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和龍王同樣強大的存在!
「姜君你沒有在開玩笑吧……」世津子瞬間臉色蒼白。
姜奕只是靠在座椅上,輕閉上眼微笑而不語。
世津子突然听到一陣巨大的響聲從後方傳來,她從後視鏡里看去,瞬間滿臉驚駭!
剛剛才駛過的隧道赫然已經坍塌,隧道的坍塌像是在追趕著他們似的迅速向前方蔓延,前方也有碎裂的隧道保護層掉落,世津子甚至感覺下一秒奔馳轎車就會被永遠地埋在山體之間!
不用旁邊的姜奕提醒,她也沒有時間思考能使用三十年的隧道為何會突然塌方,世津子 地踩下油門提速。塌方的隧道在追趕著飛馳的奔馳轎車,這是一場死亡競賽!
精神瞬間集中的世津子忽然听見旁邊姜奕身上響起了骨骼的爆鳴聲!
姜奕皮膚之下血管血壓急劇上升,熾熱的龍血狂涌。
如果姜奕現在睜開眼楮,世津子就會發現他太陽般燦爛的黃金童正在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