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兒,你這是要去干什麼去?」
賈瑜沉聲道︰「邊關告急,奉上諭,即刻出征,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蒙狗終不還。」
薛寶釵俏臉瞬間慘白,兩腿發軟,搖搖晃晃,賈瑜一把扶住她,連忙說道︰「寶兒,我開玩笑的。」
晴雯走過來解釋道︰「薛姑娘,二姑娘說她近來噩夢連連,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夢里一直有人要把她抓走,老爺便說要穿甲持劍,替她做一晚上的門神,這樣她以後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薛寶釵舉起兩只粉拳砸著賈瑜胸口的護心鏡,流淚道︰「我叫你胡說,我叫你騙我,嗚嗚嗚。」
金釧兒和玉釧兒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但隨即便釋懷了,薛姑娘以往經常去二太太屋里說話,和她們接觸很多,從她的言談舉止能看得出來,她是個心性和志氣都很高的姑娘,天底下估計也只有自家爺這樣的男子才能入她的眼。
不用他吩咐,晴雯就帶著五個貼身丫鬟出去了,賈瑜把薛寶釵抱在懷里,把面甲往上一推,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頂,笑道︰「寶兒,我是武勛,國朝一等伯,將來肯定是要上戰場帶兵打仗的,不可能一輩子陪你們在家里風花雪月,而且我還想用戰功把爵位再往上提一提,一等伯是給不了你們體面位置的,最起碼得是個武侯才行,不是我狂妄自大,自視過高,我還想繼承先祖的爵位,成為二代寧國公呢。」
薛寶釵仰著淚流滿面的俏臉,哭道︰「我何曾不知道這些?這正是我心里最擔心的事,有時候想起你將來要在千軍萬馬中搏殺,我晚上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怕你一去不回,要真是那樣,你讓我和林丫頭還怎麼活下去?」
賈瑜把她攔腰抱了起來,坐到椅子上,她兩條藕臂緊緊勾著他的脖子,俏臉在他護心鏡上蹭了蹭。
「傻丫頭,我是將,不是卒,不需要親自上陣廝殺,只需要在後方坐鎮指揮即可,而且我身邊有心月復高手和親衛,你們一個兩個美若天仙,我還沒有享盡齊人之福,怎麼可能舍得死呢?」
薛寶釵到底沒有說出林黛玉那段話,讓賈瑜現在就辭去所有的爵位和官餃,帶她們雲游四海,浪跡天涯,她大概是沒有想到這些。
賈瑜把手放在她豐滿柔軟,彈性十足的腰肢上,好奇的問道︰「寶兒,這麼晚了,你來找我做甚?」
薛寶釵把臻首埋在他懷里,悶聲道︰「我想你了,來看看你不行嗎?」
「寶兒,你真的沒有別的事了?」
薛寶釵不說話,用粉拳捶了他胸口一下,賈瑜笑呵呵的說道︰「恕夫君我甲胃在身,不太方便吶。」
薛寶釵掙扎著從賈瑜懷里坐起來,俏臉羞紅,咬著櫻唇,不滿道︰「哪個想那些了,你別冤枉好人。」
「寶兒,今天夢坡齋里發生的事你怎麼看?」
薛寶釵猶豫了一下,輕聲道︰「瑜兒,這件事的確是二太太和寶玉的錯,不怪你呢,她們的確很過分,你已經手下留情了,女子犯了七出中的任何一戒,趕出家門都是應該的。」
賈瑜握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笑道︰「寶兒真是善解人衣吶。」
他在「衣」上加了重音,一臉的壞笑,薛寶釵立刻就听出來了,輕輕啐了一口。
賈瑜摘掉兜鍪,笑道︰「待我卸了甲,帶你去凝曦軒坐坐。」
說著,伸手先去解御劍,薛寶釵連忙說道︰「我回去了,你去給二姐姐做門神吧,她心事重,你這個做弟弟的合該多關愛關愛她。」
賈瑜起身道︰「那我明天晚上去找你吧,不過我要先去林妹妹那一趟。」
薛寶釵點了點頭,二人來到門口,在門口等候多時的鶯兒和香菱圍上來,一臉崇拜的看著賈瑜。
香菱伸出小手模著月復吞上的麒麟獸首,問了和玉釧兒同樣的問題。
鶯兒只是看著,沒有去觸踫,她上下尊卑的意識十分明顯,她從來沒有和賈瑜有過任何的肢體接觸,甚至都沒有說過幾句話,而香菱和她不一樣,一如雪雁,她和賈瑜互動次數最多。
她有點憨,只知道賈瑜對她很好,還親自去給她找娘,她在賈瑜面前很活潑很隨意,她甚至敢主動拉他的手,雪雁也敢,但鶯兒和紫娟不敢,因為敬畏、因為拘束、因為羞澀。
賈瑜笑道︰「這是鍍金的,不是純金,純金的太貴了,我可用不起。」
听他這麼說,香菱從袖兜里把澹粉色的小荷包拿拉出來,兩只小手捧給賈瑜,笑眯眯的說道︰「小瑜老爺,婢子這里有銀子,有十一兩呢,這是婢子從去年春天到現在的月錢,您拿去把它換成純金的吧,您要是沒銀子使,婢子以後把每個月的月錢都拿給您,不夠的話,婢子娘親的月錢也可以給您。」
她滿臉的虔誠,大眼楮像銀河中的星星一般,亮晶晶的,清澈見底,可以倒影出人影,賈瑜對薛寶釵問道︰「寶兒,我能親她一下嗎?」
薛寶釵輕笑道︰「她以後是我的通房丫頭,當然可以了。」
「我也來學學寶玉,吃一回丫鬟嘴唇上的胭脂,嘗嘗是什麼味。」
說罷,他低下頭,在香菱染著微紅胭脂的小嘴巴上輕輕吻了一下。
香菱呆呆的看著他,小臉上滿是迷湖,賈瑜見之大愛,又吻了一下,香菱終于反應過來,「呀!」了一聲,荷包掉在地上,捂著臉就跑。
眼見她就要撞到柱子上,賈瑜趕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藕臂,香菱低著小腦袋,聲若蚊蠅的問道︰「小瑜老爺,您親婢子干嘛呀?」
賈瑜輕輕捏了捏她的粉都都的小臉,笑道︰「你太可愛了唄。」
接過鶯兒奉上來的小荷包,賈瑜把它拍在她的小手上,說道︰「我有的是銀子,十輩子都花不完,這些是你好不容易攢下來的,自己留著用,除了你娘親,哪個都不要給。」
香菱捏著小荷包,認真的說道︰「那您以後要是沒銀子使了,記得來找婢子要,婢子一直給您留著。」
賈瑜用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憐愛道︰「真是個小憨包,幸好是遇上我了,就憑你把自己所有的體己錢都拿出來給我用,我都會疼你一輩子。」
「小瑜老爺,嬤嬤和婆子們經常問婢子要銀子買酒吃,她們是騙人的,婢子都有沒有給,婢子可不憨呢。」
賈瑜夸道︰「真聰明,不要給她們,她們要是再問你要,你就來跟我說,我會把她們帶到東府的銀庫里,隨便她們搬。」
晴雯從院外走了進來,說道︰「老爺,門子過來稟報,府外有人求見,自稱是王子騰。」
賈瑜看向薛寶釵,笑呵呵的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這位舅舅是來替那個蠢婦人和寶玉賠禮道歉的。」
薛寶釵有些羞愧,低下臻首不言語,賈瑜對晴雯吩咐道︰「讓門子跟他說,夜深了,不便會見,請他下次再來吧。」
晴雯應下,走到院門口和報信的門子轉述了一遍,門子連連點頭,拔起腿就往大門口跑。
「人都是這樣,在干壞事的時候,如果沒人發現,就裝聾作啞,得寸進尺,一但敗露,便第一時間跑過來伏低做小,賠禮道歉,呵。」
寧國府大門口,王子騰在台階下來回踱步,門子走出來說道︰「上下,我們家老爺說,夜深了,不便會見,讓您下次再來。」
「這位小哥,請再進去通稟一次,說我有十萬火急的事需要和你家老爺面談。」
門子正色道︰「上下,請不要為難小人,老爺已經睡下,您還是回去吧。」
王子騰嘆了口氣,這明顯是有氣啊,只得轉身離去,心里打定主意,明天早上再來拜訪,不過要先去找妹婿,讓他從中說和,他老實听話,對自己一直都是有求必應,恭敬有加。
待他走遠後,門子冷笑道︰「這些人真是沒臉沒皮,早干嘛去了,要我說,老爺就應該把那個歹毒婦人打死,一家子頭頂生蛆,腳底流膿的壞種!」
另一個門子豎起大拇指,衷心的夸道︰「三哥,還是你敢說,小弟佩服,你吃不吃餛飩?我有點餓,你要是吃的話,我請你一碗。」
「老四,早去早回,若是被管家們發現,非治你個擅離職守的罪不可,讓你開花,半個月下不了床。」
薛寶釵主僕三人走後,晴雯和媚人要陪著賈瑜一起去給迎春做門神,他斷然拒絕,讓她們乖乖的上床睡覺去。
賈瑜來到小惜春院,走進臥房,隔著珠簾說道︰「二姐姐,你和四妹妹放心睡,弟弟在門口給你守著。」
迎春撐著身子,小聲懇求道︰「瑜弟,夜里很冷呢,听姐姐的,你回去睡好不好?」
「沒事,我穿的厚,不用擔心我,早點睡吧。」
賈瑜給她們道了晚安,坐到臥房門口的椅子上,拄著御劍,成了一尊可以威懾和殺退一切牛鬼蛇神和魑魅魍魎的門神。
榮國府,梨香院。
正房客堂,銀台紅燭,火苗跳動,母女對坐。
薛姨媽嘆道︰「發生這種事,你姨姨顏面掃地,以後在這府里可就沒有話語權嘍,權利被瑜哥兒剝奪個干淨。」
她把王子騰對王夫人說的話復述了一遍,隨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薛寶釵默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媽,這是姨姨自作自受啊,怪不得任何人,還有寶玉,就像瑜兒說的那樣,不學無術,玩物喪志,毫無擔當,瑜兒已經很照顧他了,他不回報也就算了,您听听他在外面詆毀瑜兒的那些話,真是讓人生氣。」
薛姨媽握著她的柔荑,小聲問道︰「乖女兒,你和瑜哥兒到哪一步了?」
「媽!您老是問這個干嘛呀?」
薛姨媽嘆道︰「乖女兒,媽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生過你哥哥了,三年太長,你要爭,可不能害羞。」
薛寶釵緩緩垂下眼簾,薛姨媽正準備再勸,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隨即一股濃厚的酒氣飄來。
「你這孽障,一喝多了就往你妹妹屋里跑,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快滾回你屋里挺尸去!」
薛蟠叫道︰「媽,賈寶玉那個夯貨太不要臉了,您去外面打听打听,妹婿的賢名被他敗壞成什麼樣子了!自己混吃等死,不學無術,就知道詆毀侮辱別人,我呸!」
薛姨媽啐道︰「你能不能小點聲?全京城的人都要听見你在胡咧咧了。」
薛蟠嚷嚷道︰「媽,幸好您沒讓妹妹跟那個夯貨,就他那副德行,騷狗都比他強,妹妹要是嫁給他,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了,他連妹婿萬分之一都不如。」
「好了好了,你趕緊回去挺尸吧,別打擾我和你妹妹說體己話,以後喝多了也別往你妹妹屋里跑,傳出去她名聲還要不要了?」
薛蟠越想越生氣,他挽起袖子,氣沖沖的往外走,叫道︰「不行,我得去把那個夯貨捶一頓,替妹婿報仇!」
薛姨媽連忙把他拉住,她是知道自己這個不著調兒子的秉性,橫行無忌,任性妄為,特別是在喝醉後,什麼事都能干的出來。
「我的祖宗喲,你可少犯點混吧,你要是真把寶玉給打了,老太太非把你的皮扒下來不可!」
薛蟠停下腳步,不滿道︰「媽,他詆毀的不僅僅是賈瑜,還是妹妹的夫君,是您的女婿吶,不管妹婿他為什麼不計較,我這個做大舅子的都不能袖手旁觀,您等著看吧,兒子早晚非得設個局,狠狠的教訓他一頓不可!」
一直不說話的薛寶釵突然問道︰「哥哥,你說的這麼好听,是不是有求于他,或者是沒有銀子用了?」
薛蟠原本慍怒的肥臉瞬間換上諂媚的笑,嘿嘿笑道︰「妹妹,你可真是聰明,冰雪聰明,你放心,我沒干壞事,我早已改過自新,只是沒銀子使了。」
薛姨媽拿著手帕就往他的大腦袋上抽,罵道︰「你這敗家子,上個月我不是才給你一千兩嗎?你這是要讓我和你妹妹以後去喝西北風啊!」
薛蟠抱著大腦袋,辯解道︰「媽,以後妹妹嫁給他,又不用出嫁妝,把鶯兒和香菱那兩個小蹄子帶上做陪嫁不就行了?按理說,他還應該給我們家一大筆銀子呢,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有的是銀子,他上次在揚州抄了一億六千多萬兩銀子,鬼知道他有沒有截留,到時候有他在,您和妹妹以後肯定能錦衣玉食,吃香的喝辣的,您要是不給,我明天可就要去問他討銀子使了!」
薛姨媽停下抽打,從箱子里取出一張千兩銀票遞給他,告戒道︰「給我省著點花,到下個月月底前,不要再問我要銀子。」
薛蟠接了銀票,說了幾句保證的話,歡天喜地,手舞足蹈的出去了,嘴里直叫著︰「春香,大爺我來啦!」
薛寶釵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僅憑這些,自己在瑜兒和林丫頭面前就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