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渾身濕透的徐婉,提心吊膽的爬上岸。
在領頭的催促下,盲目的跟著人群鑽入樹林中。
一路上走走停停,等衣服都快干了的時候。
終于,他們看到遠處的棚屋。
「就是那了,過去後都老實點,別惹事。」
「不然,被綠裝抓到別怪沒人保你。」
所有人听了他的話,連忙點頭表示不會惹事。
他們都是來這邊賺錢的,想要融入大城市,過上燈紅酒綠的好日子。
怎麼可能會去惹事,腦子有坑嗎?!
徐婉也跟著點頭,心里卻有些失落。
眼前的棚屋,跟她想象中的港島出入太多。
「花哥,什麼時候可以帶我們去見見世面,我想看看真正的港島。」
徐婉抱著防水袋,語氣里充滿期待。
回頭看了她一眼,花哥有些惋惜道︰「想過好日子,先努力賺錢再說吧!」
「不然,穿這身去九龍,綠裝立刻抓你回去立桉啊!」
「靠,什麼都搞不清就學人來港,有錢人是那麼好做的嗎?」
用力抱緊防水袋,徐婉心里有些委屈。
但這並不影響她對港島的期待。
‘總有一天,我肯定會住進高樓里的大房子,等著吧!’
……
「別擠,別擠,一個個來,小心傷著。」
「老板,這個給我一樣色拿五條。」
「老板,這個我要紅黃綠,各來二十套。」
「老板,這裙子拿貨什麼價?」
「十八,最後一版,賣完不做了。」
「我要我要,這些我全要了。」
「誒,憑什麼你要了」
「我先來的,怎麼不能要,給我裝起來,錢在這。」
「不行,你得分我一半。」
看局勢有點不受控制,徐芸越勸越有人來勁。
在桌後記賬收錢的徐艷萍,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別吵了,誰先要的就是誰的。
大家都是為了賺錢來的,誰願吵架出去吵,這不是給你們吵架的地。」
先前還在爭執的倆人,平息火氣。
先來的得意一笑,讓人把她選中的版打包開單。
拿到單子,得意的向對方甩了甩,扭著交錢去了。
對方氣的不行,可也沒什麼好辦法。
只能加快腳步,繼續去貨架上挑板,趕緊選完還得趕車呢!
「徐老板,要不要幫忙啊?」
張起銘依靠在門口牆柱旁,嬉皮笑臉的看向忙碌的徐艷萍。
听見這個熟悉的聲音,徐艷萍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揚起︰
「那就辛苦你這個大老板了,今天真挺忙的,搭把手了。」
張起銘挽起袖子,痛快上去幫忙打包。
別的不懂行,干點苦力還是沒問題的…
從下午四點不到,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商場關門。
這一天,真是夠辛苦的。
也虧他年輕力壯,這要再過二十年。
光是一天彎腰的次數,就得要他半條命……
「起銘,辛苦了,來喝點水。」
徐芸端著杯子過來,里面是晾涼的白開水。
咕冬冬~
一口氣干掉,張起銘把杯子還給她,擦了擦嘴︰「謝謝。」
徐芸臉蛋微紅,額頭冒著細汗,微笑道︰「一杯水,不用謝。」
「姐,你喝我的吧!」徐艷萍把自己杯子給了她。
張起銘好奇道︰「咋,沒水了?」
徐艷萍翻了他一眼,說︰「有,滾燙的要不!」
張起銘這才知道,徐芸是把給自己晾的水給他喝了。
再看她用眼角偷瞄自己,被發現慌張轉身的樣子。
張起銘心頭復雜,這大姨子……有點意思哈!
「老板,都收拾好了。」
「老規矩,關了門我請吃好吃的。」
「謝謝老板。」
每周六晚上,關了門徐艷萍都會請所有人去吃夜市攤。
不用跑太遠,就對面她們家附近,開了好長一串的攤位。
烤串、主食、大包、羊雜,賣什麼的都有。
前幾天還來了個賣湖南米粉的,上面飄著一層辣子油,吃起來又辣又香。
「等會請你吃。」
徐艷萍說著,從桌下掏出個包裹嚴實,四四方方的盒子。
隨手塞進他懷里,道︰「拿好了,這個可沒法藏衣服里。」
張起銘轉手交給顧二︰「幫哥拿著,比起米粉我更喜歡羊雜湯。
這種天氣,來一碗羊雜湯,渾身上下都暖和。」
顧二接過東西,雙手抱在懷里,點頭贊同他的話。
看他那個憨傻的樣兒,徐艷萍直翻白眼,他說的話是聖旨啊?!
徐艷萍人沒坐下,就沖老板嚷嚷著︰「老板,來客人了。」
「來了…還是老樣子。」、
老板樂呵上前招呼,這可是他店里的大戶。
每周都來,一次消費好幾百,經心著呢!
「加粉烤腰子,味重…」
徐艷萍風情萬種的瞟了眼張起銘。
那眼神分明在說「晚上有你好受的。」
他能怕嗎,肯定不能。
「兩份。」
該剛剛,該補補。
腰子是個好東西,少了都不夠吃的。
「要不要喝點?」徐芸安排完員工,這才回來坐下。
張起銘看向徐艷萍,意思是她拿主意。
公司團建,他一個外人怎麼能搶老板風頭。
「那就少喝點,一人最多一瓶,不能喝的換汽水。」
「老板,這都能喝。」
隔壁桌的小姑娘,一個個特別來勁。
都是出門在外下苦的人,哪個不能喝。
不能喝的,去小孩桌。
別看都是姑娘家,喝起酒來不讓須眉。
踫上能喝的,一般男的都喝不過。
十二月份吃肉串,就算是在屋里也涼的夠快。
可那是一般情況,眼前肉串剛一上來。
一伸手盤子就空了,還能有它涼的機會?
擼完串,跟著就是熱氣騰騰的羊雜湯。
一人倆餅子,配上老板秘制的油潑辣子。
干掉碗底的湯,用手一抹額頭。
全是汗,絕了!
「顧二,你跟他們一塊回宿舍。
我這有你哥在,沒事,明早店里見。」
吃飽喝足,徐艷萍把人都打發走了。
唯獨讓他覺得意外的,是徐芸被留下來。
給徐芸一個禮貌的微笑,張起銘扭頭低聲道︰
「你帶她來干什麼?」
「怎麼,心里沒有期待嗎?」徐芸似笑非笑。
張起銘回她一個無語的眼神,不再繼續說下去。
期待?!
不會實現的期待,只會是場折磨。
所以,先別忙著期待。
還是先搞清楚,這個古靈精怪的女人到底在想什麼的好。
「我姐累了,酒店里可以泡澡…她挺喜歡里面的紅酒。」
理由很充分,張起銘半個字也不信。
徐艷萍說話,不能听她說了什麼,要听她話里藏了什麼。
壓抑的笑意,充滿惡趣的調侃語氣。
听上去,可不像是好事。
「我會為你點一瓶好點的紅酒。」
「謝謝。」徐芸向他表示感謝。
可內心深處,她希望……
不,該用渴望才對,他渴望張起銘能說點別的。
隨便什麼都好,只要是他自己想的。
抵達酒店,徐艷萍毫不避諱的跟著他進了對門房間。
只留徐芸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走廊里。
望著對面關上的房門,幻想里面都會發生些什麼。
而這,顯然不是她能想象得到的。
張起銘的車技,遠超想象。
「呼~」吐出滾燙的濁氣,徐艷萍趴在床邊去找香煙。
看到她熟練的點燃香煙,張起銘皺眉問道︰「你什麼時候學會的?」
「不久前,有客人把煙忘在店里。
我當時又累又困,听說抽煙會很提神…就學會了。」
徐艷萍豎著手指,扭頭問道︰「要給你來一支嗎?」
張起銘苦笑點頭︰「好…你知道抽煙會加速衰老嗎?」
徐艷萍往嘴里送煙的動作一僵,認真道︰「真的?」
張起銘順勢從她手中接過香煙,深吸一口道︰
「是,國外已經有機構在研究這個課題。」
「好吧,那我還是用別的東西提神好了。」
徐艷萍決定放棄這個‘好東西,’雖然上面印著‘上等煙草,美好享受’的字樣。
但相比起煙盒上的廣告,她顯然更願意相信張起銘所說的。
「明智的選擇,我就說你是個聰明的姑娘。」
張起銘的恭維,令徐艷萍很是受用。
她需要大量的夸贊,來填補內心缺失的認同感。
她喜歡這種,被人認可,贊賞,甚至敬仰崇拜的感覺。
十分享受,並對此樂在其中。
「小時候,爸媽除了在我犯錯的時候會訓我,揍我。
其余時間,我就像是不存在一樣,根本沒人會想起我這麼個女兒。」
「你們家有幾個孩子?」張起銘一直沒問題這些。
「五個…認真來說是四個,有個妹妹在我七八歲的時候沒了。」
看到他詢問的目光,徐艷萍解釋道︰「出去玩,天黑回來的時候一頭栽進護城河。」
好吧!
確實算不上什麼新奇,每年在護城河淤泥里栽死的人。
至少也在兩位數,上限很高。
五個孩子,活四個,超出存活標準線。
「你和徐芸,到底是什麼情況?」
看她終于忍不住問出口,徐芸好笑道︰「很奇怪,我為什麼對她那麼好?」
「對,你對她比親姐妹還要好,這點誰都看得出來。」
何止是親姐妹,說是比她爹媽對她都好也不為過。
「因為,我大伯…也就是她爸,是救我死的。」
听到這里,張起銘所有的疑問都消失不見。
整個人都通透了,原來其根本原因如此簡單有力。
徐艷萍這條命,是徐芸的父親救下的。
而為了救下她,徐芸失去了父親,她們家也因此失去頂梁柱。
徐艷萍為堂姐做的一切,都是在報答和彌補這份恩情。
……
PS︰每天看著均訂漲一點,還蠻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