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唐家鑄造出一柄劍。」陽明迎上陳三的目光,點頭道︰「這柄劍被鑄造成功時,一道劍氣迸濺開,傷了鑄劍之人。」
他頓了頓道︰「鑄劍之人疑似是唐家一位舉重若輕的人物。」
听到這里,唐十一心中無法平靜,他想到了傳訊令上出現的裂痕,沉聲道︰「鑄劍之人是誰?」
陽明扭頭看著唐十一道︰「想來這位就是唐家的公子。」
唐十一面露焦急道︰「被劍氣所傷的是不是唐家太祖?」
陽明點了點頭。
唐家發生變故後,唐家第一時間將消息封鎖了起來,畢竟是汶水城兩大世家之一,族中發生了如此變故不宜讓外人知曉,但陽明還是得到了這份情報。
「唐家太祖被劍氣所傷後,唐家變故也隨之開始了。」
唐十一眸光閃爍。
汶水城內有兩大世家,他們的底蘊深厚可比肩聖山。
唐家和吳家。
兩家屹立在山河各有千秋。
唐家以鑄造術聞名天下,鑄造能力在天下無人出其右,如今的唐家太祖更是將鑄造術推向了巔峰。
而吳家也是用劍世家,為了保證世家的傳承,吳家的每一任家主的出現,都會經過極其嚴苛的淘汰,故而,他們的每一任家主都是用劍高手。
「唐家如此底蘊,怎麼會說變就變?哪怕是太祖在鑄劍時被劍氣重傷,那也……」唐十一尚未說完,神色當即一凝。
思緒百轉千回,唐家鑄造術出神入化,如今的唐家太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鑄造過程中被劍氣所傷,這樣的事情,是斷然不可能出現的。
唐十一猛的抬頭,直視陽明,試探道︰「這里面,恐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簡單?而是另有隱情。」
「這就是在下需要口述的情報了。」
陽明微微一笑。
「唐家太祖如今重傷,並非完全被劍氣所傷,而是被人偷襲所導致,唐家太祖鑄造術驚為天人,耗費十年鑄造出來的劍,可稱為一柄名劍!」
這話一出,陳三瞳孔略微收縮。
世間好劍不少,可能夠稱為名劍的,世間實在是太少了,龍游山中有四柄名劍,那是龍游山千年來所積累的。
「這柄名劍十分‘桀驁’,鑄成之時,劍氣迸濺,煌煌如天威,與唐家太祖戰斗在一起,唐家太祖費勁氣力才將這柄名劍封印在煉劍池中。」
「是誰偷襲了太祖!」唐十一聲音低沉,隱藏著憤怒,他並不想知道太祖鑄劍的過程,只想知道是誰出手偷襲。
「唐苦!」
听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唐十一眼神中透露著冰寒,唐苦這個名字,他又如何不知道?
唐苦是唐家年輕一代中極具有天賦的一位年輕人,唐家的下任家主,本該由唐苦繼任,但被唐十一中途搶走了。
唐十一被唐家太祖稱為唐家‘千年不出世’的天才,因為這個原因,家族中該支持唐苦的唐家成員,轉而選擇支持唐十一,而唐苦也逐漸被家族中人拋棄,最終失去了繼任家主的資格。
唐苦又怎麼會甘心,他一直在想辦法重新得到自己失去的,他本沒有機會,因為唐家絕大部分的人都在支持著唐十一。
然而,被選定為家族下一任繼位人的唐十一,卻並沒有如大家所期盼的那樣勤懇勉力,而是‘放浪不羈’,根本不關心家族中事。
唐十一根本不在意繼任家族,他不願意被家族中的條條框框所束縛,他所向往的,所在意的,是如當年衛衡一樣,執劍快意江湖,一人一劍行走天下。
因此,唐十一選擇逃離唐家,離開汶水城,前往了神庭。
「唐苦,狼子野心!」
唐十一心中滔天憤怒。
唐苦為了得到家主之位,竟然不擇手段偷襲太祖,這樣的行徑,等若欺師滅祖。
「唐苦已經控制了整個唐家了!」陽明說著。
唐十一听到這句話,當即準備要沖出去房間。
「你去做什麼?」陳三阻攔,道︰「唐家恐怕早就已經是龍潭虎穴,等著你跳進去了。」
陳三想到此前唐家傳出的訊息,既然唐家已經被唐苦控制了,恐怕那兩則訊息是唐苦發出,用來欺騙唐十一回到唐家。
「我們應該從長計議。」陳三開口。
……
……
「太祖……」
唐苦面帶悲憫之色,看著面前狼狽的老人,伸出一只手來,貼心的為老人仔細擦去額頭上的血漬。
老人沒有抬頭。
他的身上,道袍破碎,雙肩被枷鎖貫穿,鎖鏈之上纂刻著火紅色的符文,他體內的神火已經被點燃,在體內虛弱的升騰跳躍。
神火一直燃燒下去,終有一天會熄滅,而那時候,他也就徹底的死去。
老人已經被關押了很多天了。
這是一處囚禁之地,周圍都是灼熱岩漿,平日間是唐家用來懲戒犯事的家族子弟的囚押之地,現在卻用來囚押著他。
整個唐家,也唯有這里,才能囚押住一位大修行者。
帶著三分戲謔,又帶著七分自嘲的聲音響起。
「唐苦,我本以為你是家族年輕一代中具有天賦的人,想不到,竟然是一個欺師滅祖之輩,你不僅丟掉了修行者的尊嚴,連當初的那份自傲都不要了。」
唐苦神色平靜道︰「我不曾丟過什麼東西,曾經丟過的也在逐漸被我拿回來!」
唐家太祖緩慢抬起頭來,怒視著唐苦,呵斥道︰「拿回來?以欺師滅祖一樣的方式拿回來嗎?我可以接受你用公平手段搶奪家主之位,但絕不接受這樣的結局!」
「我當然想公平手段。」唐苦替老人擦拭著血跡,神色依舊平淡道︰「整個唐家,人人都說太祖將鑄造術推向了一座高峰,人人都說太祖是唐家的一條龍,可我卻並不這麼認為,我唐苦才應該是唐家千年來最具有天賦的,才是唐家的一條龍。」
唐苦笑了笑,他伸出一只手撫模著老人身上的鎖鏈,專門用來鎮壓大修行者的鎖鏈,在他手指輕拂過的剎那,瞬間一蓬火焰升騰。
火焰溫度極高,出現的剎那,虛空都有些扭曲。
「我真的很想將太祖身上的枷鎖解開,在這里和太祖公平一戰。」唐苦聲音輕柔道︰「也好讓唐家中人看一看,誰才是唐家的一條龍,誰才有資格坐上家主的位置。」
唐家太祖虛弱的笑了笑道︰「在這里?在這一處星輝封禁之地進行公平一戰?」
他一身的氣血被鎮壓,體內的神火微弱,隨時會熄滅。
解開枷鎖。
如何能夠和唐苦公平一戰?
「太祖,我已經通過傳訊牌讓唐十一從神庭歸來。」唐苦伸出一只手,托起老人的頭顱,讓老人只能被動的看著他。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袍袖的盡頭,懸掛著一枚傳訊令牌。
作為唐家中人,唐家的傳訊手段,他了如指掌,通過傳訊令牌找到一個人,更是輕而易舉。
唐苦微笑道︰「唐十一果真是听話,他已經距離唐家越來越近,已經到了汶水城了,真不愧是唐家的下一任家主繼位人。」
「可惜……唐十一縱然回來了又如何?憑借他一人之力,又能夠做什麼?」唐苦咧嘴冷笑道︰「整個唐家,已經被我掌控,只要他來到唐家,龍潭虎穴,唐十一會死在這里。」
唐家太祖只是冷笑不語。
唐苦離開了這里。
離開之後,囚押之地鐵鏈錚錚作響,唐家太祖體內的神火跳動,沿順著身體焚燒著身上的鎖鏈。
火焰熊熊燃燒。
鎖鏈產生裂痕,但並沒有蔓延太遠,便又再度復原。
「唐家老祖宗們留下的囚押之地,無論你是多麼強的聖人,也沒有辦法掙月兌。」
一陣清風拂來。
又有一人出現在囚押之地。
這一次,不是唐苦,而是唐家的大長老。
大長老來到唐家太祖的面前,木然的看了一眼搖曳震顫的鎖鏈。
「你又何必掙扎?」
唐家太祖咧嘴冷笑,道︰「唐家真是出了好幾個厲害的人物,一個個欺師滅祖。」
大長老搖頭道︰「我和唐苦不一樣,他為了‘權’而我為了其他的。」
說罷。
大長老袍袖里滑出一張火紅色的符菉,他輕聲道︰「我再問一次,唐家鑄造術最高一層的秘術在哪里?」
唐家太祖咧嘴冷笑,沉默不語。
大長老等待數息時間,再次開口道︰「太祖,你已經快要死了,還守著唐家老祖宗的秘密做什麼?把這個秘密交給我,我唐羽會將它發揚光大。」
唐家太祖咧嘴一笑道︰「你真想知道?」
大長老神色一愣。
他每日都會來這里‘看望’一下他們唐家德高望重的太祖。
來了之後,他只問一個問題。
唐家鑄造術最高一層的秘術在哪里?
唐家太祖回答從未變過。
「怎麼?今日想告訴我了?」大長老將信將疑。
「怎麼?你不想知道了?」唐家太祖微笑,道︰「你把耳朵湊過來,我告訴你。」
大長老猶豫三分後,靠近唐家太祖。
「唐家鑄造術最高一層的秘術就在……」
唐家太祖張開嘴巴,猝不及防的朝著大長老的耳朵咬了下去,牙齒上下咬合,鮮血噴濺,大長老淒厲哀嚎。
「冥頑不靈的老東西,你要為此付出代價!」
大長老捏住那張火紅色的符菉,對著太祖的胸膛狠狠的按下。
這張火紅色的符菉,上面書寫了某種古怪的紋路,按壓之下,一簇火焰蓬的升騰,灼燒著肌膚。
唐家太祖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牙關打顫,渾身顫抖。
大長老面無表情,對于這一套的動作,十分熟稔,每日來‘看望’唐家太祖都要如此‘問候’一次。
「你永遠無法知道,鑄造術最高一層的秘術是什麼!」
唐家太祖壓抑著痛苦的聲音響徹在這一處囚押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