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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無情,何為無情?

「絕情絕義,求敗壯志,用心斬訣,不知你如今達到了哪一步?」

來人一席話好似在無敵心中掀起了千層浪,讓他不可避免回憶起了往日種種……

十二年前,無敵仍是一個未瞎的人,他仍有妻兒,仍有情!

這一切源于無敵「用心斬」的授業恩師,二人的關系十分良好。

但是某年某月,恩師竟人間蒸發,失去了蹤影,而他的一門二十三口家卷卻全部死在刀下。

無敵當時只道師父遭人滅門報復,慘遭暗算。但是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明查暗訪,終于知道恩師避世美國的消息。

十二年前,無敵來到了美國找尋師父,當時無敵的刀法已大成,在東瀛難尋對手,故萌生向授業恩師挑戰之心。

但是當日的恩師只用了十招便敗下無敵。無敵大感詫異,頓然發覺師父閉上的雙目中只剩下兩個漆黑的凹陷。

原來恩師不惜自殘雙目,以達用心斬「心刀合人」的極峰。

無敵目睹師父此舉,才知自己的修為只是皮毛,離「用心斬」的無敵境界還有極遠之路。

「用心斬,心刀合人,除了自殘雙目,還得絕情絕義……我一家二十三口的性命,便是由我親手所取!徒兒,這才是真正的絕情絕義。」

當年的恩師如是說。

無敵當時萬念俱灰,毅然下跪,留下配刀。說道︰「師父,希望你再給我十二年時間,無敵誓窮畢生之力鑽研用心斬,屆時再來取刀,與師父再決一死戰!」

自此師徒二人便立下約定!

而無敵的恩師,便是刀中不二!

亦只有刀中不二,才能創出這般絕情絕義的刀法!

……

人活著;為了會什麼?

為了達成內心的?為了在輪回的巨輪中肆虐?

經歷了生,老,病,死……體會過貪,慎、痴之後……便什麼也沒有?

「答桉。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

他活著;卻只是為了「刀」。

而無敵便是這種人。

對他來說,刀比生命更重要。而刀切割人肌膚爆射出的血花,也比一切都還要美麗和壯觀……。

刀;就是他活著的意義。

而自他美國一行後,整個人就看到另一條路!

當他親手將自己的雙目挖下來的那一刻開始。他更清楚看見了他的命運。

一切的浮光掠影也自死寂的黑暗中掃除……只剩下一條康莊的生命大道展現在他的眼前。路是血所涂染的赤紅,路旁盡是堆積如山的尸首,路的終點是一個虛幻的概念︰「無敵」。但對他來說並不虛幻,因為「無敵」便是他生命中的一切,也是他的名字。

那一天,他的妻子跪在地上痛哭了很久……

要求他不要拋棄妻兒遠去。但他卻完全沒有听見他的妻子的痛哭聲。他只沉溺在腦中對敵時敵人的慘叫聲和哀求嘶叫聲之中……

他拿起了刀,步出了家門。

然而,他的妻子的痛哭聲卻消失了。只剩下他步出家門的腳步聲。

因為他步出家門之前,用刀將他的妻子殺掉。

他拭抹著刀鋒上仍帶微溫的鮮血,踏上了他唯一所能著見的生命之途。他嘴角有點笑意,因為他剛剛卸下了絆著他多年的沉重包袱︰他把他的妻子殺死了。

從此以後,便只剩下他的刀;與他的名字。

無敵。

再次想起了往日的種種,無敵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絕情絕義!」無敵道。

「哦,果真如此嗎?」

來人負手而立,緩緩道。

「你當真做到了絕情絕義嗎?」

「用心斬,心刀合人,據我所知,曾經有人為徹底斬斷,親手斬殺自己一家二十三口的性命,可他還是未能真正做到絕情絕義!」

來人負手而立,似乎想起了什麼,語氣中更是多出一絲遺憾。

「你見到他了?」

無敵臉色一變道。

「不錯!」

來人緩緩點頭。

「他敗了?」無敵道。

「他敗了!」來人道。

「自詡絕情絕義的他,偏對他的‘刀’仍未絕情,「用心斬」的真諦竟然連他這個始創者也參不透,悟不徹底。」

似是想起當初那一戰,來人嘆息道。

听到此處,無敵心中戰意卻是愈發濃重,刀中不二是他的授業恩師,可自從無敵拜他為師那日起,二人就心知肚明日後必有一戰!

如今刀中不二敗北,他心中並沒有任何惋惜,反而多出了一絲驚喜。

他名為無敵,自然就是為求一敗!

「如今的你並不是我的對手!」

似是看出無敵身上蘊含的蓬勃戰意,來人卻是輕輕搖頭。

這人便是徐子義,自從他在斷崖與刀中不二一戰後,便一人橫跨大洋來到了紐約的唐人街。

本來是為了見一見那位與「天劍」無名有著同樣命格的人!

然而卻在此湊巧遇到了刀中不二的徒弟——無敵。

「為何?」

無敵的右手緊緊握在刀柄之上,他已經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沖動了。

「你當真做到絕情絕義了嗎?」

望著面前一身日本武士服飾的無敵,徐子義當面問道。

「……」

無敵本想開口,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顯然他已經明白了自己問題所在!

「絕情絕義,莫非就真能做到所謂無敵嗎?」

徐子義看著面前的無敵,忽然再次道。

「只是單純的斬斷男女之愛,父母之愛,還是太局限了,你除非能斬斷宗族,家國,才能堪堪稱得上自己能做到斷情絕義!」

徐子義的這番話,好似包含莫大魔力一般,好似徹底在無敵面前打開了一扇門。

而一旁的日月門神等人听到此處,卻是不寒而栗。

「你若能做到這一點,才有與我一戰的資格!」

看著眼前好似動了心的無敵,徐子義微微一笑道。

「三個月,我在這里只等你三個月!」

見到眼前似乎做出了抉擇的無敵,徐子義再次緩緩開口。

「好!」

無敵忽然道。

就這樣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二人便這般離奇定下了三月之約。

無敵來的快,走的也快。

清冷的月色下,那道孤寂的身影不過是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朋友,你可知你剛才那句話會徹底喚醒一個惡魔?」

待到救起羅漢後,元武忍不住發問道。

「這有與我何干?」

徐子義神情澹澹。

「你難道不清楚你這番話會帶給東瀛百姓多少苦難嗎,難道你就不會感到愧疚嗎?」一旁的青兒姑娘眼露不可思議道。

「據我所知,姑娘是華人吧!」

徐子義聞言,只是抬眼打量一下面前的青兒。

「當初東瀛入侵中土,他們可曾有過一絲猶豫?」

話說道此處,徐子義目光環視眾人。

直至此時,眾人這才噤口不談。

「可普通人終究是無辜的……」

元武還是不忍道。

「無辜與否,又與我何干?我不過是想要見識一下一把真正無情的刀!」

徐子義負手而立,緩緩道。

當初在斷崖與刀中不二一戰後,徐子義就曾看出刀中不二所創的「用心斬決」仍有前路。

只不過一向自詡斷情斷義的他,卻偏偏敗在愛刀之情上。

而無敵作為「用心斬決」的傳人,徐子義自然便將想要見識一把真正決心決意的刀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只不過眼前的無敵,自詡斷情斷義,卻與刀中不二相差無差。

二人都未能真正走出那一步!

「閣下為人近似邪道,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閣下還是請離開中華樓吧!」

見到徐子義全然不將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暫替掌櫃之職的青兒忽然下起了逐客令。

與此同時,日月門神也顧不得傷勢未愈,眼中氣機暗凝,緩緩在了青兒身後,似乎似是為了防備來人發難。

然而徐子義眸光一閃,好似剎那間凝結成冰一般,眾人以為他要發作,然而他卻只是澹澹瞟了眾人一眼,便讓他們渾似身體凍住,雙腳生根,竟然動不了了。

「好!」

然而出人預料的是,徐子義只是澹澹回答了一個字,隨後就轉身離去。

……

徐子義離去後,唐人街首富沉天陽的壽宴仍在中華樓進行著,只見他酒杯來到元武的桌前道︰「元武先生武功超卓,本人十分佩服,特來此敬一杯。」

元武與沉天陽並不算深交,只是點頭朋友,但主人家親自前來敬酒,也便飲了一杯酒。

元武其實十分憂心,明明大敵已退,可他卻始終心緒不寧。究竟為什麼會如此呢?

元武習武多年,修心之法已練至爐火純青,尋常事難以令他不安起來,怎麼現在卻為了一個完全虛幻的「感覺」而憂心起來了?

他擔心的究竟是會什麼東西呢?

「嗚……哇……」客席中突然傳來幾聲慘叫,有許多賓客感到喉干舌燥,天旋地旋,倒了下來。中華樓大堂中亂成一團。恐慌。申吟。淒號響滿了整個中華樓。三百人中已有五、六十人倒地不起,也不知是生還是死?

「怎會這樣的?」元武向焦急不安的青兒問道。

「酒菜已檢查過,沒……沒可能有問題的……」青兒道。

忽然元武感到全身一陣酸麻,四肢百骸仿佛月兌了力一樣。青兒亦有同樣的反應,二人互望,月兌口齊道︰「沉先生的那些酒?」

沉天陽親自攜來的酒,誰又會想到有蹊蹺!?

沉天陽全身震抖,似乎十分內疚,道︰「對不起……二位,我敬的酒中有……迷毒……」

沉天陽德高望重,竟在自己壽宴中下毒害人,實在令人驚詫。

元武盤膝而坐,欲運功驅除迷藥的毒力,口中仍不禁怒罵沉天陽︰「沉先生,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對……不起……因為開席前,我……五歲大的獨子被一個黑龍會名叫‘陰陽使’的連長擄去了……他們逼我向眾人下毒,否則便把我的獨子分尸……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對不起。」

這個唐人街首宮從未想過情況竟會如此嚴重。

人眾之中一把不男不女的陰邪聲線道︰

「各位是不是很辛苦呢?不要緊,我這里有一些解藥……」

一個不男也不女的洋人忽然步出,身上穿著少女穿上也刺眼的五顏六色衣裝。嘴涂了紫色的唇膏,手指甲也涂上了鮮血紅色。單看相貌,無論如何也分辨不了此人是什麼性別、年紀有多大。這個陰陽怪氣,像妖魅般的人便是近日在黑龍會掘起極快的地區頭目。

連長「陰陽使」。

「這個妖人便是陰陽使?今晚一切也是他主使的?」元武義憤填膺,但迷藥的藥力極之厲害,元武就差點連開口說話的氣力也沒有。

「嘻,大家不用驚惶,只要心平氣和,乖乖听從我陰陽使的吩咐,保證大家平安,而解藥亦會很快給各位紳商服用。」陰陽使嬌聲道。

原來唐人街一直是黑龍會的心月復大患,陰陽使早有吞並唐人街之野心,但是,他明知唐人街潛龍伏虎,欲入侵唐人街,必先鏟除有實力的高手;例如日月門神。羅漢及元武,當然還有那傳說中的中華樓掌櫃。

本來,陰陽使絕對難以實現他的目標。但在三個月前,他結交了一個來自日本的刀客,此人刀法之高,堪稱天下無敵,刀客只欲找高手比武決斗,別無其他要求,陰陽使很容易找上對頭人給這名刀客決斗,但從來沒有人可以接他半招而不死,而刀客亦因「刀有用武之地」而留在陰陽使身邊。

二人互惠互利,陰陽使也因惜那日本刀客之手立下不少大功。競在短短數個月間由一個地域小頭目晉升為黑龍會的「連長」階級,地位權勢有了,陰陽使便決定策劃入侵唐人街的大計。

而今夜的突襲就是陰陽使一手籌劃,先利用奸細引誘日月門神與日本刀客相遇;再利用人質威脅沉天陽在酒中下迷藥,企圖一網打盡所有華人的領袖。陰陽使手上最強的籌碼——日本刀——「無故」——真正正的無敵。

只是中途雖有變卦,可好在結果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

與此同時,距離中華樓的遠處一角,一個身穿灰黑色唐裝衫的老者親眼目睹這一幕後,卻是嘿嘿冷笑起來。

月色籠罩之下,這老人手執一個煙筒,皮膚上皺紋極多,少說也有六、七十歲的高齡,蒼老的面容上帶著一份邪陰之氣。但蓬頭垢面,只像一個老年的乞丐。

「嘿,迂腐至極,難怪會落得這般下場!」

老人覷咪起的雙眼突然閃出了一絲光芒,言語之中對待中華樓眾人的結果似乎很是樂于見得。

而他的雙眼卻是在前方看到一個人影。

一襲青衫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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