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你?」
慕沁安微微皺眉,看著臉色蒼白卻還捂著胸口對著她一臉痞笑的人,這不就是貢蓀流麼!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剛才的對話他听到了多少?
貢蓀流有些不悅慕沁安的驚訝的態度,有些虛弱的說道︰「你真是不識好人心。」
慕沁安听到這話也微微不悅︰「流郡王還有跟蹤人的嗜好。」
貢蓀流啞然失笑,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如果那個人是你的話,不妨一跟。」
微微撇了他一眼,看他這樣子想來是沒有听到那兩人的對話。看著他捂著胸口的樣子,慕沁安微微蹙眉,她絕對知道剛剛那個人的那一掌有多重,貢蓀流的功夫怎麼樣她不知道。但是看到貢蓀流此刻的神色,必然也是想到了傷的不輕。
「你去冷宮做什麼?」慕沁安挑眉問道,說著就要抬手幫他療傷。
貢蓀流看著慕沁安的舉動,無聲的笑了笑︰「恰巧看到了,于是跟過來看看。你這是要幫我療傷麼?」
慕沁安緊抿著唇,不說話,神色冷然。反倒是貢蓀流看著她這幅樣子又繼續笑了笑︰「不用了。你的那點功夫還是留著防身吧。」
聞言,慕沁安緩緩收回了手,既然他不需要,自己也不用這樣替他療傷。听那語氣,應該也不會沒辦法。
「流郡王還早些出宮吧,後宮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慕沁安略略提醒,轉身就走。
「你就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麼?」貢蓀流痞痞的聲音從慕沁安身後傳來,那聲音雖然痞痞的,但是卻沒有多少氣力。
慕沁安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玩味的看著貢蓀流說道︰「有傳言形容流郡王如狐般狡黠。我倒不覺得。」
「哦?」貢蓀流扯出一抹笑︰「依你的看法呢?」
慕沁安一頓,說︰「若狐狸看到你,恐怕也要甘拜下風。」
貢蓀流一愣,明顯沒有想到慕沁安會這樣說,但是隨即又笑開︰「他居然放你獨自一人。」語氣平平卻有些責問的味道。
听著貢蓀流話鋒一轉又把話題扯到了御諸墨身上,慕沁安的神色稍稍怏然,一雙剪瞳微微眯起︰「你似乎管得太多了。」
慕沁安的言下之意十分明顯,你一個外人,怎麼也不會輪到你來管。但是總是有這麼些不識相的人,比如,貢蓀流就是其中一個。
「若是你過得好,想必很多人都會過得不好。」貢蓀流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縱身躍離。
慕沁安看著貢蓀流離去,空蕩蕩的夜色讓慕沁安感覺有些冷然。剛才貢蓀流的話不是別的,就是一種好心的警告。
的確。她若是好過,確實有很多人都不好過,所以就都想著法兒的讓她不好過。
只是,讓她不好過的人,她只能讓他們更不好過了!
皇宮的夜色想來都是冷清而寂靜的,素來都是如此。尤其是在深宮之中一生蹉跎青春到老的人,更不會覺得皇宮是什麼好地方。
獨孤霧看著窗外的夜色,內心涌起的陣陣心酸,想起太後和皇後的話,她覺得自己的心就這樣一點點的沉下去。
太子妃?她的身份,她的家族,剛好可以為皇室做出一點貢獻。所以,她注定就是那一個被人掌控在手中的棋子,借著她背後的家族,背後的勢力鞏固皇室的安定。所以,她的婚事絕對不會是自己能掌控的。
她的意願,自然也是沒有人會听。就算是听了也沒有任何人會幫她爭取?她所求的不多,她只希望能夠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但是她卻是十分清楚的明白,這從來都不是她能做主的。就算是沒有太後和皇後的意思,她的婚事也不能由自己做主。
她要的人,注定了天各一方,注定了各自生活。
獨孤霧還在沉思,卻不知道身後站了一個人。待她轉身的時候看到太子厲寒的時候,微微一怔,來不及思考為什麼厲寒會出現在這里,然後馬上蹲子向他行禮︰「臣女獨孤霧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
「免禮了。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不用這麼客氣。」厲寒微微一笑,伸手將獨孤霧扶起,卻立刻又撤離了她的手臂。
厲寒這一細小的動作多多少少給了獨孤霧一些安慰。最起碼,他是一個正人君子。
獨孤霧卻不知道這種時候,厲寒來到這里的目的是什麼。
「太子殿下是有事找臣女嗎?」獨孤霧問,燭光下她的容顏略顯悲傷。
厲寒看到獨孤霧的樣子,心中不覺有些異樣,卻還是直接說道︰「若嫁我為妃,你可願意?」
听到厲寒的話,獨孤霧微微一愣,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抬起眸子同厲寒四目相對,她竟然縮瑟了一下。
厲寒原本溫潤如玉的臉旁看不出什麼神色,但是那一雙與皇帝酷似的丹鳳眼微微一沉,「那你想嫁的人是誰?厲冶?」
獨孤霧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楮看著厲寒,內心涌上一陣陣的惶恐,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唯一的希望被人死死掐住,一點點的讓自己陷入絕望的深淵。而最可悲的是,自己卻不能做任何事情。
連反抗都不能。
看到獨孤霧驚恐的樣子,厲寒微微一嘆,看來自己猜對了。她喜歡的人,真的是他的六弟。那個妖冶如火的男子,但是卻連一個眼神都帶著犀利的肅殺之氣。
「不。」
在厲寒以為獨孤霧不會開口的時候,就听到了獨孤霧的話。抬眼看過去,卻看到了獨孤霧毫不掩飾的心傷,那雙柔柔的眸子里溢滿了淚水,卻倔強的不肯掉落下來。
獨孤霧險些落淚,卻還是堅定的搖搖頭,說道︰「不。執蔚知道婚姻大事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算執蔚沒有生在王孫貴族,也不能掌控自己的婚事。執蔚,早已經死心了。」
獨孤霧用自己的字來自稱,也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就是這些話,讓厲寒清清楚楚的知道了站在自己對面的這個女子柔弱卻不怯諾,並不是那種恃寵而驕的女子。看著獨孤霧倔強卻不肯落淚的樣子,反而更加想憐惜她。
「所以,執蔚願意嫁給太子。」
厲寒卻在听到這句話之後背過身去,他知道,她的淚水此刻肯定已經掉落,她也有她的那一份傲骨,她不肯的,就是讓他這個陌生人看到她的淚。最起碼,現在也只不過是一個未婚夫妻而已。
「我不能像諸墨對義熙的保證那樣,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人。但是我向你保證,我會永遠記得你的身不由己,我的身不由己。」
厲寒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溫潤如玉,就像是潤著珠子一樣的水流緩緩劃過獨孤霧的心里,這一刻,獨孤霧覺得自己心里某一個地方被這個人的‘身不由己’觸動了。他能懂得她的無奈,他竟然也願意體諒她的無奈。
對于厲寒,這一瞬間,獨孤霧不是沒有感激。他,也許會是她真正的良人。哪怕,她愛的人不是他,但是他剛剛的話,她卻能听得出他的誠意。
獨孤霧苦笑,他和她也不過是皇帝用來鞏固這個江山的棋子,不過兩個棋子的身份不一樣,要擔負的責任也不一樣罷了。但是這能證明什麼呢。身不由己,就是身不由己。
「執蔚感激太子為執蔚的所做,執蔚銘記在心。」獨孤霧深深的對著背著自己的厲寒行禮,臻首即將要叩到地面的時候,被一只溫柔的手拉了起來。抬頭就看到了太子那張玉一樣溫潤的容顏依舊是淡淡的笑意。
「不必。」厲寒說了一句,又背過身去,這一次卻是無比低沉和一絲絲的去可奈何︰「以後我負你的更多。」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這麼感激我。你要的我不能給,我只能給你我給你的最好的。所以,你的感謝大可不必。
獨孤霧微微一笑,走到厲寒身邊,輕聲說道︰「若是別人,執蔚恐怕也只能一生終老不得歡顏。」
厲寒巋然不動,側目看著獨孤霧,這個女子不似慕沁安那麼鋒芒畢露,也不似貢蓀華溪那麼沖動無知,也不似席鳶那麼沉然無言,她自有她人淡如菊的氣質。有一點她和慕沁安倒是相似。
兩個人都是這樣倔強。一樣不肯放棄自己的執著。
「我答應你,在我為帝之前,我的府邸只會有一個你。」厲寒將手中的玉扳指強硬的套在獨孤霧的手上,神色專注,「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不是太子對霧郡主。」
獨孤霧這一下是徹底的被厲寒嚇到了,有些驚訝的說道︰「不可,太子不可……」
「噓。」厲寒伸手抵住她的嘴唇,卻不覺獨孤霧的臉微微紅,這樣親密的動作,怎麼可以呢……
獨孤霧覺得自己的心尖在微微發燙,然後這滾燙的溫度傳到了厲寒踫到的她的唇瓣上,雙眼有些受驚的看著厲寒,卻愈發讓人想要憐惜,疼愛。
「不要。不要叫我太子。你就叫我胤珩,這是我母後為我取的字。你是唯一有資格這樣叫的人,執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