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先生您太客氣了，來了就是客，請。」
楚凌雲笑道，水城俊是少左，又是井上的老師，竹本同樣給予了他尊敬。
今天池上有事沒能來，水城俊的到來讓他們還是四個人。
依然是日本料理店，他們家的菜最具有家鄉的味道，除了楚凌雲，所有人都喜歡。
特別是井上，靠他自己可來不起這樣的地方。
「竹本中左，恭喜您。」
水城俊向竹本祝賀，晉升中左的確可喜可賀，他在少左的位置上也有三年的時間，但想晉升中左，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如願。
「謝謝，不過我最要感謝的是石原君，石原君，我敬您一杯。」
竹本對石原的態度極為恭敬，起身敬酒，石原可以影響到松本將軍，而且他想要更好的職務，離不開石原君對他的支持。
他可沒那麼多錢去給松本將軍送禮。
竹本已是中左，對待石原亨卻是如此，水城俊暗暗點頭，井上說的沒錯，石原亨確實是個很有能量的人。
「竹本君客氣了，干杯。」
楚凌雲急忙讓竹本坐下，一起喝了這杯酒。
竹本已是中左，接下來要幫他坐上憲兵司令部情報處長的位置，這個位置並不是那麼容易。
每個單位都有幾個油水足，權力大的部門。
憲兵司令部里面，除了作戰部，人事處，總務處之外，就屬于情報處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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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是因為權力，總務則是油水，情報處是因為對外的生殺大權。
日本有多個情報部門，憲兵隊是其中之一。
竹本職務的問題，暫時不用著急，需要的時候，可以讓細川智孝上線來達成目的。
水城俊給竹本帶了禮物作為賀禮，一本古籍。
他通過井上知道了竹本的愛好，古籍並不貴。
至于石原亨，他不知道送什麼好，人家不缺錢，也不知道特別喜歡什麼，他便沒有準備。
今天他來是想先認識，建立關系，以後再請石原亨來幫忙。
慶祝宴結束，楚凌雲讓司機送水城俊和井上回學校，他們兩人是坐黃包車來的。
「井上，陪我喝點茶。」
回到住處，井上剛想告辭，水城俊便拉住了他。
今天他親眼所見，竹本中左更是親口承認，他能晉升中左完全是石原亨的功勞。
能讓憲兵隊的少左晉升，那就能幫他晉升。
不過他最想要的不是升職，而是調職。
學校內的生活太枯燥了，想要晉升只能熬資歷，這所學校也不是國內的本部，可以培養大量的學生人脈。
全是新生，又是士兵，想要積累出人脈，沒有個十年八年根本做不到。
等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是。」
井上恭敬的回道，水城俊作為少左，有一套單獨的宿舍，面積不小，有三個臥室。
他的家屬在國內，這里就住著他一個人。
「你和石原君是怎麼認識的？」
泡好茶，水城俊主動問道，之前井上所說的時候，並沒有提起他們認識的過程。
「是在上海大戰的時候，當時我們部隊剛登陸不久，駐扎在寶山，石原君到那邊偷偷做生意，我和一個戰友去買東西便認識了他。」
井上老老實實，把和石原亨認識的過程講了出來。
當時石原亨的生意規模不大，但有很多緊俏貨，非常好賣，他也跟著賺了點錢，池上周司是他新兵時候的教官，那時候負責巡邏，石原亨的貨想進來離不開他的支持。
就這樣石原亨和池上周司認識了。
後來戰爭加劇，石原亨怕被抓去當壯丁，再次離開，他們沒有再見過面，直到他分配到憲兵隊，去找老長官的時候才知道，石原亨的生意做大了，並且幫到了池上的忙。
池上對石原非常的推崇，也很是尊敬。
池上目前還是大尉，沒有晉升，但很快他就會成為少左，石原亨幫他運作，如今他是後藤大左面前的紅人，晉升根本沒有問題。
職務也從大隊地勤科轉到了聯隊軍事科，並且是副科長。
用不了多久，他這個副字就能去掉，對此池上非常的有信心。
「石原君是個了不起的人。」
听井上說完，水城俊嘆道，井上說的並不詳細，但石原亨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正中要害，而且洞察人心。
難怪竹本對他這麼尊敬，換成他，若是能這樣幫助自己，他也會表現的無比敬重。
「是啊，當初我也沒想到，石原君竟然這麼厲害。」
井上同樣感嘆，石原亨最初只是和他差不多的人，那時候他在石原亨面前甚至還有點優越感。
畢竟他是軍人，石原亨是靠著他們的庇佑來做生意。
這才多久，石原亨就讓他有種高高在上，必須仰望的感覺了。
「你先回去吧。」
水城俊問出所有，讓井上回去休息，自己則繼續喝茶，邊喝邊思考。
他不是池上，在石原亨微末的時候便相識，還幫過忙。
他也不是竹本，憲兵隊的權力很大，以後能幫石原亨的忙，值得石原亨去為他投資，他不過是個老師，還是個不重要的老師。
他對石原亨的價值並不高，不知道對方會不會願意幫他，又能不能盡心的幫他。
他必須展現出自己的價值，讓石原亨重視他。
水城俊很聰明，學問很高，他已經明白了石原亨幫助池上和竹本的目的。
這是商人的投資，未來再收取回報，而且很可能是巨額的回報。
不管是池上還是竹本，有一人以後成長起來，都能給石原亨帶來巨大的收獲。
但是他不行，就算石原亨將他調入軍中，很有可能會離開上海，而不在上海，以後他的晉升又要靠自己。
況且不在上海，怎麼讓石原亨看到他的未來？
商人逐利，他們更現實，帶不來好處的話，他們不會輕易投資。
他必須展現自己的價值，讓石原亨明白，對他的投資一樣會有巨額回報，這樣石原亨才會盡心盡力的幫助他。
他方能如願，盡快的往上爬。
他的價值在哪？
很快，水城俊發現石原亨計劃中的一個漏洞。
石原亨肯定不止拉攏池上和竹本兩人，他很年輕，未來必然經營出更多更廣的人脈，人數不會少。
現在人少，大家在一起將石原亨作為中心，可人一旦多了，各自的利益訴求又不同，很難擰成一股繩。
真到那時候，石原亨維護這些關系不僅要親力親為，而且事倍功半，會消耗他大量的精力。
石原亨需要一個團體，來幫他維護住這些關系。
這樣不僅節省石原亨的精力，而且能讓大家互惠互助，這樣的團體在國內並不是沒有，但大多存在高層之間。
不僅日本，世界各地都有這樣的團體，包括中國。
水城俊放下茶杯，很是興奮。
他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如果他幫著石原亨將這個團體組建起來，不僅他能體現自身的價值，同時也能在這個團體中為自己謀奪更多的利益。
這個建議要早點告訴石原亨。
越早越好，現在人數不多，正是成立的時機，人數一旦多了，他無權無勢，很難在這個團體中擁有重要的地位。
如果這樣，他就必須改變之前的想法，不能去前線。
他不能離開石原亨，必須留在石原亨的身邊。
有了決定，水城俊安心睡覺，今天喝了不少，很快睡著。
回到住處，楚凌雲也在思考。
他和水城俊的交流不多，但能看出，水城俊同樣想來找他，尋求他的幫助。
他願意幫助任何一個人，前提是能帶給他價值。
這點和水城俊的猜測一模一樣。
但價值在哪，水城俊完全猜錯。
楚凌雲要的是情報，能夠給予日軍打擊，或者幫助中國人的情報，給不了他這些，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池上的作用已經凸顯。
南通的轟炸，第二聯隊出動了六架轟炸機，最終的戰果卻沒有那麼輝煌。
南通守軍接到了通知，提前做好了準備，沒有那麼多防空洞，便讓守軍盡量躲避，城牆上只布置了少量的人手。
六架轟炸機是炸了不少地方，但真正帶來的危害並沒有那麼大。
航空部也沒有統計戰果，炸掉就行，這次不是配合作戰，就是純粹的轟炸，讓這些還在果黨手中的城市不得安寧。
還有上次杭州的情報，避免了很多的傷亡。
竹本的價值還沒有凸顯，但以後肯定能起到重要作用，水城俊是老師，並非沒有價值，至少他知道學校中那些大量的基層軍官。
這些軍官的情況，以後的調動等等，都是重要情報。
對水城俊楚凌雲沒有想太多，很快入睡。
第二天一早，楚凌雲開車出門。
最多三天，他便要去看一次老鄭的雜貨鋪，並不一定在路邊走過，楚凌雲在遠處租了三處房子，全是是能用望遠鏡看到雜貨鋪的地方。
老鄭如果擺出三個木桶，他要及時去接頭。
門口是六個木桶，不是三個，楚凌雲立刻離開。
「水城俊來了？」
剛回去，楚凌雲便收到消息，今天一早水城俊到商行拜訪，說有重要的事情，人在那等著呢。
昨天剛見面認識，水城俊今天就來，是不是有點著急了？
既然來了，楚凌雲過去便能知道他想要什麼，畢竟是個少左，不能太過于怠慢。
偽裝成石原亨的樣子，楚凌雲回到石原商行。
「水城君，您今天要來，昨天也不給我說一聲，我好在這里等您啊。」
楚凌雲對水城俊很客氣，讓方士易拿來上等的茶葉招待。
「石原君，我昨晚突然想到了件事，想和您聊聊，多有打擾，還請您見諒。」
水城俊恭敬的說道，他有求于人，態度自然放的很低。
「水城君，有什麼事您直說就是。」
楚凌雲微笑道，讓方士易出去。
方士易就算出去，也會想辦他知道他們在聊什麼，這點楚凌雲不意外。
水城俊注視著楚凌雲，緩緩說道︰「石原君，我明白您的想法和計劃，我可以幫助您，讓您的計劃更為完善。」
「水城君，您說說，我是什麼計劃？」
楚凌雲笑著倒茶，水城俊聲音變小，輕聲說道︰「您是位偉大的商人，您要的不僅僅是財富，還有地位。您也明白，商人無權，想要保護自己的財富，必須有足夠強的力量才行，所以您幫助池上，竹本，讓他們身居高位和要職，未來就是要成為您的助力。」
「我的職務雖然一般，但我認識不少軍政中郁郁不得志的人，我可以幫您牽線，讓您更好的經營人脈。同時，您應該成立一個團體，將我們這些志同道合的人融合在一起，中國有句古話，人多力量大，只要我們有足夠多的人，所隱藏的力量任何人都不得忽視。」
楚凌雲 然抬頭，直勾勾的等著水城俊。
他這些年做組長，科長，一直是軍事主官，本身帶著點上位者的氣勢，加上此時他比水城俊的地位要高，看的水城俊不敢和他對視。
「水城君，您繼續說。」
過了會，楚凌雲突然笑了，水城俊是第一個猜到他計劃的人。
「哈依。」
水城俊松了口氣，不自然的用出了敬語。
「您很聰明，如果成立個互幫互助的團體，以您為主，您以後能動用的力量更多、更強，您的生意也能快速增長，足夠讓您打造出一個屬于您的商業帝國，就如三井家族一般。」
水城俊快速說道，這個團體對石原亨是有利，但對他同樣有著巨大的幫助。
「你的建議很好，但我的身份不適合做這個主導。」
楚凌雲輕輕搖頭，水城俊的想法確實很好，人數少點沒關系，比如就池上，竹本，水城他們三人。
但人數少了，這樣的組織毫無意義。
人數多了，參差不齊，而且人心最難揣摩，如果他對別人沒有足夠的幫助，他們不會對自己那麼信服。
幫助幾個人沒問題，但幫助幾十人，他根本沒有那個精力。
「我覺得您非常合適，真的。」
水城俊急了，石原亨不來做這個主導，那誰來做？誰又有石原亨這樣的能量和人脈以及金錢？
主導的人，這三個要素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