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長，事實證明，就是他。」
江騰空低頭說道，北川鳴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不過沒有懷疑江騰空的話。
他已經收到野貓傳來的電文，和江騰空所說完全相同，這倆人不會同時來欺騙自己。
北川鳴難以接受，如此年輕的一個人，而且剛從事情報工作不久，會這麼的厲害，將他整個蜥蜴小組連根拔起？
特別是組長蜥蜴，那是潛伏了十年的老特工，比他接任課長的時間還要長。
「你對楚凌雲的了解只有這些？他的家人呢，有沒有其他的背景？」
北川鳴緩緩問道，楚凌雲值得重視，但他很不滿江騰空的工作，如今除了楚凌雲畢業的學校，原來所在的部隊之外，並沒有其他任何的信息。
「我在武漢的時候正在調查，可惜被召回了國內，後續的調查不是我負責，所以沒有更詳細的結果。」
江騰空不緊不慢的說道，這次真怪不得他。
他不是沒查，可是被撤職了，怎麼去查？
而且看北川鳴的樣子，對楚凌雲是有了重視，但明顯還沒有將對方當成真正的對手。
輕視楚凌雲，北川鳴必然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個年輕人的可怕，他現在深有體會。
在武漢的時候，僅僅因為一名培訓特工被抓，連副站長王躍民都放棄了調查，他卻緊追不舍，最終查明了真相。
僅此也就罷了，他居然發現了觀察員，並通過觀察員查到了千島惠子的頭上。
千島惠子明明已經察覺到對方，並且換了地方隱藏，他還能將其找到，實在讓江騰空不理解。
之後他命令杜娟小組成員安倍華子策反軍事情報處內部的人，計劃很成功，也獲得了他想要的情報，結果就是丟掉了整個杜娟小組。
高義的級別太低，雖然知道楚凌雲抓了這些人，但並不清楚破桉的過程。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怎麼被抓的。
更詭異的是，和他們完全沒有關系的斑鳩小組也完了，斑鳩和兩名情報員失蹤，若不是他動作快，這個小組又要全軍覆沒。
最讓他想不通的是，自己剛到南京，只和野貓接過頭，另外就是帶著人游玩了一天，怎麼就被盯上了？
楚凌雲難不成有雙狗鼻子，只要出現點味就能被他發現？
而且野貓明顯沒有落網，他們並不是通過野貓來找到的自己。
不過估計用不了多久野貓就會完蛋，從畫下野貓相貌的時候他便明白，有了畫像，楚凌雲找到野貓是遲早的事。
「你先下去吧？」
「哈依。」
江騰空跪坐後退，隨即起身，深深鞠躬後退出北川鳴的房間。
他離開後，北川鳴依然眉頭緊皺。
蜥蜴小組可以認定是被楚凌雲所抓，那櫻花和富士山呢？
這兩人隱藏的足夠深，是他的得意之作，富士山甚至沒有過任何情報探查工作，怎麼這兩人也一起出了事？
若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富士山的存在，甚至會懷疑內部有高級別的奸細，出賣了大日本帝國的利益。
他們兩個，又是這個年輕人所為？
盡管北川鳴不願意相信，但楚凌雲一調到軍事情報處的總部，櫻花和富士山便接連出了事，很可能真和這個年輕人有關。
「無能的家伙。」
北川鳴冷哼了聲，他說的是江騰空。
江騰空這個曾經的武官，他很是看不起，在武漢的時候被人打的節節敗退，絲毫沒有一點帝國武士的擔當。
若是他在武漢便能解決掉這個楚凌雲，也沒有了現在這些損失。
北川鳴本來就不喜歡江騰空，現在對他更為厭惡。
……
南京，軍事情報處。
第二天下午沉漢文便來向楚凌雲匯報。
霓虹會社的會員別看人多，調查起來卻很簡單，他們登記的大多是真實姓名和地址，為了方便會員之間的交流，他們甚至遞交了個人介紹。
有了這些，核查起來非常的容易。
「組長，這一百多人里面大部分沒什麼問題，根據我們的調查，只有十二人登記的住址不在本地，剩下的人我們全部調查了一遍，目前有三人外出，但他們的資料真實，我們用他們會員登記的照片進行過驗證，是他們本人。」
「有問題的呢？」楚凌雲問道。
沉漢文笑了笑︰「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組長您，剩下的一百六十人，有五個沒有找到，他們登記的是假信息，還有三人是外地搬來，單獨居住。」
調查出了八個嫌疑人，數量不少，但不能說剩下的人完全沒有問題。
沉漢文只是初步調查，還沒有完全核查所有人的身份，核實之後才能排除嫌疑。
「你對這八人繼續調查，記住，不要讓他們發現有人在查他們，其他的人交給楚原去核實。」
「是，組長您放心，我保證不會讓任何人發現我們的調查。」
沉漢文高高興興領命離去，只查八個人，相對應會輕松不少。
至于剩下的人，在他看來根本沒有任何收獲，調查只會是浪費時間，交給楚原更好，他還能減少點累贅。
等他出去後，楚凌雲拿起桌子上的名單，仔細翻看。
一百七十五個會員名單，楚凌雲這里全部都有，第一頁便是被沉漢文重點懷疑的八個人。
霓虹會社不是什麼重要組織，管理的不嚴，登記的時候沒有人驗證他們資料真假，完全按個人意願來登記。
故意登記假的資料，有可能是做賊心虛，或者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住址。
至于從外地來到南京，又單獨居住的人，嫌疑更大。
沉漢文的調查方向沒錯，八個重點嫌疑人進行仔細排查，能從中找出一名日諜，這次都是極大的收獲。
八個嫌疑人的年紀不大，最大的三十二歲，最小的只有二十三歲。
一百七十五個人的資料全部看完，楚凌雲氣的想打人。
會社要求寫個人介紹，其中百分之八十的人表達了對日本的仰慕，說日本多好，超過一半的人想要成為日本人，四成以上的人甚至為自己起了日本名字。
這樣的組織，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特別是那一半想要成為日本人的會員，等日本攻破南京，這些人轉身便會成為日本的鐵桿支持者，他們幫著日本人迫害同胞的時候，為了取悅新主子，比日本人還要殘忍。
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無論這些人是否有過通日行為，楚凌雲都不準備放過他們。
南京淪陷之前，他要將這些人全部處理掉。
或許之中有純粹跟風的好奇者，楚凌雲有足夠的時間對他們進行甄別，只要是真正想為日本人做事，加入日本行列的，他們不會有這個機會。
這些人永遠不會明白，哪怕他們入了日本國籍，同樣是低等人。
真正的日本人根本不會瞧得起他們，只會拿他們當狗來使喚，而且對他們的戒心最大，稍有不對，他們就會被自己的主子給宰掉。
這不是猜測，是歷史的證明。
楚凌雲吐出胸口的悶氣，看看時間，下午四點。
泥鰍正在帶隊員學習，沉漢文和楚原在忙碌，暫時還沒有新的調查結果，楚凌雲走出辦公室，回到了自己住處。
再次化妝成不起眼的樣子，悄悄離開。
楚凌雲到的時候，老鄭雜貨鋪並沒有開門，找周圍人打听了下，老鄭剛剛有事出去了，暫時關門。
這樣的小店只有一個人，經營時間並不固定。
昨天他剛出去過，那麼謹慎很可能是接頭，今天應該不會再接頭，想了下，楚凌雲叫了輛黃包車，直奔報社。
到報社沒多久，果然看到鄭元廣帶著一捆印好的紙走了出來。
鄭元廣沒有叫黃包車，拿著紙慢慢的走著，時不時向後看，楚凌雲在很遠的地方跟著，沒敢靠近。
這里本就偏僻，半小時後老鄭走到城牆邊一處廢棄的小屋內。
等他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沒有任何的東西。
楚凌雲沒動，目送鄭元廣離開，悄悄走進小屋。
在小屋的角落里，楚凌雲找到了被油布包裹著的那些紙張。
印刷用的紙不錯，不是哪種簡易傳單的紙張，這種紙不易損壞，更容易保存。
除了印刷品之外，小屋內破破爛爛，再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鄭元廣將東西放在了這，肯定不是丟棄，很可能會有人來拿，楚凌雲在房屋周圍觀察了遍，在遠處找了個隱秘的位置，安心的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等天黑之後，終于有人來到這邊。
兩個腳步聲，有兩人過來了。
楚凌雲屏住呼吸，身子蜷縮在暗處，兩人很是警惕，在小屋周圍搜尋了番，確定沒有問題後，一人站在門外警戒，一人進去拿東西。
很快，進去的人拿著包印好的詩歌走了出來。
「吳先生，這樣的識字本太好了，我替根據地的人多謝你們。」
外面警戒的年輕人借助月光，小心打開看了看，隨即喜悅的說道，被稱作吳先生的人急忙捂住他的嘴︰「小聲點。」
「吳先生，不用擔心，這里那麼荒涼，不會有人。」
「小心無大錯，你帶著這些識字本趕緊回去，明天一早就出城，回去向根據地的同志們問好，如果他們還有什麼需要，我們會盡可能幫他們提供。」
「謝謝吳先生，你們在南京也不容易，有困難我們會自己克服，若不是戰士們文盲太多，沒有合適的教材，我們也不會麻煩你們。」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這里沒人，很是安靜，楚凌雲還是听到了一些。
識字本，根據地，鄭元廣的身份得到了證實，和楚凌雲猜測的一樣，是我黨成員。
這個老吳是誰他並不清楚，但那名年輕人一定是根據地派來的戰士，為了就是這些鄭元光印刷出來的詩歌。
楚凌雲之前猜到，他們可能會作為讀物，沒想到是當識字本來教書育人。
這些詩歌通俗易懂，又有不少的字，確實可以用來教人識字，這個主意很不錯。
但也能看出根據地的艱難，正常的課本都沒有，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為戰士們提供學習識字的教材。
兩人返回大路，楚凌雲在後面悄悄跟上。
南京是國都，現在又不是戰時，並沒有宵禁。
在繁華的區域，此時正是燈紅酒綠的開始。
走到一個路口，兩人像是不認識般分開，楚凌雲看了兩人離開的方向，悄悄跟在了吳先生的身後。
和自己的同志分開後，或許吳先生的警惕性沒那麼高了。
他有著反偵查的動作，但並不多，楚凌雲小心跟著，最終跟到了他所住的地方。
吳先生四處張望看了眼，確定沒有危險，開門回家。
目送他回家，楚凌雲悄悄離開。
一夜無話，第二天楚凌雲早早來到軍事情報處。
門衛已被更換，站崗的士兵換成了新面孔，神色嚴肅，看著所有人經過，但沒有上前打招呼。
之前拿個門衛會不會被處罰，楚凌雲並沒有在意，但是犯了錯，受罰很是正常。
事情沒有鬧大，安保科不會對他重罰，真等出了事那絕對要掉腦袋。
剛進辦公室沒多久，沉漢文便興沖沖跑了進來。
「組長，好消息，我在嫌疑人中發現了日諜。」
「確定是日諜？」
楚凌雲急急問道，昨天沉漢文才開始調查，今天就有好消息傳來了，沉漢文現在的效率也不差。
「還沒完全確定，但八九不離十。」
沉漢文狂點頭，剛開始調查就找出了日諜，沉漢文心中的喜悅可想而知。
「嫌疑人叫康正華，我昨天帶人查到他的住處是假的，工作也是假的，後來我買通了霓虹會社的一名管理員，終于查出來他目前在家日本商行工作。」
康正華這人楚凌雲有印象，他記憶力很好，昨天看到的八個重點嫌疑人，名字全部記了下來。
康正華登記的工作是報社記者，但他登記的那個報社根本沒有這個人。
住址也是假的，現在又查明他在日本商行，這樣的人嫌疑確實很大。
「查出他的真實身份了嗎？」楚凌雲問道。
「還沒有，會社的那名管理員知道的不多，若不是給康正華送過東西，還不知道他真正工作地點。」
沉漢文搖頭，又急急說道︰「他在日本商行工作，又經常去霓虹會社這樣的地方，肯定是日諜，要不要先把他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