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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每個人都沒閑著

寧國府人丁單薄,百年傳承下來,至賈蓉這輩,已經是第五代,全家的男丁只剩下了三個人,除了賈珍和賈蓉父子,還有一個在城外玄真觀修了十幾年道的賈敬。

每一年的這個時候,賈珍都會去城外的玄真觀里聆听賈敬的教誨,更重要的是給自己的老子送些金銀過去,他老子天天買各種名貴的藥石回來煉丹,花起銀子來跟流水一樣。

這兩天又到了去給自己老子送錢的時候了,許是因為心里有鬼,怕在他老子面前露出什麼破綻,賈珍選擇稱病不出,把差事交給了賈蓉。

賈蓉從賬房里取了金銀,帶上幾個小廝,忐忑不安的去給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爺爺送錢。

賈敬今年不過五十來歲,因為長時間燒丹煉汞,加上把丹藥當飯吃,導致他虛發皆白,眼窩深陷,顴骨突出,臉色發黑,著實把賈蓉嚇了一跳。

他以為自己的爺爺會是個仙風道骨,鶴發童顏,和藹可親的老人。

賈敬盤坐在蒲墊上,手執拂塵,一雙閃著精光的老眼半睜半閉,看都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賈蓉,用澹漠的聲音問道:「東西可帶來了?」

賈蓉恭敬道:「金二百兩,銀一千兩,都在箱子里裝著。」

「你父親可好?」賈敬又問道。

「好。」

「你姑姑可好?」

「好」

「老太太可好?」

「好。」

「嗯,若無它事,你退下吧,待會吾讓人將吾的親筆書信交給你,你把他帶給你父親。」

「是。」

出了賈敬修道的密室,賈蓉在一個道童的引領下,來到外院的一間耳房里喝茶歇息,直到他喝完第四杯茶的時候,一個道童才匆匆的走過來,交給他一封沒有封口的書信。

賈蓉把書信放進懷里,叫來一個清秀小廝,問道:「那一百兩金子可取出來了?」

那清秀小廝連忙道:「都藏好了,那幾個人沒發現。」

賈蓉滿意的點點頭,見那清秀小廝眉目勾勾的看著自己,只覺得小月復一熱,丟給引路道童五兩銀子,連忙拉著那小廝鑽進了一間寺里專門用來待客的耳房。

那道童把銀子收好,守在門口寸步不離。

賈蓉回到寧國府的時候天色剛剛暗下來,他先是到賈珍那里去交差,見自己老子不在,左右一打听,一個小廝說老爺去淮陰侯府喝酒去了,走了有一會了,也沒說幾時回來。

賈蓉眼珠子一轉,打發走身邊的人,自己一個人走小路去了尤氏院

榮國府,東路院。

賈赦正在新討沒多久的小妾小桃紅這里喝酒取樂,他左手摟著小桃紅,右手摟著小桃紅的丫鬟,兩個女人一左一右,一個給他喂酒,一個給他夾菜。

賈璉目不斜視,等待自己老子的吩咐,想他整日里除了到處沾花惹草,還擔負著為自己老子找女人的重任,賈赦十多房的小妾,一多半都是他親自找的。

賈赦喝了一口酒,哼哼著說道:「這段時間你先準備一下,等過了年就出去,東西還是那些,不要擅作主張,得了錢回來賞你三成。」

這番話說的很隱晦,沒有說販什麼貨,也沒有說販到哪里去,只能說明他在外面有自己來錢的門路。

賈璉連忙答應,心里卻誹謗道自己出力那麼多才能拿兩三千兩銀子,還要擔那風險,怎麼想都血虧,但是沒辦法,只盼望著這老東西有一日死了,自己也像他這樣,從族里找個靠譜的人來幫他跑腿,到時候給他一成就可以了。

嗯,後廊五嫂家的那個芸哥兒不錯,年紀輕輕的就非常老練,是個能辦事的。

賈赦則在想等錢一到手,自己就去翠芳樓把那個頭牌清倌人給贖回來,到時候夜夜笙歌,豈不美哉?想到這里,賈赦突然覺得懷里這個不過二八之齡的小妾也沒有那麼迷人了。

卻不成想,就在他考慮要不要把那兩個過了二十歲的老女人趕出府去的時候,他懷里的小桃紅突然對賈璉眨了眨眼楮,又眨了眨眼楮。

賈璉心領神會,起身告辭。

賈璉院。

王熙鳳月兌了鞋,側躺在床上,正在和一個婆子閑聊,平兒在旁邊用美人拳輕輕的給她捶著腿。

那婆子慣是個會阿諛奉承的,不斷的說著王熙鳳的好話,見賈璉哼著小曲進來,連忙起身見禮道:「哥兒回來了?」

賈璉笑道:「王媽媽怎麼來了?」

王媽媽賠笑道:「一來是看看哥兒和姐兒,二來也有件事想求一下您二位。」

這王媽媽是賈璉的女乃娘,賈璉從小是吃她的女乃水長大的,因此感情不比別個,要更深厚一些。

賈璉接過平兒遞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口,笑道:「媽媽不必客氣,這里不比別處,姐兒是個心善且有本事的,有求必應,媽媽有什麼事盡管說便是。」

王媽媽感激道:「可不是這麼說?老婆子活了大半輩子,見過那麼多女子,卻沒見過一個比姐兒更有本事更心善的,哥兒也知道,我那大兒子現如今在大老爺手下听用,蒙大老爺的福,也活的像個人樣,我小兒子今年也十六歲了,不瞞哥兒和姐兒,那孩子不太聰明,你拿鞭子抽他,他都不哭一聲,但卻是個老實听話的,我只想著,讓他進府里來沾沾哥兒和姐兒的福氣,哪怕是在這院子里打水掃地,也是他十輩子修來的福份。」

王熙鳳看了賈璉一眼,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媽媽明天便把他領了來,就跟在他哥哥身邊,怎麼說他們哥倆都是吃你的女乃長大的,他這個做哥哥的合該多照顧照顧這個弟弟。」

王媽媽連忙道:「可不敢和哥兒稱兄道弟,他阿貓阿狗一樣的髒東西,能跟在哥兒身邊享福,我就感恩戴德了。」

賈璉笑道:「前段時間來喜摔斷了腿,現如今在家里養著,我身邊正缺一個听用的,媽媽要是放心,便讓他跟在我身邊跑跑腿,辦辦事。」

王媽媽大喜,跪下來磕頭道:「我在這里謝謝哥兒和姐兒了,只求哥兒不必看我的面子上,他若是哪兒做的不好,盡管打罵,便是打死了,那也是他的福氣。」

王媽媽離開後,王熙鳳詢問道:「今兒可在這里用晚飯?」

「不了,我已經約了幾個朋友,我晚上回來的晚,你自睡你的,不必等我。」賈璉對著銅鏡理了理衣服便轉身出去了。

王熙鳳見他這個樣子,咬牙道:「必定又是出去和那些狐媚子鬼混!我呸,他晚上回來要是來爬我的床,你就給我把他打出去!」

平兒應了一聲,心里暗道:別的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現如今家里只有你一個,連孩子都沒有半個,你怪他不管髒的臭的都下得去口,他心里也指不定怎麼怪你呢

晚上賈瑜剛吃完晚飯,正準備帶著小角兒去後花園里散步消消食,卻見賈寶玉屋里的大丫鬟秋紋來傳話說寶二爺請他過去說說話。

話說賈寶玉在賈母院子里住了兩日,見他老子似乎是忘了這件事,好幾次看見他都沒有發怒,便放下心來,連夜又從賈母院搬了回去。

賈瑜來的時候,屋里除了他見過的林黛玉和賈探春,還有一個看起來比他大幾歲的女孩子,以及一個和小角兒差不多大的小丫頭。

見賈瑜進來,賈寶玉起身為他介紹道:「瑜哥兒,這位是二姐姐,你叫她迎春姐姐或二姐姐都可以。」

迎春今年約莫十五六歲,為賈赦庶出,鵝蛋臉龐,身子豐腴,看起來溫柔可親,但性格有些木訥,人送外號「二木頭」。

賈瑜躬身一禮道:「瑜見過二姐姐,到此十數日了,一直不曾拜會,還請二姐姐勿怪。」

迎春有些受寵若驚,連忙回了禮。

不用賈寶玉再介紹,賈瑜看向坐在椅子上有些局促不安的小丫頭,笑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噗嗤。」一旁的林黛玉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一聲。

「四妹妹,咱們倆都是東府出來的,日後理應多親近親近,萬不可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壞了親情,斷了往來,我目前就住在前院,海棠門左轉第一個院子便是,十分歡迎四妹妹來找我玩。」賈瑜笑著邀請道。

小惜春不過五六歲的孩子,生母早亡,老子又當了道士,唯一的哥哥平常也不在意她,這個年紀正是最需要別人在意,也是最敏感的時候。

前段日子她听到入畫她們說府里住進來一個東府的瑜二爺,小惜春自幼便在西府這邊長大,深居簡出的,自然不認識這個瑜二爺是誰,直到入畫把打听來的小道消息跟她說了,她才明白了她那個名義上的哥哥似乎和這個瑜二爺有不可化解的死仇。

其實剛才賈寶玉打發人去請賈瑜的時候,她就想躲開,因為她怕那瑜哥兒會把對她哥哥的仇恨轉移到自己身上。

直到賈瑜跟她打了招呼,還熱情的請她去他家里玩的時候,她才慢慢放下了一點戒備。

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頭那小小的身軀緊緊的貼著椅子,兩只小手不安的捏著衣角,目光躲躲閃閃,賈瑜才發覺這個小丫頭似乎很害怕自己。

略微一想,賈瑜剖白道:「四妹妹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賈瑜再不成器,也不會把對別人的仇發作到無辜的人身上。」

說著,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輕輕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林黛玉這時走過來,把小惜春攬在懷里,像親姐姐那般安慰她:「四妹妹不用怕,瑜哥兒要是敢欺負你,我和你二姐姐,三姐姐她們絕不饒了他。」

說著,還舉起小拳頭,示威般的朝賈瑜晃了晃,大有一副你要是敢欺負四妹妹我就捶死你的架勢。

小惜春見賈瑜滿臉的真誠,好看的笑容看起來人畜無害,遂徹底放下心來,抿了抿嘴,朝賈瑜點了點頭,然後又害羞的縮回林黛玉的懷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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