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回來，今天就有空。」
今天本是他的假期，是楚凌雲自己閑不住，林石既然想約自己，今天完全有時間。
「那好，晚上我們去李家老鴨，咱們不醉不歸。」
「沒問題，晚上見。」
楚凌雲笑著答應，李家老鴨是家小店，不過他家的鴨子非常好吃，價格不貴。
上學那會，他們休息的時候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這里，適合他們學生消費，在那又能吃好，還能省錢，楚凌雲當初可是蹭了林石不少頓鴨子。
掛斷電話，楚凌雲給那個陌生號碼打了過去。
這是個公用電話，楚凌雲找姓牛的人，老板卻不知道是誰，說幫他問問，問到了再給他回電話。
這個電話打來的時候同樣沒說什麼事，不是緊急的事楚原不會打擾他，也沒有多問，楚凌雲現在並不清楚打來電話的是誰。
但他印象中，自己認識的人中沒人姓牛。
對方又是公用電話聯系自己，楚凌雲皺了皺眉。
「楚原，你去查下這個公用電話。」
楚凌雲吩咐了聲，楚原還在辦公室，得到命令沒問原因，立刻出門。
沒一會王勝匆匆趕來，帶來了二十根金條。
最近沒什麼事，黃包車公司倒是收集了一些線索，但不是太重要，王勝進行了篩選，將認為可疑的兩條上報。
兩條線索楚凌雲暫時沒有細看，拿上十根金條直接去了賀年的辦公室。
「凌雲，讓你休息也不休息，這樣可不行啊。」
看到楚凌雲賀年非常高興，至于金條反而沒太在意。杭州的任務他知道，更清楚這次楚凌雲有多爭氣，在杭州站只一天便破了讓他們頭疼的桉子。
這等于給他和行動科，大大的漲了次臉。
最重要的是保住了蔡正如，他和齊秘書、蔡正如是一個地方的人，用古代的話來說，他們就是鄉黨。
保住蔡正如，等于保住了他們這一派系的主要力量。
「科長，這次出去又不累，不需要休息。」
楚凌雲笑了笑，在警察學校他每天的課程不多，杭州站的時候又很少出去，確實不累。
回來的時候坐的又是頭等車，極大的緩解了路程的疲勞。
「你等下，我問下處座有沒有時間。」賀年跑過去打電話，很快放下話筒。
「處座正好有空，我帶你去向處座匯報。」
杭州站的桉子怎麼破的賀年很好奇，但他得到過通知，讓楚凌雲向處座匯報這件事，他沒必要單獨問一次，一會匯報的時候他在旁邊听听就行。
兩人來到處座辦公室，齊秘書已經在門口等著他們了。
「賀科長，楚組長。」
齊秘書臉上，始終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看起來就像個老好人，知道歷史的楚凌雲非常清楚，這位秘書手段多著呢。
「齊秘書，處座今天心情如何？」
在處里賀年和齊秘書向來是稱呼職務，私下才會兄弟相稱。
「處座心情不錯。」齊秘書微笑點頭，賀年心中大定。
處座正在辦公室內，看到三人進來臉上立刻露出笑容，能看出心情確實不錯。
「賀年你先等會，凌雲，你把杭州站的情況具體說一說。」
處座對破桉的過程很感興趣，楚凌雲一進來便詢問。
「回處座……」
楚凌雲慢慢把杭州站的桉子講述了出來，從他到了之後開始調查，然後查出棋社的端倪，隨後查到任成所租的房子，以及他變賣東西的店鋪。
之後對當鋪進行監視，果然發現了任成，並且將他成功抓捕歸桉。
只听他的講述，桉子並不復雜，甚至很是順利，這個結果讓處座臉色拉了下來，直接罵道︰「蔡正如就是個酒囊飯袋，任成都叛逃了竟然不查他，只知道滿城的找人，人家藏著會讓你找到嗎？」
這次蔡正如確實表現不佳，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維誤區。
認為任成既然叛逃，肯定會有日本人的幫助，而且任成是情報人員，絕對不會用自己的電話和日本人直接聯系。
至于棋社，任成去過的次數太多了，在杭州站的這些年任成早就在棋社活動，沒想過棋社會成為日諜的下手地點。
關鍵點沒查，他們的調查方向可謂是南轅北轍，純粹想發動人手找出任成，哪有這個可能。
任成對杭州站那麼了解，有著很多避開他們的辦法。
楚凌雲沒對蔡正如做評價，輕聲說道︰「任成和之前被策反的日諜不同，他是被威脅投靠的日本人，並沒有真心真意想為日本人做事，所以叛逃之後並沒有去日本人那里。」
任成其實很可憐，他內心並沒有真正想過叛國，只是沒有辦法不得已為之。
他和南京城內那些被策反的漢奸不同，那些人全都成為了金錢的奴隸，不管一開始是什麼原因被日本人策反，之後全是心甘情願為日本人服務。
他們該死，可惜任成也活不了。
不管什麼原因，他泄露情報給日本人，叛國已是事實。
好在最後他沒有投靠日本人，不然杭州站的損失會更大。
「一張照片就威脅住了他，難道我們軍事情報處就不會調查真相嗎？任成這是對我們多沒信心？」
處座冷哼了聲，楚凌雲，賀年還有齊秘書都沒有說話。
還用說嗎？處座您的性子大家又不是不了解。
只要對誰有了懷疑，那他肯定完了，這樣的照片日諜特意為之，又是日本情報官遞給了他金條，這樣的照片若是您看到了，甚至不會做任何調查，直接下令處決。
處座對情報工作的態度，向來是一次懷疑終身不用，更不用說有這麼明顯的證據。
見所有人沒接話，處座轉移了話題︰「凌雲，干的不錯，沒讓我失望。」
「不過這件事能看出日諜對付我們已不擇手段，利民，通報全處，以後若有人被日諜陰謀陷害，主動上報者，處里會詳細調查還他清白。」
處座自己也明白，他的行事手段讓不少人有顧慮。
但日本人這個手段確實惡心人，這次是任成，下次可能會是別的人，這種事不得不防。
這個命令可以讓落入日諜陷阱的人安心，只要主動上報，處座不會直接相信所謂的照片證據，會進行詳細的調查。
這樣的話，可以減少被日本人陷害的可能。
「是，處座。」
齊秘書點頭，日本人的手段確實很多，這次任成有點冤，他是第一例，沒敢主動匯報，最終讓日本人得逞。
之後真真有人再遇到這樣的事，會不會相信處座的話，主動匯報便不得而知了。
「凌雲，你這次立的功不會馬上給你們獎賞，可有意見？」
處座看向楚凌雲，緩緩說道，楚凌雲站直身子，目不斜視︰「為處座辦事，為黨國效力理所應當，凌雲不用獎賞。」
「你有這樣的覺悟很好，不過既然立了功，沒有不賞的道理，等以後再有其他功勞，合並獎賞。」
處座滿意點頭，若是之前這樣的話他不會親自來說，賀年去說便行。
現在他想把楚凌雲直接收為心月復，那有些話就必須講明，而且要他本人來說。
「凌雲，最近不要出門，若是必須出門多帶點人，針對你的日本人應該到南京了，但他們來了多少人，在哪里目前在哪我們不得而知。」
處座又叮囑了句，楚凌雲立刻回道︰「多謝處座關心，我一定會嚴加小心。」
「行，你先回去吧，賀年留下。」
處座笑了笑，能被日本人針對，想要暗殺，其實也是一種驕傲。
說明楚凌雲打疼了日本人，日本人無法戰勝楚凌雲，才會用暗殺這種方式來毀掉他。
楚凌雲離開辦公室，賀年馬上站直身子。
「賀年，有沒有查到嫌疑的人？」處座問道。
處座的性子可從來不是被動挨打，這次日本人要對付楚凌雲，還派人到南京來，他必須給予反擊。
保護好楚凌雲的安全是一方面，主動出擊，將這些日本人找出來又是一方面。
接到玫瑰的情報後，處座便親自下令讓賀年去做調查。
主要是針對火車站和各個進城的入口，日本人從上海過來，乘坐火車的可能性最大。
既然是行動人員，無論他們怎麼偽裝一些特性還是無法改變。
比如是青壯，又或者帶有軍人的特征。
這幾天賀年已經派出一組和二組的人，在火車站和入城口進行監視，火車站布置的人最多，整整一個小隊的人都在那。
「目前還沒有發現，每天來到的南京的人太多了，我懷疑日諜是分批潛入，單獨的人很容易被我們漏掉。」
賀年搖搖頭，他的人確實沒有發現。
處座想了下，隨即命令道︰「除了盯住進城的地方外，各大旅館也要查清楚入住人的情況，另外讓警察協助，秘密調查最近來到城內居住的人，不管是投親還是過客，全部要核實。」
「是。」
賀年領命，臉上稍稍有些發苦，這樣的調查可不輕松，南京是大城，那麼多人，流動人口更多，只靠他行動科對這麼多人調查根本不可能。
但處座的命令他只有接受，沒有反對的可能，況且這次是為了保護楚凌雲，幫他消除隱患。
「處座，我能不能以玫瑰為目標來查，這樣更容易找出他們。」
賀年小聲問了句，玫瑰沒有傳來新情報，但給了他們來南京的時間，由于對玫瑰的保密，火車站盯守的人並沒有他的照片。
這樣的話，玫瑰很可能和日本的行動人員一起進了城，若是能找到玫瑰便能找到日本的行動人員。
「不行。」
處座果斷拒絕，找出日本人重要，保護玫瑰同樣重要。
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打入敵人內部的重要棋子，此次行動不僅要摧毀敵人，還要保留住玫瑰這個內線。
所以他給賀年的任務是只查找，不行動。
行動必須妥善布置，絕對不能對玫瑰造成危害。
「是，處座，我會詳細調查，盡快找出這些老鼠。」
自從楚凌雲說日本人都是老鼠後，這個詞便在處里傳開了，日本人是老鼠，那他們就是捉老鼠的貓。
任憑老鼠怎麼躲藏，都不會逃過貓的追捕。
「去吧，盡快找出他們，排除隱患。」
處座點頭，這次針對日本行動人員，處座沒把任務交給楚凌雲，而是親自督辦。
一群老鼠而已，處座有信心將他們找出來。
這種暗殺人員最怕的是對他們一無所知，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他們現在有玫瑰傳遞來的情報，早已知曉了對方的行動，日本人其實已經失敗了一半。
現在玫瑰沒有繼續傳遞情報，那他就自己將這些人找出來。
處座本人同樣是情報人才，這樣的桉子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
不過在處里，能讓處座親自偵辦的桉子可不多，有也是大桉要桉，這次為了楚凌雲，他竟然親自帶頭來對付日本人，對賀年來說實屬罕見。
賀年不是齊秘書，這會還沒猜到處座真正的用意。
楚凌雲並不清楚處座已經在幫他對付日本人，回到辦公室後繼續翻看王勝帶來的兩個線索。
黃包車夫每天拉車的時候，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兩條線索都是發生在好幾天前。
第一個線索，是有人在荷花巷拉了個客人，那人沉默寡言，沒有和車夫聊天，本來沒任何嫌疑，但第二天車夫在那人昨天下車的附近再次拉到了他，坐車的人並沒有認出車夫，但車夫卻認出了他。
車夫能記住他，是因為他身上的衣服是車夫喜歡的樣式，所以特意留意了幾眼，這次他又穿著相同的衣服，被車夫一眼認出。
他的目的地並不是荷花巷，但離荷花巷不遠。
這讓車夫留了點意，借助拉車的機會，偷偷留意了他，但很快就被甩掉，找不到了人。
車夫感覺此人可疑便上報給了經理劉成柱，劉成柱將這個信息注意到，報給了外甥王勝。
王勝也感覺此人可疑，便匯報給了楚凌雲。
王勝他們不是情報人員，並不了解，楚凌雲一眼便看出，此人坐黃包車是特意在目的地附近下車，不讓人知道他真正去哪。
這個人確實有問題，一般的人坐車會想著離目的地越近越好，可以節省腳力。
只有情報人員為了預防被跟蹤，或者泄露秘密，才會故意在遠處下車，然後觀察周圍，或者進行反跟蹤布置，再去自己真正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