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個菜，兩家十口人。
是吃的干干淨淨，一點沒浪費的。
酒倒是沒多喝，兩瓶剛見底，微醺正好。
飯也吃了，春晚也看了。
張起銘跟薛剛瞅著牆上的掛鐘，一臉的心不在焉。
「說吧，你倆又在這琢磨什麼鬼主意呢？」
當媽的，一眼就看穿他倆的心思。
這會兒，那心都不知道飄哪兒去了，恨不得站起來拔腿就跑。
「我晚上有個應酬，跟同學約好了。」
「大過年的，人家都不在家過啊？」
「這不晚上嘛，年輕人湊一塊兒，吃點喝點，聊會兒天，一年也就見這麼兩天。」
「對，就這麼兩天。」薛剛在旁附和。
兩位當家做主的老母親看了眼，笑著說道︰「行，去吧！」
「不過，千萬別喝多，也別在外頭惹事兒。」
高芝蘭接著話茬道︰「听見沒，敢惹事兒你倆等著挨收拾吧！」
到底是小子，從小散養野到大的。
大晚上要出去，也就擔心那麼一小會就沒了。
換成閨女，非得抽她兩鞋底不可。
「謝謝媽。」薛剛高興的往外跑。
「謝謝媽，媽你真好。」張起銘則起身先抱了下媽媽，又跟干娘打了招呼。
站在門里，就差一步出去的薛剛尬住。
只覺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關鍵兩位老母親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多了幾分不善的殺氣。
勃然回頭怒視張起銘，‘靠，你竟然搞背刺！’
張起銘得意挑眉，在兩位母親欣慰歡喜的注視下出了大門。
「起銘，干啥去啊？」
「跟同學約好了，到人家里聊會天，早上回來。」
「注意安全，你姥爺要問就說出去跑步了。」
「知道了，走了。」
對好口供，張起銘用手電照著黑巷到廣場。
今天的廣場，黑的不見五指。
往日熱鬧的夜市，吵鬧的舞廳一個都不見。
上車打火，正要走人。
車前 然跳出個人來，「張起銘，沒你這麼坑兄弟的。」
降下車窗，起銘笑呵呵道︰「你這不也出來了嗎？」
薛剛一听這個，就滿臉郁悶。
出是出來了，可還是挨了一頓罵，跟他一比，自己又成了個沒心沒肺的傻小子。
這個張起銘，在省城果然學壞了。
跟自家人也使心眼，油腔滑調，怪不得那麼多女人都讓他給騙了。
打開副駕駛，薛剛往後一靠，說︰「走啊！」
「干啥，你車不在後面。」張起銘指了指車後的敏迪。
雙手枕在頭下面，薛剛得瑟道︰「暈，開不了車，你得送我。」
「送你個der，滾蛋，趕緊下去。」
啥玩意？薛剛听了個一臉茫然。
可听不懂沒關系，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這讓他更確定，張起銘是跟著省城里的人學壞了。
你看，現在罵人都用上洋文了。
「不下，你要不送我，今兒晚上我就跟你上徐夢家，正好咱老同學一塊嘮嘮。」
「……得，我怕你了，送送送。」張起銘一邊吐槽，一邊發動車子掉頭往南走。
到酒店門口，薛剛得瑟的一砸吧嘴︰「哎，有司機就是舒服啊！」
「剛子。」張起銘降下車窗，探身沖著他笑道︰「你可別忘了，我跟你們家何青是同學。」
「這一年有大半，我可天天都能見著她，你呀……」
冷笑兩聲，張起銘留下句‘自求多福。’
一把方向調轉車頭，走了。
只留下滿臉懊惱的薛剛，敲著腦袋滴咕著「叫你不長記性，怎麼就忘了這事呢！」
等張起銘到供電家屬院的時候，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小半鐘頭。
穿著黑絲，小短裙，薄紗略有些透視襯衫的徐夢，趴在自家窗戶上不停向外眺望。
直到看見那兩盞車燈在門口熄滅，這才歡天喜地的跑向屋里。
對著鏡子照了又照，這才美美的貼著大門听動靜。
鏗鏗~
沒有腳步，突然出現的敲門聲嚇了她一跳。
「誰啊？」徐夢壓低聲問。
「我。」肯定的回答，房門隨之打開。
張起銘拎著兩瓶酒進了屋子，身上的寒氣被屋里暖和的熱浪沖刷干淨。
「還是家里暖和。」把酒交給她，張起銘月兌了外套往客廳走。
「你等等，飯菜都好了，我放鍋里溫著怕涼了。」
「嗯……嗯？！」
後一個聲兒，比之前高了八度。
因為，張起銘注意到她為今晚準備的正餐。
這菜，絕對是道大硬菜。
在屋里進進出出，徐夢察覺到他火辣的目光。
特別是自己彎腰放東西的時候，背後的炙熱。
讓徐夢嬌羞的同時，心底暗喜。
就知道他喜歡這個，自己果然沒白準備。
「菜齊了，起銘，吃飯吧！」
張起銘挽起袖子，一語雙關道︰「是得多吃點，啃硬菜可是個力氣活。」
……
一夜無話，隔天再睜開眼。
踩著一地破碎的絲襪，張起銘悄悄出了門。
「下次，得多帶點絲襪回來才行。」
大年初一，廣場就有人擺攤。
那些不串門的老規矩，也讓新生代如同四舊一般掃入歷史塵埃。
俏寡婦竟然也出了攤，李勝武跟招娣在旁邊給她幫忙。
「招娣。」
「起銘，你從外面回來的？」
「嗯，昨晚去見了幾個朋友。」
「哦。」
唐招娣就這點好處，他說什麼就信什麼。
哪怕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知道，他的理由完全是在胡扯。
可她就是願意相信，要不怎麼說她是個大傻妞。
「起銘，飯給你放桌上了，不夠跟嬸子說。」
俏寡婦把兩個菜盒，一碗豆漿給他端上桌。
白皙的豆漿冒著熱氣，讓人一看就充滿食欲。
「咋初一就出攤了。」
她家現在也不缺錢，大年初一也不給自己放個假。
俏寡婦回過頭，撩起發鬢的碎發微笑道︰「忙習慣了，這一閑反倒不知道該干啥。」
「去街上逛逛也行，今天文化宮全是擺攤的。」
「收攤再去也不遲，去早了也沒啥看的。」
張起銘想想也是，于是不再說什麼，埋頭大快朵頤只顧干飯。
吃完飯，他可還要去找唐萬朝辦正事兒。
楊主任那邊，取得越早越好。
凡是只有第一跟其他，張起銘可不想成為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