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還魂香,青煙裊裊而生,一陣輕風吹來,在方塵臉上化開。
剎那間,他周圍景象變幻,溫暖的陽光透過樹蔭,灑在他的身上,現出斑駁的痕跡。
耳邊傳來一陣陣略顯稚女敕的呼喝聲。
方塵站在一棵老槐樹下,抬眼望去,是一座演武場。
數百位朝氣蓬勃,年歲小的不過七八,大的也就十三四的少年郎光著膀子,正在整齊劃一的打拳。
「用點力,別軟綿綿的像條蟲子!」
「氣存丹田,想象自己是一頭老虎,要撲咬獵物,別給自己留後手!」
身材魁梧的教頭負手踱步,銅鈴般的大眼楮死死盯著每一個少年。
「如若還魂香的作用無誤,我所在之地,應該是方氏祖地。」
方塵眼神略顯古怪,眼前這群少年郎,很可能都是與他流淌著相同血脈的方氏族人。
只是他們存在于更早更早的時代。
「完整的史仙之書……想來是已經找到了,不僅找到了,我還在史仙之書里。」
「之所以我能進的來,而燭龍不行,是因為我身上的人間世,還是與我身上帶來的那本史仙之書有關?」
方塵心念一動。
李道爺只說他來自輪回仙門,進入史仙之書無礙,若以此判斷,或許他能進入此間,緣由就是當初季天君用來陰他的那本史仙之書。
「教頭,那邊有人在看我們,是不是要偷學我們方家的烈祖拳!」
有少年突然看見老槐樹下的方塵,頓時發出一聲驚呼,立馬停下手中的動作,朝教頭高呼道。
刷刷刷!
無數目光齊刷刷落在方塵身上,眼神里有憤怒,有好奇,有驚疑不定。
正在指導眾人拳法的教頭聞言,猛的轉身看向方塵,眼神在剎那間變得尤為可怖,身上雄渾的氣血也在不斷涌動。
只是一個起躍,他便來到方塵面前,但保持了丈許的安全距離。
「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我方氏演武場,可知這里外人不得入內!」
教頭的眼楮瞪的圓滾滾,有點像蓄勢待發的猛虎。
方塵一直以為他本就是個過客,史仙之書里的事物與他根本不在一個維度。
可他現在才突然發現,眼前的人物,不僅能看見自己,還能與自己對話……
「史仙之書說白了,就是史書,記載的一切都只存在于歷史,我在這里面所做的一切,按理而言,不會改變現實。」
念及此處,方塵拱手道︰
「在下方塵,誤入此地,還望見諒。」
「他也姓方?」
「是哪房的堂哥不成?」
「你們有沒有人認得他?」
數百名少年嘰嘰喳喳,一听方塵姓方,眼中的敵意頓時少了幾分,多了幾分好奇。
教頭方躍也是微微一怔,細細打量了方塵幾眼,隨後皺眉道︰
「我在方家沒見過你,你是如何來的方家,又怎麼誤入此間?
演武場外守衛森嚴,若非特意,豈有誤入之理。」
對于這一點,方塵自然答不上來。
他現在有血有肉,並非真的魂魄,用還魂香這個理由顯然站不住腳。
方躍見狀,當即面色一沉,朝身後嘰嘰喳喳討論不停的小孩喝道︰
「你們繼續練武別偷懶。」
隨後他看向方塵,淡淡道︰
「跟我來吧。」
……
……
大堂,方躍用警惕的眼神盯著方塵,見其一臉淡然,從始至終都低垂著眼簾,沒有絲毫懼怕,忍不住皺眉道︰
「你就一點不怕?闖入演武場,偷看方氏的烈祖拳,輕則廢一雙眼,重則……」
方塵抬起頭,眼楮徹底睜開,灰白色的瞳眸內看不出半點色彩。
方躍頓時愣住了,下意識走近打量了幾眼,愕然道︰
「你是個瞎子!?」
「對啊,所以我怎麼偷看烈祖拳?」
方塵笑了笑,「不過我也不用看,從小也練過幾招烈祖拳,就是不知與你們這的一不一樣。」
不等方躍開口,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見一群人走了進來,年輕一些的四十來歲,老的六七十歲,均面色嚴肅。
其中最老的那位,明顯是主事人,方躍見狀,趕忙拱手行禮︰
「族長。」
老者輕輕頷首,眸光第一時間落在方塵身上,他也看見了方塵那雙灰白色的瞳眸。
身邊一群方氏高層見此,不由得皺起眉頭,看了方躍一眼。
一個瞎子,弄的如此緊張兮兮作甚?
「年輕人,听方躍說,你誤入我們河川方氏的演武場,要偷看我們的烈祖拳?」
老者突然笑道。
「誤入是真,偷看倒不至于。」
方塵拱手道︰「我的眼楮看不見。」
「被一個瞎子模進了演武場,看來下面的確該整治整治了,終日玩忽職守,以後遲早出亂子。」
一名中年人冷哼道。
方躍面色微微一白,對方這句話,顯然是在針對他,他就是負責家族的守衛工作。
「先不急著說那些,小兄弟,听方躍說你也姓方?
你剛剛又說從小也練過幾招烈祖拳,可見言下之意,你也是方氏族人?
不知來自哪一支脈?」
老者微笑道。
「忘了。」
方塵道。
忘了?
眾人微微一怔。
「你不要裝傻充愣,冒充我方氏族人的人可不在少數,想來你也是其中之一。」
「族長,直接打斷雙腿丟出去好了。」
「老先生,諸位,且莫要著急,在下想問問這里是何處?」
方塵拱手道。
「這里是何處?」
有人冷嘲道︰「這里自然是河川方氏,你明知故……」
「河川是何處?」
方塵打斷此人的話。
眾人面面相覷。
方躍驚訝道︰「你不會連自己身處于何處都不知道吧?這里是大周國,河川府!」
大周?
「大周是何處?」
方塵又問。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
老者神色一動,突然擺擺手,示意眾人離開。
「族長,此人來歷不明,又裝傻充愣,你獨自一人在此恐怕不妥。」
「說了,你們先下去。」
老者面露威嚴之色,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
眾人面面相覷,只好點點頭,默不作聲的離開此處。
堂內,便只剩下方塵和老者二人。
「小兄弟請坐。」
老者伸手示意,隨後想到方塵可能看不見,便自嘲的笑了笑,坐到方塵對面,定楮打量了方塵半晌後,才略有深意的笑道︰
「小兄弟不是大周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