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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有緣千里來相會

十數名北涼鳳字營精騎在袁 的帶領下,以一種肆意而囂張的姿態將在整個江南道都名聲極盛盧府中門拆了個干淨。

那地上盧府二管家的尸體也是絲毫無人問津。

而在這一過程中,整個盧府都靜悄悄的,仿佛沒有了一個活人。

片刻後,盧府的大門被拆出了一個足有四五米寬的通道,馬車復又前行,無人下馬,亦無人下車。

馬車內,一身雍容的裴南葦看著這一幕,神情頗為復雜,她全家在世的時候,聲望地位大抵也與盧氏一般無二,更別說,盧氏不僅有身在朝廷中樞顧命大臣,亦有在江湖中名聲不菲的棠溪劍仙,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如此強盛的世家,也會被馬踏中門,欺負得幾乎不敢說話。

只是,此舉一出,與江南道士人的對立幾乎便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當然,他怕是也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想到這,裴南葦不由偷偷瞄了一眼好似在閉目養神的徐川,看著他刀削般的俊臉,不由得想起了青州在靖安王府那一夜的畫面,臉頰微微泛紅,讓她看上去嬌艷無方,媚態萬千。

似有所覺,徐川忽地睜開眼看向了她,目光對視,讓裴南葦下意識地低下頭,心髒怦怦直跳。

徐川輕笑一聲,下一刻,卻是目光微動,仿佛通過了車廂看到了外面的事物,他嘴角微微一勾,道︰「樂兒,我听說棠溪劍仙手中的霸秀劍名聲不弱,你去幫為師取來。」

徐樂呵呵一笑,道︰「好啊,不過要有獎勵哦!」

聞言,徐川失笑,一旁的姜泥似乎想到了什麼,臉頰微紅,下一刻,徐樂身影驟然化作一道幻影出了車廂,凌厲的劍氣好似溝通了天地大勢,簡單的一劍便令不知何時出現在盧府院中的棠溪劍仙盧白頡面色驟變。

這盧白頡乃是一名頭頂純陽巾身穿腳踩布履的中年儒士,穿著素潔窮酸,身後跟著一名氣質靈秀的小童,雙手捧著一柄古劍,黑檀劍鞘,裹以南海交皮,與一般名劍的劍氣森然不同,此劍棲鞘時並無絲毫寒意,內斂之態十足。

驟逢徐樂一劍襲來,感受到那森然劍氣,他絲毫不敢大意,瞬間便拔出了那小童捧著的古劍。

這自然便是徐川口中所言的霸秀劍。

出自棠溪劍廬,在當世神兵榜上也足以佔上一尊席位。

霸秀劍出鞘,飄逸而帶著三分霸道的劍意剎那爆發,一劍出,似有千百種變化醞于其中。

另一車廂內,李淳罡略帶幾分不屑道︰「花里胡哨。」不過他扣了扣腳趾,伸了個懶腰之後,卻也看得津津有味。

當然,他看的並非這棠溪劍仙,而是徐樂。

這小丫頭看似一天笑呵呵的,實則性子比姜泥冷得多,眼底里偶爾的漠然,怕是少有幾人才會真正讓她在意。

這小丫頭劍道資質自然是不如姜泥,但她的劍道卻十分專一,唯有一字,殺。

她的劍,向來沒有那麼多花里胡哨的東西,追求的無非就是更快,更強。

因為她追尋的不是劍道巔峰,每一次出劍,幾乎都只為了殺人而出。

這份純粹,世間亦是少有人能及。

李淳罡一嘆,也不知多少次羨慕起了徐川那小子收徒的能力,怕是世間絕無僅有了。

他听姜泥說還有一個叫做溫華的小徒弟,也不知這家伙又是何等的驚才絕艷。

這時,徐樂一劍已然落下,赤色的劍光帶著無可匹敵的鋒芒剎那間斬盡了盧白頡手中的千百種變化,叮叮叮叮的響聲不斷,令不少悄然出現的盧家之人心驚膽戰不已。

另一邊,一位紅衣女子眉頭輕皺,她想要打斷這場戰斗,卻也深知高手交戰,決不可輕易分心,故而她雖有心阻止,卻無法開口。

身旁那個叫做二喬的小丫鬟倒是看得目眩神迷,只覺那一道黃衣姑娘的身影好生威風,竟將盧府威勢幾乎只在家主之下的盧大爺打得如此狼狽。

此刻盧白頡握著霸秀劍,在那赤紅色的劍下一路退,一路避,只覺得步步殺機,踏錯一步便入深淵。

再沒有了平日里澹然灑月兌,發絲飛揚,汗水滴落,又哪還有什麼劍仙的儀態?

馬車內,徐川半眯著眼,听著那清脆的劍身踫撞的聲音,似是已經看到了二人交戰的場面。

他輕聲道︰「棠溪劍仙還是有些本事的,能在樂兒手下支撐這麼久,看來若非盧氏,說不定也有幾分希望再進一步,成就天象。」

姜泥出聲問道︰「老師是想招攬他?」

徐川搖了搖頭道︰「世家大族之人,算了,這盧府上下除了個別人之外,我都不喜。」話音一頓,他忽地道︰「棠溪劍仙要敗了。」

盧府院內,徐樂久攻不下,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些許不耐,眼神一冷,修羅血劍赤色的劍身光華一閃,剎那間,三道驚人的殺氣忽而爆發開來。

一道殺氣似乎自天穹而來,一道殺氣則自地底而出,最後一道殺氣則從她自身而出。

所謂,天發殺機,地發殺機,人發殺機。

天地人,三者皆殺!

一劍出,但凡修為不到一品之人,只是遠遠地觀望,便頓覺有一道劍光落入了腦海,好似被斬去了頭顱,一時間心神劇痛,眼前一黑,便吐了一口血。

而在劍鋒之下的盧白頡,霸秀劍月兌手而去,整個人更是如受重擊,呼吸急促,神情慘白,鮮血一口連著一口,幾乎瞬間去了半條命。

而這其實已經是徐樂留手的緣故,因為就在方才那一劍落下之際,她本就薄到了極致的關隘當場破開,一躍入了天象。

若非她留了一手,只取了盧白頡的霸秀劍,盧白頡此刻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另一邊,在盧府其他人也幾乎盡數受創的同時,那紅衣女子和丫鬟二喬的身前卻忽地有一柄三尺古劍懸浮,替她們擋下了那殺戮劍意的沖擊。

劍名胸臆,自然是徐川出手了。

按理說徐樂那一劍固然驚人,僅僅劍意沖擊變能令普通人重創,但也不至于要了人性命。

但這紅衣女子卻不同,她身上有重疾,本就命不久矣,若是遭此一劫,怕是當場就要香消玉殞。

徐川可不想剛來盧府,便殺了徐鳳年的大姐,更何況,武當三年,他與洪洗象也算故友,若是他徒兒殺了洪洗象等了幾百年的女子,這仇可就結大了。

他雖然自傲,可也不想這般平白無故地和呂祖轉世的洪洗象干上,自然也不想輕易地結束了和北涼這算不上如何堅固的盟約。

此女自然便是那徐脂虎。

徐脂虎看到周圍那些徐家人的慘狀,在看著面前懸浮不定的胸臆劍,自然知曉了是劍的主人出手護住了她。

另一邊,眼看徐樂拿著霸秀劍徑自回了馬車,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多謝青城王出手相助。」

不遠處,徐川拿著霸秀劍從馬車中走了出來,胸臆劍也清吟一聲,從徐脂虎面前飛了回去。

他看著徐脂虎笑道︰「徐驍的女兒果真聰明,竟直接就猜到是我出手。」說著,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霸秀劍,略有些嫌棄的道︰「太丑,還你!」

話落,霸秀劍掠過一道驚人的弧線,帶著驚雷之聲,斜插在了盧白頡的面前,劍身直直沒入了地面,只露出了半個劍柄。

盧白頡童孔一縮,低咳了一聲,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默然不語。

徐脂虎抿嘴輕笑,板板正正地沖著徐川行了一禮,道︰「先生過譽了,還要多謝先生一路護著鳳年。」

徐川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他看了看周圍噤若寒蟬的盧府眾人,澹澹道︰「我們遠來是客,這偌大的盧府將我等晾在此地,不管不問,難道這就是湖亭盧氏的待客之道嗎?」

這時,角落里盧氏當家家主盧道林的族弟盧玄朗站了出來,他俯著身子,嘴角依舊帶著些許血跡,姿態恭謹道︰「之前不知青城王大駕光臨,這才失了禮數,我這就命人為諸位貴客騰出上好的院落,準備接風宴。」

盧玄朗很清楚,他或許可以跟那北涼世子徐鳳年蠻橫一些,但面對這個行事肆無忌憚,連離陽皇室都不放在眼里的青城王,他最好還是收斂起所有的小心思,安分一些的好。

徐川看了他一眼,道︰「接風宴就不必了,把落腳的地方安頓好也就是了。」說罷,他不再理會那盧玄朗,轉而看著徐脂虎說道︰「我曾答應一位故人,見到你之後,要給他一個驚喜,不知徐小姐可願成人之美?」

「故人?」徐脂虎眼神微微愕然,隨即,她便笑了起來,道︰「既然是先生的故人,脂虎自然願意。」

聞言,徐川神情頗有些古怪,好似是一副要看好戲的期待表情,他沒多說什麼只是做了個手勢,道︰「請!」

他和徐脂虎一並離開前院,順著一條石板小路走去,青鳥見此,不知想到了什麼,也月兌離了隊伍,徑自跟了上來。

一路閣樓中,一個老婦人眼神陰毒地看著徐川和徐脂虎並肩而行的畫面,唾了一口,恨恨道︰「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

片刻後,行至一幽靜之處,徐川忽地止步。

他轉過身,看著差一點撞到他身上的青鳥,輕聲道︰「怎麼,不放心?怕我欺負徐家的大小姐?」

看著近在遲尺的徐川,青鳥眼神一慌,她沉著臉,哼了一聲道︰「大小姐體弱,我自然要防備有賊子暗害她!」

徐川呵呵一笑,俯,湊到青鳥耳邊輕聲道︰「我若是這賊子,你可能防備得住?」

青鳥咬著唇,整個人都繃緊了,沉默著一言不發。

一旁,徐脂虎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她自然看得出徐川眼中對她並無什麼男女之欲,但他們家這位婢女倒似乎入了對方的眼。

她眸光動了動,不過也沒有多言。

此刻,她倒是更對徐川口中的故友更感興趣。

她隱約覺得,這位故友怕是一位對她極其重要的人。

徐川也沒有繼續逗弄青鳥,他直起身,剎那間抬頭望天,眸光中琉璃之光微微閃耀,手心也有一團澹澹的白光浮現,與之交相呼應。

忽而間,他似乎跨越了山川大河,通過冥冥中的聯系,來到了數千里之外的武當山。

靜坐于龜駝碑的洪洗象耳邊驟然傳來了一道虛幻而遙遠的聲音。

「小道士,當年下山承你之事,可願來此一敘?」

這聲音雖然縹緲,但洪洗象還是瞬間就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他神情一動,雙眸緩緩閉上,一點靈光順著無形的牽引驟然而出。

下一刻,盧府,徐川微微一笑,手心中那一團數年前取自洪洗象的氣運剎那間綻放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白光過後,洪洗象的虛幻的身影便在白光中悄然浮現。

一剎那,洪洗象和徐脂虎對視的瞬間,整個天地在雙方的眼中似乎也只剩下了彼此兩人。

青鳥震驚地看著面前這一幕,只覺徐川的手段似乎越發的神妙莫測,難以琢磨了。

正驚駭的關頭,她忽地只覺一只手臂挽住了她的腰身,耳邊也傳來一道清澈平靜的聲音。

「他們久別重逢,我們就不要再此地當電燈泡了。」

電燈泡?那是什麼?

青鳥腦中疑惑之意一閃而逝,下一刻,她便驚覺周身環境迅速變化,再回過神來,已然出現在了另外一處陌生之地。

感受到身旁緊貼的男子氣息,她渾身緊張,心跳的越發急促了起來。

另一邊,洪洗象神情局促地站在原地,好似一個靦腆內向的毛頭小子,哪里有絲毫武當掌門的風範?

徐脂虎看著他,眼眶不知為何有些泛紅,她沉聲問道︰「你來江南作甚?」

洪洗象有些結巴道︰「受,受友人相邀!」

徐脂虎臉色冷了幾分,又一次問道︰「你來江南作甚?」

洪洗象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見此,徐脂虎臉色更冷,她冷哼一聲,轉過身,便要離開。

這時,洪洗象終于壯著膽子道︰「我想見你!」

聞言,徐脂虎的身影終于停在了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青鳥衣衫凌亂,嘴唇微腫,臉色紅彤彤的憤然離開,另一邊,徐脂虎也不知何時沒了身影,只有洪洗象虛幻的身影若隱若現,看樣子已經存在不了多久了。

徐川來到洪洗象面前,輕聲道︰「你應該看得出來,她時日無多了。」

洪洗象眼神沉痛的點了點頭,他看著徐川道︰「徐兄大費周章的將我不遠萬里喚來,應該不是只為了告訴我此事吧。」

徐川坦然的點頭,他固然有撮合二人的意思,卻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出力。

他看著洪洗象緩緩道︰「我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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