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時間後,道玄身上戾氣漸消,他的目光中也有了理智,當然最多的還是震撼。
誅仙劍的反噬有多恐怖,沒人比道玄更明白,他更是親眼見過天成子被誅仙劍反噬,也是那一事件,讓青雲門這百年來都貌合神離。
「多謝師弟,心魔已除,我已無礙。」道玄緩緩收回誅仙劍,對沉行知微笑著說道。
此刻他目光清明,是從未有過的清明。
說罷後道玄將誅仙劍一拋,這柄誅仙世界最強仙劍又飛回到幻月洞。
「恭喜掌門師兄,不日道行將會再進一步。」沉行知也一臉的微笑,他將插入地下的竹棍一拔,外觀上這件沉行知的第一件法寶並無變化。
道玄目光也在竹棍‘阿青’上停留了一下,繼續一臉感激的說道︰「全賴師弟,否則此番危機也不能如此圓滿,青雲的劫數總算是順利渡過了。」
「分內之事,不過這噬血珠出現在青雲只是開端,真正的劫數可是都還沒開始啊,若只是這件事,我也不會出現的。」沉行知開始為接下來的計劃鋪墊了,也算是提前給道玄打個預防針,讓他不要以為這就萬事大吉了。
「什麼?這都不算青雲劫數?」道玄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噬血珠出現在青雲,黑心老人現世,這怎麼也算百年未有的大危機了,可這竟然連真正的大劫開始都不算。
道玄不敢去想象,青雲未來的危機會有多恐怖,旁邊幾個首座雖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青雲危機,生死存亡這些他們還是知道,也驚訝于黑心老人現世都不算真正危機,更不知真正的危機該如何渡過?
沉行知沒有回答,也沒有再做太多的解釋,只是點了點頭,這便已經是非常肯定的回答了。
「該來的總會來的,我等做好自己該做的便好,論武尚未結束,不知還繼不繼續?」沉行知這個時候還想著論武,搞的幾個首座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道玄也不明白沉行知的意思,但他還是說道︰「今日暫且作罷,明日再舉行最後兩場吧。」
見道玄發話,沒有人異議,現在確實只剩兩場了,一場是齊昊和曾書書的比試,另一場就是勝出者與陸雪琪的第一之爭。
至于張小凡估計短時間都下不了地了,還有噬血珠是在他身上,一番審查肯定也跑不掉了。
果然下一刻蒼松就說道︰「大竹峰弟子張小凡身懷噬血珠,此人很可能是魔道奸細,本座以為應該將他當眾處死。」
「胡說,噬血珠在小凡身上他就是奸細嗎?那孩子身世清白,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蒼松師兄不問緣由就想處死我的弟子,未免太武斷了吧?」田不易立馬跳了出來,這胖子護犢子這一點倒是真性情,對弟子也是真的好。
眼看兩人就要大打出手了,反正現在沒有弟子在場,兩人還真是少了許多顧忌。
這時候還是只有道玄來擺平,不過這次他沒有直接說方桉,而是問了沉行知一句︰「師弟覺得該如何處置?」
所有人都發現了,自從沉行知幫道玄化解了心魔,他就不再以沉師弟相稱,而是直接稱師弟。
「還是等那孩子醒了再說吧,畢竟也是青雲弟子,其中緣由問清楚了再做定奪不遲。」沉行知很理性的說道,這事本來也不怪張小凡,甚至張小凡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對,還是等那孩子醒了再說,我青雲門不會放過一個魔道奸細,更不會冤枉一個好人。」道玄立刻表示贊同,只是這話他是看著蒼松說的,搞的蒼松心里咯 一下。
沉行知回到了九霄峰,今天的青雲注定不會平靜,肯定無數弟子正在議論著今日發生之事,而他這個隱脈長老也藏不住了。
還是那個合道台,沉行知搬了幾壇酒,今天還擺上了一個桉幾,可惜上面沒有小菜什麼的。
眼看已經是日落黃昏了,但沉行知竟然沒有開始喝,他擺了兩個空杯子,看起來像是在等什麼人。
很快夕陽落下夜幕降臨,黑暗中樹林里傳來一陣腳步聲,這個腳步聲沉行知很熟悉,不是陸雪琪又能是誰?
陸雪琪還是出現在沉行知身後便沒有繼續往前走了,七脈會武還未結束,按理說她不應該來這里,但她確實來了。
「你做的那個劍鞘還在嗎?」忽然沉行知開口問道,他還背對著陸雪琪,也沒有去倒酒,更沒有讓陸雪琪一起喝酒。
陸雪琪此刻沒有將劍鞘帶著身邊,因為九霄神劍已經在與黑心老人的戰斗中重新散為元氣。
「還在,弟子想留著做個紀念。」陸雪琪很坦然的說道,完全不像是以前那個冷若冰霜的樣子。
沉行知並指成劍,在頭頂隨意的畫了一個圈,接著一柄紫色的神劍就從天而降,神劍懸浮在陸雪琪身前,還是那熟悉的氣息,只是這次的神劍看起來更加靈性。
「九霄神劍你留著,過些時日你們這些弟子應該會下山,有機會就去把仇報了吧。」沉行知一句話讓陸雪琪喜出望外,她第一時間都忽略了要下山的事。
握著九霄神劍,陸雪琪很高興,但是她還是問沉行知︰「師叔把神劍給我,那你怎麼辦?」
「我用‘阿青’啊,現在‘阿青’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竹棍了。」沉行知有時候還是很率性的,他這種說話方式並不符合這個世界,更不符合他現在的身份,但不管自己變得有多牛逼,有些東西他依舊沒有忘。
更不會刻意的去端著架子,去壓制自己的本性。
陸雪琪對沉行知這種說話方式有些適應了,畢竟這麼久交流,多少也見識過幾次。
「可師叔擅長的也是劍訣,用竹棍真的可以嗎?」陸雪琪來這里本來不是討論這個的,但再次拿到九霄神劍,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本來的目的。
沉行知站起身來,順手拿起身旁的‘阿青’,他向著懸崖走了幾步,邊走邊說道︰「其實天地萬物皆可為劍,既然如此那又為何非要是劍呢?用劍只是因為習慣罷了。我曾以為領悟無招之境,可將一切化為劍招便是入了劍道,我曾化風雷水土為劍,便是這九霄也是因此而來。」
說著這些話,沉行知已經腳踏虛空離開了合道台,並且他手中竹棍開始揮舞,動作正是他最初領悟無招之境時,意識中看到的阿青舞棍。
阿青用了一根竹棍,現在沉行知也用的竹棍,動作都是一模一樣,簡直就是鏡像回放。
陸雪琪聚精會神的看著,她明白這是師叔又在提點自己了,甚至這看似隨意的揮舞竹棍,好像蘊含著無比精妙的招式,感覺更像是師叔在傳授什麼高深的劍道神通。
「你學會了多少?」沉行知一套流程走完,這也是阿青走過的流程。
陸雪琪悟性本就極高,加上她修為也不是特別菜,倒是真看出了些門道。
但她搖了搖頭,直接說道︰「什麼都沒學會。」
「很好,看來你已經明白了什麼是無招之境。」然而沉行知卻非常高興。
接著沉行知伸手朝著虛空一抓,一柄風劍瞬間成型,不過他只是凝聚出風劍就立刻散去,然後又用山石凝聚出劍,又用樹葉凝聚成劍,每一次都是轉瞬即逝。
「這些看明白了吧?」當沉行知不再以萬物為劍時,他又問了陸雪琪一句。
這次陸雪琪點了點頭,還認真的說道︰「無招之境,萬物皆可為劍,弟子明白了。」
沉行知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他又接著說道︰「很好,那你再看這個。」
話音剛落,陸雪琪忽然感覺身前一道微風吹過,那微風不是劍,但是當它吹拂過自己衣袂時,袖口一片衣角竟然毫無征兆的被削掉,直到衣角跌落在地上,陸雪琪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微風依舊是微風。
而這還沒有完,下一刻沉行知又伸手輕輕一揮,懸崖上一片枯葉月兌離樹枝,這枯葉在微風的吹拂下,搖搖晃晃的飄向陸雪琪。
樹葉還是樹葉,直到飄落到陸雪琪眼前,她依然發現不了這樹葉有什麼特別。
這一次陸雪琪好奇的伸手去拈住枯葉,枯葉入手沒有絲毫異常,然後陸雪琪又手掌一翻,枯葉順著就往地上飄落。
可當枯葉落到地面時,陸雪琪忽然感覺地動山搖,那枯葉竟然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陸雪琪就站在坑里,枯葉還在她的腳邊。
枯葉依舊是枯葉。
「我曾以山為劍,也曾以水為劍,那時我看天下皆為劍。就在你來這里的前一刻,我終于悟到了無招之境的更高一層,這一層就是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我將這一招稱為‘天下攻’。」沉行知已經從懸崖外走了回來,他手中還拿著竹棍。
竹棍真的是竹棍。
陸雪琪有些出神的站在坑里,然後沉行知拿著竹棍對著大坑一指,那大坑又瞬間隆起恢復如初,而陸雪琪還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連大坑的變化都沒有察覺。
沉行知靜靜的看著陸雪琪,他沒有去打擾。
其實沉行知清楚,領悟無招之境靠悟性天資就夠了,但這更高層次的還需要契機,陸雪琪現在並無這樣的契機,自己這一番演示,只是給她指出一條路。
就這樣安靜了快一刻鐘,陸雪琪的眼神再次靈動起來,而她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前一步,然後朝著沉行知雙膝跪拜。
「弟子叩謝師叔傳道之恩。」陸雪琪以最大的禮叩謝了沉行知。
陸雪琪心里很明白,什麼《太極玄清道》,什麼《神劍御雷真訣》,在‘天下攻’面前都暗然失色了,這才是真正的大道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