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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孫業富下令了,幾個人立馬就要動手揍梁進倉。

「干什麼?」只听一聲大吼,孫玉業帶著幾個本街的工人從木頭後邊跳出來。

梁進倉嗖一下閃身站到己方陣營,並對身邊這老幾位感動地說︰

「幸虧你們來得及時,要不然我就要挨打了。」

「放心,這都是自己人,肯定是誤會。」孫玉業說。

倆人著一唱一和,表面上好像是孫玉業偶然踫上的這一幕。

其實是梁進倉安排的。

那天大師傅故意給自己兩勺子白菜水,然後一臉挑釁,都已經拉開架勢等著跟自己開戰了。

雖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但對方想找事的意圖那是再明顯不過。

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豈能不預先有所防備。

在這廠里,跟屁蟲孫玉業基本上可以拿來當保護傘的。

于是就把孫業富想找事的情況跟他說了。

並囑咐接下來的日子多長點心眼,發現哪里不對要及時應對,提早排除。

本來孫玉業要去找孫業富問問這事的,要是有什麼誤會他可以中間說和,但被梁進倉阻止了。

他自問從沒得罪過大師傅,這事分明是有人指使他,你去問也未必能問得出來。

因為他要說了實話,豈不是出賣了那人。

今天有陌生的工人叫自己出去有點事,梁進倉就知道有問題,臨走之前朝孫玉業使個眼色,就是讓他暗中保護自己。

都是一個村的,而且面前這些人大多姓孫,算是一家人,孫玉業肯定不想姓孫的的打姓孫的。

「業富哥,到底什麼誤會讓你想打小梁?你不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孫業富跟孫玉業雖然早已出了五服,但畢竟還是一家子,而且倆人同輩,是兄弟,當然也不想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來。

他親熱地攬著孫玉業的肩膀來到旁邊,小聲跟他說︰

「我跟姓梁的有點仇口,不打一頓出不來這口氣,而且咱們姓孫的在這夏山街上,什麼時候讓外來人欺負過?

這事你別管了,趕緊走吧。

咱們都是本街的,都是姓孫的一家子,你總不能為了一個外人跟我翻臉吧?」

孫玉業點頭稱是︰「對啊業富哥,你不能為了一個外人跟我翻臉吧?」

這話說得孫業富腦子一懵,差點沒拐過彎來。

怎麼感覺很有道理又很沒道理的樣子?

仔細一想才發現這應該也是大灰狼來頭,明顯就是無理反纏。

孫業富有點壓不住火了︰「玉業,你這可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業富哥,我的救命恩人你非得要打一頓,什麼意思,還不如打我呢!」孫玉業也火了。

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火。

誰也說不服誰,只能動手了。

但畢竟都是本街的,平日關系不錯,雖然話說僵了動起手來,也不會真打,就是推推搡搡。

拳腳相加也沒真用力。

梁進倉肯定不能袖手旁觀。

他朝孫玉業使個眼色,讓他們幾個把對方幾個阻擋住。

自己親自對上孫業富。

孫業富一看這不錯,兵對兵將對將,那就來吧。

這位大師傅整天好吃好喝營養不錯,胖乎乎的挺大塊,別看梁進倉比他高,但也並不犯怵。

不就是打架嗎,打架不就是倆人伸出手來互相撕住對方的肩膀,架住,誰把對方的胳膊壓在自己胳膊底下佔領制高點就算贏了一半。

然後撕著肩膀互相甩動起來,再加上一個別腿,只要把梁進倉摔翻在地,自己這麼大塊壓上去,還不是隨便自己暴打。

孫師傅伸出倆胳膊迎接著準備撕住梁進倉肩膀了——

沒想到梁進倉居然是個不講武德的主兒,完全不按打架的套路出牌,根本就不伸手撕肩膀。

上來  兩拳先給孫業富封了眼。

接著就是左右開弓一套組合拳。

孫業富伸著倆胳膊還在按照既定套路劃拉呢,劃拉半天也沒找著人家的肩膀在哪里。

挨了十幾拳以後,整個人都懵了。

這時候梁進倉才給個面子,用左手撕住了他的肩膀。

孫業富竊喜,終于可以按套路來了。

還沒等他發揮,梁進倉右手的拳頭照他小肚子  一通猛掏。

疼得他都要蜷成一個句號了。

這姿勢正好方便梁進倉撕住他的頭發,拖過來,把他腦袋往大木頭上撞。

撞得挺狠,根本就沒留手。

一邊猛撞還一邊配音︰

「你光給我,菜水,我就,倒掉,是很合理,也很合邏輯。

我吃了,還是倒掉,關你,什麼事,為什麼你,一定要,針對我?

叫人是吧,打我是吧,地痞是吧,流氓是吧,龍形是吧,虎形是吧……」

孫業富被撞得七葷八素,他也弄不明白了,怎麼這羊一旦火了比狼還厲害?

梁進倉撞了一陣感覺氣順了不少,這才招呼上孫玉業等人,一溜煙跑回車間去了。

孫業富這慘象大了,鼻青臉腫,就腦袋上那些包,演佛祖直接不用化妝。

一群殘兵敗將,去找吳副廠長告狀。

肯定要找吳廠長了,因為是本街上的自己人。

蘇廠長不熟,找他告狀萬一要秉公而斷呢!

吳光榮一听什麼,打架的里邊有梁進倉,再一听孫業富這慘象是梁進倉一手造成的。

可把他樂壞了。

有句老話怎麼說的來著,想吃海味兒來了賣蝦皮的,打瞌睡踫上個枕頭。

當即讓人把梁犯進倉以及孫玉業等人傳到辦公室來。

他也不問到底為什麼打架,就問一件事,孫業富給搞成這副慘相是誰打的?

梁進倉當然好漢做事好漢當,實話實說承認是自己打的。

「可是吳廠長,我得說明白為什麼會打起來——」

「你給我閉嘴!」吳廠長怒喝一聲。

完全不給梁進倉說話的機會。

直接就開始斷案,梁進倉一個新來的學徒,活兒沒干好,先把伙房大師傅給打成這樣!

這是想把全廠人都餓死?

第一是立馬開除,第二要包賠醫藥費。

讓梁進倉趕緊弄錢去,夏山有親戚就去親戚家借,借不到就回家拿,回來給孫業富等人交醫藥費。

哪有「等人」啊,就是孫業富相大了點,其他人根本沒真打起來。

然後給孫玉業等人上踹了好幾腳,攆著滾蛋回車間干活去。

對于開除,梁進倉倒是不怕,本來自己就沒打算一直在這樣的社辦小廠混下去。

他來當工人不是想混個職業,掙錢什麼的。

只是讓自己人生該有的體驗,每一種都不要錯過。

不要讓自己因為撿到一個成功人士的記憶就越級發展,末後造成頭重腳輕,德不配位。

人生該吃的苦,該受的累,光有思想上的主觀體驗還遠遠不夠,必須還要經過身體上的客觀體驗。

那樣要求弟妹,更要那樣要求自己。

雖然短短的時間之內,在廠里也沒體驗到什麼,但總算也在社辦小廠歷練過了。

只是有點對不起蘇致祥的知遇之恩,一片好意。

而且很遺憾的是,自己來到也沒幫上他什麼。

很可能在打人這事上還要給他添一些麻煩,畢竟自己打人是讓對方逼的,醫藥費是絕對不能出的。

這個年頭法制建設不完善,最常用的就是那三大口袋罪,至于正當防衛,防衛過當,說天書呢!

現在就是論理,孫業富故意找茬,約了人打自己,所以他挨打天經地義。

相信有蘇致祥這個廠長公斷,加上鄭會計來個人證,孫業富挨了白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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