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會知道。」木天已經知道了這幾個妖就是王掌櫃,牛青兒和許白他們,但他當然不能說破,京道才仿佛也在暗示木天王掌櫃他們的身份目前還是安全的。
京道才繼續道︰「對了,薛聚寶已經辭去了衙門職務,北上尋找薛老爺子去了。他臨行前讓我轉告你,找到薛苕後一起往京城的方向去找他。」
木天听到薛苕的名字神色一黯,京道才見狀也是一驚,問道︰「薛苕出了意外?」
木天點了點頭,說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京道才深知木天的厲害,如果連木天都找不到人,那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你以後什麼打算?」京道才問木天。
木天勉強擠出笑意,說道︰「我打算回去當和尚。」
「薛老爺他們你不管了?」京道才問。
木天道︰「我沒臉見他們……」
京道才︰「……」
雙方都沉默了好一會,木天突然問京道才︰「你的銅煙袋呢?」
京道才淡然道︰「戒煙了。」
木天道︰「戒了好。」
「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你還年輕,未來大有可為。人生嘛,不如意處十有八九。」京道才安慰道。
木天道︰「我想回去看看師傅,出來歷練有段時間了,也該回去一趟了。」
京道才勸道︰「寺廟不是你的歸宿,你有更廣闊的未來。」
木天笑了笑,沒有回答,京道才從木天的眼中看到了死寂,他突然有種感覺,覺得木天的心已經死了,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瀟灑和隨意。
一個人的心如果死了,那他人怎麼勸都是沒有用的,京道才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沒有再勸。
「打算什麼時候回去找你師傅?」京道才問。
木天道︰「既然決定了,當然是越快越好。」
「對了,你讓我找的人,我沒找到。」木天歉意道。
京道才道︰「無妨。」
雙方再次陷入沉默,看著四周的廢墟,各自想著心事。大概一炷香後,京道才開口道︰「江游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估計也要被調回京城問責了。」
「有危險嗎?」木天關心道。
京道才擺擺手,淡笑道︰「有龍親王在,他們不敢大做文章。」
木天放下心來,跟京道才又閑聊了一會,然後告辭離開。這一別,木天不知道今生是否還能再相見。聚散離合,一切都是修行,緣來緣去,皆如繁花,有開,就會有謝。木天的心感覺到痛,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修行還不夠。
木天離開後,展桓來到京道才身邊。
「你暗中跟著木天,確認他出家的寺廟在哪,我回京城一趟。」京道才吩咐道。
「那誰在身邊保護大人?」展桓不放心。
「照我的意思去做,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京道才微怒道。
「是。」展桓轉身就走,很快消失在京道才視線中。
木天出了江游郡後,一直向東,風餐露宿,沒有入住城池鄉鎮。
五天後,木天才終于入城,拄著一根棍子走進一家酒館,但卻被小二趕了出來,他被當成了叫花子。
木天看了看自己,確實十分邋遢,衣服有多處磨破,還沾了不少污垢,一臉胡茬,頭發也是亂糟糟的。
木天肩膀上的追影貂向店小二呲牙,但回頭看到木天無神的雙眼後,沒有發飆,而是安靜了下來,趴在木天肩上假寐起來。
就在木天轉身要走的時候,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著裝同樣有些邋遢,腰間還掛著一個大酒葫蘆,斜背著一把劍。
「走,叔請你喝酒吃肉。」中年男子拉著木天就往酒館里面走。
店小二剛要上來阻攔,被中年男子一推,踉蹌倒地,就在店小二要叫人的時候,一錠足足有五十兩的金元寶當的一聲落在他腳邊,他趕緊撿起,用衣服小心擦拭,然後咬了一口,隨即現出諂媚的笑。
「兩位客官,里面請!」
店小二屁顛顛跟在木天二人身後,然後將他們領到最好的雅間。
剛坐定,中年男子就開始麻溜點菜,一口氣點了十幾道名字考究的招牌菜。
「先上這些菜,酒的話,先來六壇陳年竹葉青。另外,把我酒葫蘆灌滿。」中年男子解下自己的大葫蘆。
「有沒有甜酒?給我來一壇。」木天終于開口,
聲音有些沙啞。
「有,必須有。」店小二答道。
中年男子看向木天,笑道︰「小兄弟,怎麼喝娘里娘氣的酒?」
木天道︰「給不給喝,不給我走?」
中年男子按下起身要走的木天,轉頭對店小二道︰「趕緊上酒上菜啊,愣著干什麼。」
「好 ,二位客官稍等。」店小二抱起大葫蘆就快步走出了雅間。
中年男子在木天邊上坐下,開始找各種話題想跟木天聊天,但木天始終保持沉默,中年男子也不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簡直就是話癆。
很快,好酒好菜陸續上桌,木天先是拿了兩個碗,倒了兩杯甜酒。
「我不喝這甜膩膩的酒。」中年男子有些嫌棄道。
「我不是給你倒的。」木天說完,將其中一碗甜酒遞給了肩膀上的追影貂,追影貂用兩只前爪牢牢捧住酒碗,兩眼眯成了一條線,開始喜滋滋喝起了酒。
中年男子尷尬地咳嗽了幾聲,笑道︰「這貂竟然也喝酒,有趣。」
木天開始吃菜喝酒,中年男子的話他都沒接。追影貂喝完那碗甜酒後,捧著碗直接跳到了桌子上,然後小爪子輕輕一彈,另外一壇還沒開封的甜酒封泥被彈飛。
追影貂抱起比自己身體還要大的酒壇,開始為自己倒酒,又平又穩,甜酒在碗里激蕩出漂亮的酒花,看得中年男子目瞪口呆。
「小兄弟,在下姓古名萊,江湖人稱酒劍仙,不知你怎麼稱呼?」中年男子拿起酒杯,正式自我介紹道。
木天終于抬頭看了一眼古萊,心想跟畫像里那個古萊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木天。」
說完,木天再次埋頭吃喝。古萊對木天的敷衍也不惱,開始自娛自樂起來,每喝一碗酒前都吟詩一首,還都是逍遙豪氣的詩詞,喝完都會說一句︰「好酒,痛快!」
六大壇竹葉青被古萊喝了個精光,當他醉眼朦朧的時候,看到酒足飯飽的木天站了起來,帶著他的貂就走。
走到門口的木天還是停了下來,頭都不回地說道︰「謝謝你的好酒好菜。」
說完,直接離開了酒館,古萊沒有追出來,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嘴角掛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