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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她要去梁家河興師問罪

魏春安是步行,但是常年穿山越嶺走習慣了,走起路來飛快,等他走到梁家河,大倉開著車也正好到家。

而且大倉從縣城還買回好寫熟食,讓母親和英子去整理一下,讓繼父陪著大舅喝兩盅。

大舅已經吃過晚飯了,可是現在已經晚上十來點了,而且走了這麼遠的路,大舅肯定又餓了。

等大家都坐下,喝著酒,大倉就原原本本把二舅跟三叔打架那事說了。

現在自己三叔還在縣醫院掛吊瓶呢。

魏春安听了,低頭不語。

他還能說什麼呢?

自己這個弟弟,實在是太沒點人情味兒了。

別說梁老三沒怎麼著他,就是跟他多少有點過節,你也不能把梁老三打得住院啊。

因為不管怎麼說,梁老三是你親姐姐的親小叔子,是你外甥的親三叔啊。

打狗還得看主人,更別說打人家的親叔了。

這是完全沒考慮親姐姐,還有親外甥的感受。

完全沒考慮到骨肉親情也是有面子的啊!

然後想到弟弟結婚時候,自己跟他大姐,為了他的親事,那可謂是費盡心機。

出錢出力。

末後大倉他爹去世,他二舅居然選擇了逃避,他可怎麼對得起大姐當年對他的好啊!

魏春安越想越生氣。

實在憋不住了,看了看老歪︰

「他叔,咱們都是一家人,是最要急的親戚,有什麼話,我誰也不瞞著了。

他二舅那人,我的親弟弟,可我現在就說,春平他簡直不是人!」

老歪就趕緊安慰大舅哥,表示應該理解他二舅。

畢竟人家是親兄弟,咱們做親戚的,肯定不能當著人家親哥的面兒,指責他的弟弟不好。

——雖然老歪的很面,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魏老二今天把秉禮打了,老歪心里也是十分憤怒。

「我說的不是今天這事,我想說以前的事兒!」他大舅說道,「這事連倉他娘也不知道。」

大倉娘感到很奇怪,自己三天兩頭往娘家跑,大事小情都跟著,娘家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兒?

「我還是說春平結婚那事。」他大舅跟老歪說起了往事︰

「想當初人家給介紹那個王翠花,其實俺家的人都不大願意。

因為听說那家姓王的嘴不好,喜歡佔小便宜,經常跟左鄰右舍打架。

在村里名聲很臭。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春平就是看中那個王翠花了。

跟家里要死要活,非得要娶王翠花。

家里人勸他別娶,他就跑來找他大姐姐。

末後他大姐姐讓他纏磨得沒辦法了,就去勸我們。

說要是不同意他娶王翠花,春平都要去尋短見了。

家里人一看這個情況,勉強也就同意了。」

他大舅說到這里,大倉娘忍不住插嘴說︰「大哥,這些事我都知道,我親自去辦的,回娘家勸你們,給你們做工作,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剛才說的那些是你知道的,還有你不知道的。」他大舅說到這里,臉上浮現一股怒氣︰

「當時咱們不是都同意了嘛,就讓媒人去說。

沒想到媒人去了,人家姓王的反而不同意了。

說王翠花的娘沒看中春平。

這不是倉他娘整天往姓王的那邊跑。

一天一天地呆在姓王的那邊,跟人談心,給她們做工作。

王翠花的娘攤煎餅,倉他娘都是坐在人家的鏊子窩里替人攤煎餅,聊一天。

最後,姓王的勉強同意了。

表面上看,是讓倉他娘感動了。

但是人家提出條件。

那就是老大住的是新房子,新房子大。

而現在留給老二的是舊房子,而且老二現在還跟父母住在一起。

也就是說,要是結了婚,老二住又小又舊的老房子,還得跟父母住,這樣太不公平。

姓王的要求,要跟老大換換。

讓老大住老房子,跟父母一起住。

老二剛結婚,就得住新房子。」

大倉娘越听越糊涂︰「大哥,這些事兒哪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嘛?」

他大舅冷笑一聲︰「你不知道的是,其實這事兒是個圈套。」

啊!大倉娘大吃一驚︰「大哥,哪里是圈套,怎麼個圈套法兒?」

「咱們不知道的是,其實一開始王翠花就看中春平了。」他大舅悲憤地說道︰

「要知道咱們那個年代不到結婚的時候,倆人都不能見面。

他結婚的時候總算是社會進步了,還讓媒人領著相看相看。

可是你能想到嗎,倆人都相中了以後,竟然偷著又見面了。

不但見面了,倆人還商量好了一個計策。

先是讓姓王的那邊說沒看上春平。

然後春平就跟家里人尋死覓活地大鬧。

一定要娶王翠花,非她不娶。

這不是咱們就上當了,你整天竄竄去她家做工作。

幫她家干活。

想著能感動她們。

其實她們就是裝的,後來假裝被你感動了,然後就開始提條件。

為了兄弟娶媳婦啊,我這個當大哥的只能滿足他。

末後就跟他換了,他們住新房,我跟父母住老房子。」

大倉娘氣得差點把桌子上的酒瓶子抓起來摔了,罵道︰

「春平這個兔崽子,他怎麼能干這樣的事呢?

王翠花跟他提條件,他可以跟家里人說啊。

你說出來了,家里人還不給你想辦法嗎?

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跟外人合伙騙自己家人!

大哥你可是知道,當年為了給他撮合那事兒,我跟大倉他爹沒少拌嘴。

因為家里的事兒不干了,整天竄竄去姓王的閑聊天,跟人套近乎。

有一回我不在家,大倉都掉進河里差點淹死。

當時我什麼都不管了,只想給春平把這事辦成。

我總不能讓弟弟為這事死了吧?

哦,弄來弄去,原來這事是假的啊。

是為了那新房子啊!

你說給咱們兩家耽擱多少事?

我怎麼有這麼自私的弟弟呢?

氣死我了!」

兄妹倆于是開始數說老二的各種不是。

包括這幾年他有錢了,把他大哥一家欺負得外人都看不下去。

還有自從大倉他爹去世,老二怕受連累,從那以後再也沒踏上梁家河一步。

然後大倉娘要蓋新房,去娘家找娘家哥哥借錢,也沒跟老二借啊,老二媳婦居然就跑來罵她。

這都是什麼人啊!

當然,兄妹倆可以開批判大會,因為人家是親兄妹,怎麼說都可以。

老歪以及家里的孩子們,可是一個說話的都沒有。

老歪不管怎麼說,是親戚,是外人。

而對于孩子們來說,二舅是他們的長輩,他們沒資格評判長輩。

不過對于大倉來說,想想今天下午自己看到二舅被人打,那一刻怒發沖冠,只想到那是自己的親二舅。

一絲一毫也沒想到自己的二舅早就跟自家幾乎不上門了。

好多年都沒見面的外甥,為了自己不上門的二舅,都鬧到劫持人質的地步。

如果不是自己認識城關鎮的鎮長,及時來替自己解圍,那幾個來出警的警察也許會把自己一槍爆頭。

然後听听大舅說說二舅那些所作所為,不知道他看到外甥為了他就要跟人拼命的時候,會不會心生愧疚?

然後他又想,大舅跟二舅,還有自己母親,還有那些姨,都是一個爹一個娘生的。

為什麼單單二舅品質就那麼差呢?

為什麼單單他做事那麼不對人呢?

其實仔細想想,追根究底,應該就是家中老ど的緣故。

自己姥爺就是倆兒子,所有孩子當中,最大的是兒子,最小的又是兒子。

也就是說,讓老兒子封底,家里所有人都慣著他。

從小就慣壞了。

讓他習慣了所有人為他付出,所有人都圍著他轉。

而他從來不會為別人付出一絲一毫。

更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還有就是,他踫上了一位「賢內助。」

那個王翠花,跟她娘家娘是一樣的人物,是品質極差的人。

本來,她的娘家娘是個混不講理的人,在村里名聲很臭。

據說王翠花比她娘家娘還不講理。

然後就這樣品質的人,跟了自己二舅這樣一個極度自私的人。

這樣的兩口子夫唱婦隨,你說他們能干出什麼好事來?

因為他們的自私,編造出那些謊言,弄那些圈套。

給他的大姐家造成很大困擾。

那個時候幾乎自家的日子都要荒廢了。

當然,為了自己家最要急的親戚,出錢出力的付出是應該的。

只不過就是那些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然後就拿今天這事來說,大舅說得很明白,無論如何,無論有多難,有多麼地不敢面對,大舅都要去縣城領人。

可是,大舅是這樣想,也準備要這樣做。

二舅會怎麼想呢?

不過,還是那句話,大舅跟二舅是親兄弟,作為外甥,大倉絕對不可能跟大舅討論二舅的不好。

只是囑咐大舅,一定要說去北關了,可是到了那里,人家說早就放人了,你這才回家的。

第二天又留大舅在自家吃了午飯,酒足飯飽之後才讓大舅走的。

魏春安回到家,家里人都在焦急地等他回來。

因為春平早就回來了。

據說昨晚下半夜就回來了。

魏老二他們四個從北關村委出來,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無論如何不敢在縣城多待一秒。

四個人連夜就跑回了家。

魏春安的家里人是擔心春安到縣城撲個空,萬一縣城的人為難他怎麼辦?

好在看他平平安安回來,家里人也就放心了。

魏春安總得去二弟那里看看,裝作不知道二弟是怎麼被放走的樣子,去問問情況,表示要一下慰問。

到了二弟家里,剛進院子,就听到弟媳婦王翠花在屋里大罵的聲音。

等他進屋一看躺在炕上的弟弟,也是嚇了一跳,因為春平鼻青臉腫的,樣子可怕極了。

問他怎麼弄成這樣?

魏春平說是讓北關的人打的,差點被打死。

「我去的時候,北關的人說已經把你放了,我以為沒什麼大事呢,沒想到他們下手居然這麼狠!到底是為了什麼打你?」

「為了什麼?」王翠花又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還不是因為你們家的好親戚!

姓梁的沒一個好東西,姓梁的都不得好死。

你兄弟好好的去縣城開會,姓梁的跟他找事,末後你兄弟被人打成這樣!

這口氣我咽不下,我得去梁家河找姓梁的問問。

把俺家春平打成這樣,他們看看怎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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