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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籠鳥 第六十一章:蛇脊

鷹隼雙翼撲閃,燭龍大口喘氣從高空中落下,看著地面上躺著的本命器‘龍鱗’,眉頭緊皺。

被余化田握過的刀柄處,依舊殘留著一抹黑暗氣息,很微弱但卻有一股粘稠感,又似黑暗種子,一旦找尋到‘土壤’便能夠迅速扎根成為一片永夜。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甚至連听都未曾听聞過。他有些厭惡的將‘龍鱗’朝著陽光下踢了過去。

冰雪遇烈陽,殘留在刀柄之上的黑暗,盡數消弭。

鷹隼落在他肩頭,朝著界海禁區的方向高昂鳴叫著。

燭龍一把抓住鷹隼,猛的摔在地上,一坐在鷹隼身上道︰「催什麼催,剛才的戰斗差點沒死,心里沒點數?」

此刻回想起剛才的戰斗,依舊讓他心生恐懼,若非在最後關頭,余化田的身體發生意外,他便真的死了。

依據他的實力,在妖族天下年輕一代人中位列前十,放在山河天下這邊,在年輕一代人中,那幾個妖孽的人物不出現的情況下,他足以橫推山河天下年輕一代。

可是在剛才的戰斗,自己險些死在余化田手中,對方還只是一個界海散修,即便位列界海散修第三,實力很強。

然而,散修粗糙的修行之法又如何比的上山河天下中那些身後有聖山支持的聖子。

「一介散修便能有這樣的實力?」燭龍眉頭一挑,對于腦海中出現的這個結論,他自己都不相信。

界海散修常年在界海游走,若說他們的血勇是那些聖山培養的‘溫室花朵’無法比擬,燭龍他信,可若說他們的實力能夠對抗被聖山傾力培養的聖子,燭龍是萬分不相信的。

在界海散修中,能夠憑借自身天賦,在死亡邊緣提升修為,讓山河天下年輕一代人中產生恐懼的,唯有武瘋子。

可是,武瘋子與其他界海散修不同,在他的體內可是流淌著遠古妖族的血脈,如今的妖族天下中,還能夠流有那種血脈的妖族並不多。

燭龍身上流淌有,他是純血大妖,即便此刻修為不夠,遠古妖族的血統並未完全覺醒。

妖族十王座他們身上也有,所以他們的戰斗在在妖族天下中,近乎于神,僅次于妖族天下的至高。

「那抹黑暗……」燭龍伸出舌頭,若有所思。余化田展現出不同尋常的戰斗力,與他額頭間的那抹黑暗密不可分。

「那是一件稀奇古怪的東西,山河天下那邊,能夠做出稀奇古怪的東西的,只有汶水唐家。」燭龍眯眼。

「山河天下這邊似乎發生了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那個人族宛如一件人型兵器,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提升強絕的實力,這對于我們妖族天下而言,或許是一樁災禍。」燭龍看著周圍坑坑窪窪的戰斗遺跡,想到余化田的勇猛,真的很像是一件人型兵器。

燭龍將下的鷹隼抓在手中,沉聲道︰「即刻回到妖土,將剛才的戰斗告訴大先知,山河天下這邊疑似研制出了一件強大的兵器。」

他將余化田的變化稱為兵器。

鷹隼撲閃雙翼在燭龍頭頂上盤旋,高昂的聲音似乎在詢問燭龍,為什麼不一同前往妖土。

燭龍撿起‘龍鱗’斜眼看著鷹隼,臉上浮現殺意道︰「廢話多的,真應該殺了你!」

鷹隼如同受驚一般,朝著妖族天下的方向極速狂掠過去。

燭龍看著界海禁區的方向,咧嘴一笑道︰「是時候去請回‘蛇脊’了。」

……

……

觀雲台。

祭司吟誦著古老的經文,祈求山河天下武道昌隆。這樣的場景,在‘狩獵日’這段時間內會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

觀雲台下,站立著諸多人物,他們身體中不透露出絲毫氣息,然而,悠長的呼吸聲顯示出了他們的強大。

大神子魏仲達身穿華服,站立在所有人的面前,作為天的嫡子,代表天的意志而來,‘狩獵日’的觀禮自然站立在最前沿。

在他的身旁,雙手攏在袖中的老先生,一如往常面帶微笑,眯眼看著觀雲台上的祭司,側著耳朵,仿佛祭司吟誦的古老經文是一首精妙絕倫的名曲。

在他們之後,魏白鱗居其右,魏景衡居其左,余下便是鎮妖司與巡游司兩位大司首與山河間諸位聖山山主依次站立。

「大神子覺得著祭司吟誦的古老經文如何?」老先生開口說話。

魏仲達躬身道︰「回老先生的話,祭司吟誦的古老經文,聞之,蒼莽,恆古。」

听到魏仲達的話,老先生眯著的眼楮露出一絲裂縫,魏仲達神庭血統並未覺醒,能夠有這樣的感悟殊為不易。

「不愧是被徐淳風看重收為學生。」老先生不動聲色。

復而詢問魏白鱗與魏景衡。

「二位神子覺得如何?」

「體內熱血沸騰,如萬馬奔騰。」魏景衡慵懶的說著。

「折戟沉沙,我看到了先輩浴血奮戰!古老經文的每一個字符,都是一首戰歌,沐浴著先輩的鮮血。」魏白鱗字正腔圓說著,他的神情悲哀又痛苦,仿佛真的看見了先輩戰死的慘狀。

這個時候,眯著眼楮的老先生睜開了眼楮,看著魏白鱗的眼光中有些意外。魏白鱗在三位神子中最不突出顯眼,在听了祭司吟誦的古老經文後,竟然有這樣的感悟。

「同一篇古老經文,為何有三種不同的感受,這是為何?」魏仲達輕咦,有些不解。

老先生復又恢復往常,面帶微笑,恭敬回道︰「這經文,是神庭先輩英靈鮮血凝聚而成的經文。」

風氣倏忽出現,吹動著觀雲台下眾人衣袍飄飛。

老先生的話,讓三位神子的神情微變,一篇經文,一篇戰歌。

老先生的問題,三位神子的回答,疑似象征著什麼。

「老先生……」魏仲達正準備說著什麼。

突兀間,觀雲台上燦金色光芒浮現,熾盛如同神祇,一道光芒出現後,復又有另外一道,不消一會兒,便有五道燦金色光芒熾盛浮現,在雲霧之間,如同五顆烈陽橫空。

「純血妖族?」鎮妖司大司首眸光冷冽。

觀雲台上十二觀妖石柱,監測整個界海,一旦有妖族踏入,觀妖石柱便會發出燦金色光芒,用以醒示鎮妖司。

「在‘狩獵日’這日,妖族進犯入侵界海?」巡游司大司首嗤笑不已,若真是這樣,妖族天下未免過于愚蠢些。

「老先生怎麼看?」魏仲達詢問。

老先生抬眼看了看觀妖石柱,語氣平淡道︰「一只百尺巔峰境的純血小妖,何須緊張,即便妖族天下想要進犯,斷然不會選擇在‘狩獵日’這一日,由著他去便是。」

說完,老先生咧嘴一笑道︰「一只純血小妖,我想那位界海散修第一,會相當的感興趣的。」

場間復又平靜,古老經文吟誦聲在傳蕩,小半日後,‘狩獵日’祭司便結束。

魏白鱗走進帳篷內,看著手中破碎的玉佩,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前去接應昆侖小師叔的余化田死了,這是怎麼回事?」魏白鱗沉吟。

「余化田的死因有些不對勁。」帳篷內,有俊逸少年郎開口說話,站立在帳篷內,觀之,頗有古時君子之風。

「水鏡先生的意思是?」魏白鱗眉眼輕挑。

水鏡先生走在案桌前,倒下一杯酒,用手指蘸了蘸酒水,在案桌之上寫下昆侖小師叔。

「昆侖小師叔殺了余化田?」魏白鱗目光鎖定在案桌上,復而轉頭看著水鏡先生道︰「界海中出現了一只百尺巔峰境純血大妖,為何不是那只純血所殺?余化田堪堪突破百尺境,完全可能被那只純血大妖所殺!」

「因為時間!」水鏡先生說道,觀雲台上十二觀妖石柱發生的動靜,他自然是知道的。

「時間?」魏白鱗眯眼。

「時間對不上。」水鏡先生繼續說道︰

「觀妖石柱監測到純血大妖妖氣的時間,與余化田本該與昆侖小師叔接應的時間對不上,足足推遲的半柱香的時辰。」

與昆侖小師叔交接‘鑰匙’的時間,本應該在午時一刻,觀妖石柱發生反應時是在午時三刻,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承載著余化田魂火的玉佩破碎,兩者之間相差半柱香的時辰。

昆侖小師叔索要西境海量星輝,最終卻反戈,倒打一耙。

魏白鱗平靜的臉龐下隱藏著洶涌的殺意,眸子中燦金色光芒一閃,手掌猛的拍在木椅上,木椅當場轟成齏粉。

「很好!非常好!昆侖小師叔……西境容不得你!」魏白鱗沉聲,飽含殺意。

無比同時,魏景衡的帳篷內。

「陪同昆侖小師叔押送‘鑰匙’的傀儡在午時正刻,瞬間失去了感應。」半藏將臉上面具取下,跟隨魏景衡而來的是宗牙這具傀儡,宗牙在界海散修中名氣太大,已經在界海中消失許久的宗牙,不能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無論是山河天下還是妖族天下,想要殺半藏的人太多了。

宗牙的出現,會讓很多人猜想到半藏。

山河天下中,能夠將死人煉制傀儡的,除卻十萬大山中的閻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

帳篷內,風氣驟然而起,魏景衡衣袍獵獵。

神庭血脈之力舒展開來,漆黑的瞳孔爆發出燦金色的瞳孔,脖頸出赤金色紋路浮現,凌駕于一切的氣息彌漫,魏景衡眸子中充斥著冷冽道︰「半藏,你說過昆侖小師叔是最佳人選,為何發生意外?莫非閻王想死不成?」

「眼下看來,確實是昆侖小師叔反戈,欺騙了東境,不過看起來似乎並不是一件壞事。」半藏伸出猩紅舌頭舌忝舐嘴唇,語氣不咸不淡,在魏景衡滔天怒火下,神色沒有絲毫波動。

魏景衡伸手抓住半藏的脖頸,用力的捏住,燦金色瞳孔直視半藏︰「‘鑰匙’已經遺失,界海禁區的那件東西又如何得到?」

半藏咧嘴哈哈大笑道︰「無巧不成書,‘鑰匙’確實已經遺失,不過‘鑰匙’已經發揮了它的作用,在與不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魏景衡猛的將半藏甩在地上,一腳踩在他的身軀之上,聲音冷冽道︰「你最好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如若不然,即便你半藏本尊躲在十萬大山中,我一樣可以揪出來。」

半藏咧嘴一笑道︰「界海禁區已經打開了。」

緊捏著半藏脖頸處的手掌松開,魏景衡燦金色瞳孔緩慢恢復成漆黑,脖頸處赤金色紋路消退,他走到案桌前,慵懶的坐在椅子上。

「‘狩獵日’觀禮還需要持續很多天,那柄‘蛇脊’你去取回來,用來作天四百五十年壽禮,必須要搶在魏白鱗之前。」魏景衡說著。

話語完畢,半藏並未動身。

「還有事?」魏景衡眯眼。

「‘蛇脊’是遠古妖族白蛟的配刀,想來妖族天下那邊也會出手。」半藏說著。

「你說那只純血大妖來到界海也是為了‘蛇脊’?」魏景衡飲下案桌上的一杯酒,低頭沉吟許久道︰「能夠讓五根觀妖石柱有反應,那個武瘋子會去的,你即刻前往界海禁區便是。」

半藏伸出猩紅舌頭,舌忝舐嘴唇,邪魅一笑道︰「純血大妖與武瘋子的戰斗,那一定會是一件有趣的事,真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兩敗俱傷,冥魂燈中還需要幾具有趣的傀儡。」

魏景衡猛的將手中酒杯甩在半藏身上,怒斥道︰「你半藏想要利用冥魂燈破境,我不干預,‘蛇脊’必須要得到,如有必要,可以殺了昆侖小師叔,即便他的身後是一整座昆侖。」

半藏陰惻惻的笑著,伸手將酒杯接在手中,復又將之打回送在魏景衡案桌上。

「殺了昆侖小師叔?這真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說完,半藏在帳篷中消失。

魏景衡端詳著手中的酒杯,漆黑的瞳孔中透露出濃郁的殺意。

「昆侖小師叔……東境容不得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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