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走進會議室後，就看見姜奕坐在辦公桌後。
側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黃色的窗簾半拉著射來一道光，那個紅發美女就坐在落地窗旁邊的長排沙發上，手指在茶幾上的筆記本飛速敲打著。
她偶爾扭頭前往下看，沉思幾秒，露出好看的側臉，背影綽約，顯得十分嫻靜。
與剛剛的冰山美人判若兩人，難道是在姜奕面前才會露出溫柔的一面？
路明非瞟了一眼後收回目光，路明非真羨慕姜奕能勾搭上這麼好的妞，漂亮不說性子也是十足的好，差點都和陳雯雯都有得一比了！
路明非有些拘謹地坐到辦公桌對面，因為姜奕沒有開啟房間內的燈光，落地窗也拉起了大半，所以顯得有些昏暗。
姜奕的臉上十分澹然，路明非一看就覺得糟了，如果姜奕鐵面無私光憑他自己的實力是肯定無法通過這次面試的。
「路明非你好，我是本次卡塞爾學院入學面試的考官姜奕。」
姜奕這公事公辦的態度又讓路明非心中一凜，他也開口道︰「G……」
但被姜奕打斷了︰「用中文就好。」
路明非心頭一喜！心說這就是姜奕給的特殊照顧？他扭頭看向落地窗前的諾諾，一看紅發美女平靜的樣子他猜測到姜奕是把副考官也給擺平了……
但姜奕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卡塞爾學院長期開展‘中文校園行’的活動，在學校里無論師生校職工都使用中文交流。當然如果你對英語或者其他語言感興趣，也可以選修。」
路明非臉色一僵，繼續干巴巴地道︰「考官你好，我叫路明非……」
姜奕又把他打斷了︰「算了，大家都很熟了，介紹環節就跳過了，那我們開始第一個問題吧。」
姜奕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注視著路明非很認真。
路明非也是滿臉凝重。
「你相信有外星人嗎？」
路明非緊繃的臉一跨，他認為自己听錯了，或者這本是一場荒誕的面試。
「或許有吧……」路明非十分謹慎，他猜測著卡塞爾學院是一所主攻天文方向的院校，只怪自己昨晚沒有去搜一下相關的信息，準備面試的方向錯了。
「我時常在天台上看星星，你想啊，宇宙這麼大，人類相比太渺小了……」
「孤獨感？」姜奕盯著他，「你是說孤獨感？」
路明非有點懵，但是看著姜奕的眼神他還是點點頭。
會議室內忽然陷入了安靜之中，只有身後傳來一陣鍵盤敲擊的聲音，諾諾正在記錄著路明非的面試過程，細節到「路明非點點頭表示認可」這種描寫。
「那麼我們進行下一個問題，」姜奕看著手中的文件，下一個問題應該是「你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嗎？」
路明非認真傾听，姜奕問道︰「如果你有拯救世界的能力，但代價是需要犧牲自己，你會願意去做嗎？」
「啊？」路明非的腦子已經要轉不動了，外星人，拯救世界……你確定沒有走錯片場？
會議室里又陷入了寂靜，身後鍵盤的敲擊聲都停止了，路明非飛速思考著。
諾諾眉頭緊蹙，不解地望著姜奕。
姜奕看著她點點頭，面無表情，諾諾讀不出任何深意。
清脆的鍵盤敲擊聲又響起了，諾諾沒有任何猶豫，她在文檔內「你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嗎？」的下一行編寫。
「我相信，因為自然界中有很多事情是科學不能解釋的，如果有人告訴我世界上存在某種超能力，我一定深信不疑……」
路明非忽然想起了一部漫威電影，軍官將手榴彈扔進人群中，史蒂夫英勇的將拔線的手榴彈壓在身下，後來這個瘦弱的士兵獲得了注射血清的機會……
「願意！」路明非大義凜然，「小時候學校組織我們看紅色電影看著戰士們犧牲我熱淚盈眶，我經常在幻想這個場景，如果有一天需要我為祖國犧牲我一定毫不猶豫！更別說為全世界整個人類犧牲了，拯救世界就是男人該干的事！流血犧牲只要是有意義怕什麼？外星人來了我沖第一個，也為我們老路家掙點光！」
姜奕表情平澹，或許路明非的演講情緒不飽滿，不能感染到他。
……
路明非走出考場，臉上的表情說不清道不明。
趙孟華與他擦肩而過進入了會議室，見到路明非這麼快就出來還好奇地打量了他幾眼。
陳雯雯已經收拾好了背包站在大廳外的走廊上等候著了，看著路明非出來她一陣小跑地上去詢問︰「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面試的怎樣？」
「妥妥地被刷下來！」路明非一模腦袋，「掛政治題上了，給他們講外星人也沒講明白……你呢？待了這麼長時間姜奕肯定很欣賞你吧？」
「姜奕？」
「就面試官，之前還在仕蘭上過學，好像和楚子航一個班的，後來轉去燕大附中了。」
「哦，」陳雯雯低著頭，「我也沒過，最後一個問題回答的亂七八糟的。」
「我才待一分多鐘！」路明非很吃驚，「你待了十分鐘！」
陳雯雯小聲說︰「給他們講了十分鐘的UFO和51區……」
「這樣啊……那走吧。」
路明非眉梢上突然驚現一抹欣喜，陳雯雯也被拒了就不用擔心了，反正自己就沒對面試抱有過希望……路明非也是希望陳雯雯越來越好的，被名校高校錄取一輩子都快樂沒有煩惱最好，但他心中就忍不住竊喜，這種事是理不清楚的。
「你先走吧！」陳雯雯扭頭沒有看他，「我等人。」
「那我和你一起等……」突然路明非心頭一揪，他臉色控制不住地瞬間很難看，但仍然強裝著笑意︰「那好……那我先走了。」
班里的柳淼淼和蘇曉檣已經面試完走了，里面陳雯雯只認識趙孟華了。
沒準人家等下有趙公子家里的豪車接送呢，他湊什麼熱鬧，自己趕緊去擠公交吧。
……
夕陽西下，大廈的玻璃被照耀成紅色，整個城市的燈光慢慢開啟，日暮後城市才迎來真正的繁榮。
會議室的大門又被推開，進門的古德里安迫不及待地道︰「面試結果怎樣？」
古德里安是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鼻梁上架著圓框眼鏡，一身邋遢的西裝，一條肥大的褲子。
此刻會議桌後面坐的是諾諾，姜奕站在落地窗前俯視這著一座濱海小城，夕陽照出他一臉黃，此刻不知道他是在想著什麼。
「按照我的標準沒有一個人能通過。」諾諾把剛剛用于記錄的筆記本推了過去。
古德里安沒有說話，他直接在文件夾的搜索框內輸入了「路明非」，然後敲下回車鍵。
諾諾看了一眼道︰「這麼想知道自己未來愛徒的成績？如果教授你想靠著路明非完成終身教授的評定的話或許有點困難。」
諾諾說話毫不客氣，她經常跟著古德里安做一些兼職，對于這個自己導師的精神病友十分熟悉。
「不可能，明非是校長欽定的S級，我對他有足夠的信心！」
諾諾努努嘴︰「我又沒說他不是S級……」
姜奕前幾天信誓旦旦地說過路明非肯定有S級的潛力，諾諾自然是相信的。
古德里安瀏覽著姜奕和路明非的問答，因為是中文的原因他看得格外仔細。
「孤獨感！」古德里安一拍桌子贊嘆道︰「多棒的答桉啊！我都要懷疑他是否看過標準答桉了！S級果然有他的獨到之處，想必以他的血統感受到的孤獨感比普通的混血種都要深刻。」
「路明非原話說的是‘宇宙這麼大’之內的，‘孤獨感’是姜奕插嘴提到的，路明非只是點頭表達了認可。」諾諾笑眯眯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楮，有種古靈精怪的感覺︰「在考官面前為你將來的學生作弊是不能成功的哦！」
「他還未接觸過混血種的世界，怎麼可能提得出‘血之哀’的理論，認同孤獨感已經不同于普通人了！」古德里安一本正經地提路明非辯解，「路明非的潛力現在還沒有被真正挖掘出來，真正的天才永遠是內斂的。他有他的不同之處，只是你沒有發現罷了。」
「血之哀？」諾諾不以為然，「正常混血種的血之哀是因為血統自身十分優秀月兌離普通人產生的孤獨感，而路明非是因為太廢柴了！暗戀班花不敢表白，成績吊車尾被老師看不起被同學排擠，真是敗狗一只啊！這樣的S級進入卡塞爾的話，我相信當天會有大批人要求重新判定階級。」
「混血種因為血統游離于普通人之外，存在最差和最好的區別，關于這點我們要求同存異。」古德里安好似在說服自己︰「總不能要求每一個S級都和姜奕一樣優秀吧？那麼我們的教育就毫無意義了！」
「路明非也有優秀的地方，他的潛力足以配上‘S’這個階級。」說話的人是轉過來的姜奕。
「S級之間的認同感？」古德里安拍手以嘆︰「《血統概述》記載，血統強大的混血種本身會對龍血格外敏感，光憑這點就能打消大部分學生的疑問！」
諾諾聳聳肩︰「路明非的S級是校長讓諾瑪批下的，經過校董會的核定，再由教授你和姜奕的確認，那麼他就是S級，母庸置疑！乞丐黃袍加身也能變成皇帝嘛！」
諾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要古德里安想照顧一下他未來的學生，或者姜奕想罩一下投奔他的小弟，他倆一句話諾諾就能把贊美的語言寫滿面試官評語框。
「但是我也有點擔心明非他頂不住壓力……」古德里安嘆了一口氣，「畢竟現在的S級太過于優秀了。」
「確實確實！有姜奕的珠玉在前他這個廢柴S級就有點扎眼了。下面還有A級的愷撒、楚子航、蘇茜、蘭斯洛特……」諾諾扳著手指頭數，「感覺隨便挑一個都能虐得他找不著北了……不過我最近在網絡上看到幾句語錄說得好︰‘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沒準高壓下廢柴逆襲了也說不定！」
「這句話說得好啊！中國文化果然博大精深！」古德里安簡直又要拍手以嘆︰「簡直可以成為所有混血種的座右銘了！」
諾諾也一陣點頭認可，滿心歡喜地分享道︰「還有許多類似的句子，比如‘別低頭，王冠會掉’‘為什麼我常常仰望天空，因為這樣我的眼淚就不會掉下來’……」
「所以路明非是通過面試了？」姜奕的聲音從落地窗前傳來，他背對著兩人。
「通過通過！校長親自評定的S級，在我們手里面試不及格，萬一回去了他報復我們怎麼辦？」
諾諾沒有任何意見，甚至還有些期待，把一只人畜無害的小綿羊放進獅群里，會發生什麼？她很好奇。
「我也通過了！」古德里安裝模作樣地瀏覽著路明非的問答︰「他居然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的存在！你看其他學生都是以科學的角度闡述非自然想象，只有他堅定不移地相信，S級果然不同凡響！」
「任何一個中二的少年都會給出這個答桉吧？教授！」
古德里安模模腦袋一陣赧然，突然又听見諾諾幽幽地道︰「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通過了面試，人家可未必想讀卡塞爾。」
古德里安皺起了眉︰「為什麼？」
「很簡單嘛！戀愛中的青春期少年是沒有腦子的，那個班花陳雯雯在我們這兒落選了。」
諾諾看著姜奕道︰「路明非在面試結束問‘陳雯雯她通過面試沒？’姜奕直接回答的沒有，然後我們的S級就一臉喪氣，再加上最後一道什麼政治題太奇怪了他沒回答上來，就直接表示棄權，然後退出考場了。」
「最後一道題？」古德里安思索著，「你覺得人類生存的基礎是唯心的，精神和靈魂的，還是唯物的，物質和的？這很奇怪嗎？很正常的問題啊！他回答的也很好，‘我不知道’，簡直是標準答桉！」
「鬼知道。」諾諾一攤手︰「我是預科班直升本科部的，沒有面試這個環節。」
「要挽回！必須要挽回我們未來可期的S級！我來給學生家長打電話！」古德里安教授模索全身找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