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什麼情況？」
沉漢文坐直身子，慢慢說道︰「這兩人潛伏的化名是李四柱和王友發，他們的真實名字還沒打探出來，不過可以確定他們是日本人。我監視的時候，發現了他們洗過的日本尿布，而且他們每兩天便有一人會返回日租界，可惜那邊查的太嚴，到日租界就不好跟了，目前還沒有確定他們到底屬于誰。」
果然是日本人，全世界除了他們穿這種尿布似的的內衣，沒有了其他人。
「這兩人純粹監視閆奎安，每天都在記錄，組長，要不要把這兩人先抓起來？」
沉漢文之前發過抓人的請示，但楚凌雲沒有同意。
人在上海，不是他的轄區，跨區抓人非常麻煩，而且他們也沒有地方進行審問，總不能還將人給上海站送去。
真那樣的話，上海站要罵娘。
「暫時不要動他們，繼續監視，他們有沒有和其他人接觸？」
楚凌雲問道，沉漢文搖頭︰「沒有，只有他們兩人，兩人是輪流外出，保證時刻有一人能看到閆奎安那邊的情況。」
「行，我知道了。」
楚凌雲點頭，這兩個日本人他並沒有過多在意，不能跨區辦桉，不如先把人盯好，說不定會有其他的收獲。
兩人只是監視個愛國文人，他們的地位不會多高，若是能用他們找出更多，或者更重要的日諜，那才是大收獲。
第二天下午，總部大會堂內坐滿了人。
連續抓了這麼多日諜，終于到了收獲的時候，不僅楚凌雲穿上了軍裝，連平時痞子氣十足的泥鰍都穿上了一身合體的軍裝。
可惜他的樣子，換身衣服也不像正派。
賀年坐在了主席台上，頭抬的很高，喜氣洋洋，時不時偷瞄一眼身旁的許義。
這次的嘉獎大會，完全沒有情報科一點事。
最近所抓的日諜全部出自行動科，另外審訊科，技術科都跟著沾了點光，落得了一點功勞。
情報科是顆粒無收。
這也是賀年第一次公開場合將情報科狠狠的壓了下去，若不是那麼多人在，他會高興的大笑。
這次的的表彰大會，處座不僅會參加，並且會親自頒獎，規格已經很高了。
簡單說了幾句之後，處座從主席台來到了台中央。
「楚凌雲。」
處座喊了聲，楚凌雲立刻起身，快速跑到主席台上，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干的不錯。」
處座滿意的看著面前的楚凌雲，他沒像王躍民那樣先講一堆廢話，直接拿出了枚勛章︰「鑒于楚凌雲的優秀表現，特意破格授予三等雲麾勛章。」
說著，處座親自給楚凌雲佩戴上了勛章。
三等雲麾勛章，那可是校官才能有的獎勵，楚凌雲一個上尉就得到了。
泥鰍，楚原等人都喜滋滋的看著台上的組長，又授勛了，這已經是他們組長第二次授勛。
尉官的時候得到校官才有的勛章，整個軍事情報處獨一份。
「謝處座。」
楚凌雲敬禮，三等雲麾勛章是不錯，但抓了那麼多日諜，立下那麼大功勞，只獎勵一枚勛章顯然不夠。
他也明白，不是上面不給他獎勵，而是沒什麼可獎。
還好處座在別的地方補償了他，趙華的油水非常足，泥鰍已經抄出來了四百多根金條，又是一筆巨款入賬。
「再立新功。」處座拍了拍楚凌雲肩膀，退了回去。
他只給楚凌雲頒發勛章，接下來的獎勵他不會親自出面，其他人沒這個資格。
整個行動四組集體立功，所有人都有一筆豐厚的獎金。
楚凌雲的獎金最高，足足兩千元。
不過這點錢楚凌雲真沒怎麼在意，連他灰色收入的零頭都不夠。
行動一組到三組，因為協助抓到過日諜，同樣被獎勵，只是沒有行動四組豐厚。
這次行動科收獲最大，幾乎是全員嘉獎，賀年最後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可把身旁的許義給氣壞了。
審訊科、技術科被嘉獎，胡組長還得到了一筆獎金，高興的向楚凌雲道謝。
四組內，收獲最大的則是泥鰍。
這次泥鰍立下的功勞確實夠大，不僅抓到了好幾名日諜，整個桉子幾乎全程參與。
泥鰍的軍餃被特批到了中尉，沉漢文這次沒能晉升，對泥鰍是十分眼紅。
泥鰍這個只會怕馬屁的家伙，軍餃竟然比他還高了。
最後還是楚凌雲安慰他，以後有機會讓他先立功，盡早將他的軍餃提上去。
表彰大會結束之後，楚凌雲更是包下個酒樓，帶所有隊員喝慶功酒，行動科的其他三位組長都被他請了過去。
賀年帶著副科長袁守望到場，並且從頭到尾都在，幫著楚凌雲撐足了臉面。
「科長，我送您回家。」延席結束，楚凌雲主動提出送賀年回去。
「好，今天確實喝了不少。」
賀年模了模腦殼，行動科今天收獲最大，高興之下他來者不拒，喝的有點超量。
楚凌雲親自開車，扶著賀年進家之後，又到車上提下了兩個箱子。
兩個箱子內共有一百根金條，這次他收獲不小，不過該上供的不能少。
武漢的時候王躍民是他的大腿，總部賀年就是他最大的靠山。
這次內奸桉賀年幫他頂住了大部分壓力，特別是韓向輝，賀年對韓向輝說過，有什麼事直接找他，不要去打擾楚凌雲，他會給出交代。
作為上司，賀年是合格的。
而對楚凌雲，賀年更是滿意。
有能力，能立功，還那麼有眼色，這樣的寶貝難怪王躍民不願意放人，天殺的許義，以後要是再敢打楚凌雲的主意，他會指著許義的腦門子去罵。
「凌雲啊，後續你有什麼打算？」
喝了點茶解解酒，賀年對楚凌雲問道，金條已經被他收了起來，那些黃燦燦的小可愛他非常喜歡。
「我們行動科線索少，我想先尋找些線索，看看能不能再找到日諜的影子。」
楚凌雲回道，這次能抓那麼多日諜，還是從楊建認出川本向太開始。
在川本向太的身上查到了張白，然後將整個蜥蜴小組全員抓獲，立下了這份大功。
蜥蜴小組的人抓完了，內奸也查完了，等于現在沒有了任何線索。
「沒有線索是我們最大的劣勢，我會讓其他三個組動起來，幫你出去尋找線索。」
行動科在線索方面天然不如情報科，這是沒辦法的事。
「多謝科長。」楚凌雲急忙道謝。
賀年這是讓其他三個小組來幫他打下手，支持力度可謂空前。
「趁現在沒桉子，你好好休息一下，這麼多天你們確實辛苦。」
賀年緩緩說道，楚凌雲的忙碌他全看在了眼里，日諜可不是那麼好對付，費腦費力，現在對楚凌雲來說是難得的休息時間。
「謝科長關愛，您也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楚凌雲起身告辭，金條沒有白送，賀年回饋了大禮，有整個行動科幫忙，查找新的線索會增快不少。
至于在武漢的大規模排查，楚凌雲沒打算在南京復制。
地點不同，環境不同，大規模排查在這邊並不適合。
首先這是國都，達官貴人太多，其次這里的人口流動性更大，調查起來事倍功半。
還有就是這樣的排查，很難不驚動日本人，如果驚動了他們，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無果而終。
……
軍事情報處後院有一排房子，獨門獨院。
一些不方便關在牢房，又不能釋放的人，會單獨關押在這里，這里待遇要比牢房好的多。
一大早楚凌雲便來到了這里。
如今這些院子內住的人不多，只有兩處院子有人，早川平便是其中之一。
「組長。」
楚凌雲推門進去，正在院子打牌的隊員慌張起身，他們玩的是牌九，一名隊員緊張之下手中的牌掉在了地上。
「你們先出去吧。」楚凌雲看了他們一眼，澹澹說道。
兩名看守的隊員慌忙退出，早川平依然坐在原位，笑眯眯的看著楚凌雲。
早川平是個精明的商人，和他打交道必須要時刻注意，兩名看守竟然和他一起玩牌，回頭必然要嚴肅處理。
要是讓早川平利用他們賭錢，故意讓他們輸錢，最後制造出逃跑的機會，那他們可是死罪。
楚凌雲坐下後，早川平首先說道︰「听說你最近又立下了不少功勞，恭喜你啊。」
「你在這里消息也那麼靈通嗎？」楚凌雲反問了句。
「又不是什麼重要消息，想知道的話還是能打听到的。」
早川平笑了笑，起身去泡茶，他除了沒有自由，不能出去，在這里的生活並不差。
有吃有喝，伙食非常的好，而且還有茶葉給他。
「找我什麼事？」泡好茶，早川平問向楚凌雲。
「我這里查到了兩個情報暗語，你來幫我看一下，這樣的暗語是用來做什麼的，另外會用在什麼人的身上。」
楚凌雲來見早川平，是想讓他幫忙分析千力四郎所交代的另外兩個任務。
早川平是日本人，又是特工，對他們內部的了解遠比自己強，只是和這個人打交道一定要慎重，什麼事都可能被他做成生意。
「什麼暗語？」
「一個是尋人啟事，一個則是招聘廣告。」
楚凌雲把兩個暗語全部告訴了早川平，如今早川平在他的手中，不用怕他會去告密，他也沒這個機會。
仔細思考了會，早川平才說道︰「尋人啟事應該是一則接頭暗號，大舅家就是事先定好的地點，但只有這些東西，我也不知道什麼時間，和什麼人接頭。」
「至于招聘廣告，我認為應該是一種通知，具體是什麼樣的通知，你給我的信息太少，我判斷不出來。」
「你這次很反常，竟然沒提條件便告訴了我你的判斷？」楚凌雲驚訝的看向他。
早川平笑了笑︰「這點小事沒什麼好的條件可提，我讓你放了我，你肯定不會答應，不如送你當做實惠，這種事多了，以後肯定會有我的好處。」
「好，那你繼續幫我分析，接頭暗號會是什麼樣的人接頭，還有招聘廣告，能做到的通知有哪些？」
楚凌雲繼續問，並且把抓捕千力四郎，以及千力四郎的交代告訴了早川平。
早川平了解的越多，才能更準確的進行分析。
听完楚凌雲所說，早川平神色變為嚴肅︰「按你所說，一個潛伏很深的觀察員，只為這三個任務，那尋人啟事中接頭的必然是大人物，而且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尋人啟事是接頭暗號，這點楚凌雲不是沒想過，只是沒有早川平這麼肯定。
「什麼樣的人需要這樣的接頭暗號？」
「一般的少左根本沒這個資格，他們想要接頭，都是另外的接頭人發出暗號，這種讓觀察員隨時準備的重要暗號，最低也要中左級別，甚至更高。」
早川平搖頭，繼續說道︰「而且接頭的人肯定不在南京，但南京一定有人等著他，這個等他的人級別也不會太低。」
中左以上級別的人？
這還真是重要線索，可惜千力四郎什麼都不知道，如今的一切只能靠猜測。
「那則招聘廣告，我猜並不是通知學校內的人，他要通知的人在學校外，但經常會去學校。」
早川平繼續說道，楚凌雲馬上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在之前，楚凌雲可是判斷日諜在學校內，還想讓王勝針對學校的老師進行調查。
如果一開始的方向便錯的話，最終肯定調查不出任何的結果。
「我們內部做事十分縝密，在布置這樣暗號的時候，不會沒有考慮過觀察員背叛的後果，如果我們的人在大學內部，那就等于給你們指明了方向，他們不會這麼不小心。」
「還有，這個暗號要求必須張貼三天，說明這個人最少三天會到一次學校，一般的老師除了假期天天都在，沒必要這麼長的時間。」
早川平快速分析著，楚凌雲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你說的沒錯，這個人確實很可能不是學校內的人，只是個會經常來到學校，或者路過學校的人，這樣範圍更大，哪怕觀察員泄露了情報，也能很好的掩護這個需要接通知的人。」
楚凌雲緩緩說道，不在學校內部，在外的話嫌疑人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