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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應天府城內,站在朝堂之上的胡惟庸,一直感覺心神不寧,右眼皮跳個不停,甚至就連朱元璋在上面說什麼,他也沒有注意听。

「胡愛卿,胡愛卿?朕剛才說的事情,你可听清了?」

突然出現的呼喊聲,讓胡惟庸為之凜然,當即緊忙上前拱手說道︰「微臣听清了。」

「嗯,好。」朱元璋微微點了點頭,面色稍微有些微冷了起來。

「行了,今天的事情就這些了,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坐在左丞相府內後花園中,正與汝寧公主還有藍欣蕊一塊繡手帕的趙玉娘,不經意間,手中的針一下就挑到了手指肚上,頃刻間鮮亮的血液就染紅了手中的帕子。

「啊,妹妹怎麼如此不小心,快把血擠一擠,這張帕子就不要了,回頭重新再弄。」

一旁的汝寧公主見狀,一臉擔憂的出聲說道。

「嗯嗯,知道了。」趙玉娘牽強一笑,而後輕嘆了口氣,略有些許心神不寧的抬頭看向了天空,心中暗道︰「也不知胡紹現在的情況如何了,但願他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如此想著,她便低下頭開始擠起了指尖的血。

……

此時的大海上,已經完全被巨大的烏雲與巨浪所籠罩,雖然船隊調轉方向的速度很快,但是依舊低估了這大海的力量。

隨著海嘯呼嘯而來,颶風席卷之際,因為船帆落下的緣故,一艘艘的度海四帆大船宛若離弦的箭矢一般快速,但是依舊抵不過海浪的速度。

幾乎在瞬間,原本在最前面的那輛艘船,直接就被巨浪所淹沒其中,處于後面一些位置的船只,倒是能夠借著大浪的勢頭,繼續向前沖去,一時間倒是不會出什麼問題。

持續了半晌的功夫,巨浪緩緩的歸入到了大海之中,而巨大的慣性,還是讓剩下的船只繼續向前疾馳。

也就在這時,後面的海面,發生了所有打魚人都懼怕的一個場面,深海漩渦,開始緩緩盤旋了起來。

天空之上,瞬間電閃雷鳴。

「轟隆隆……」

巨大的聲響,讓人心中無比畏懼,繞是胡紹自認心性沉穩,也是有了一絲絲的絕望之感。

「呼!——」

听著可怕的風聲,在前面的那幾艘船,已經迅速地將船帆降下去了,而胡紹所在的船,卻是慢了半步,僅僅將船帆收了一半而已,但是就這一半的船帆,在被颶風吹到之後,可怕的力量直接就將船只給頂住了,無法再往前寸進半步,甚至還往後開始倒退了起來。

「嘩嘩…」

陣陣海水翻涌的聲音在周圍浮現,隱約間,胡紹似乎看到了在那漩渦周圍盤旋著的一條條巨大的鯊魚。

「完了,完了,我們被漩渦黏住了!」

一些老水手,此刻的眼神中滿是絕望,甚至都有人認命了,直接掏出刀就把自己給了斷了。

看著船上的反應,胡紹也是呆立當場,口中呢喃道︰「爹!早知道,孩兒就不出海了,好在還有大哥能夠在家中陪你,就請原諒孩兒不能為您盡孝了。」

「也不知道經此一難之後,我還可否有命活著回去,就怕那三個丫頭苦等我一生啊,唉。」

「那道士算得真準,呵呵,果真有血光之災啊。」

胡紹的眼中滿是惆悵之色,但是更多的是一種釋然,畢竟自己已經算是活了兩世,夠本了,起碼來到這邊之後,也確實是體驗過了富家人的生活。

「胡少爺!快進船艙吧!咱們船底還有踏浪板,要是運氣好的話,還能活命,你要是站在船艙上,一會兒真被漩渦吸進去了,在甲板上是必死啊!」

听到了宣聞溪的嘶吼,胡紹深吸了口氣,咬著牙緊忙轉身回了船艙內,看著宣聞溪,胡紹問道︰「咱們能幫上什麼忙嗎?」

「每個船艙的屋子里,都能伸出去一根船槳,咱們能不能活,就看下面的踏浪板,還有咱們的船槳能不能撐住了。」

宣聞溪說完話,轉身去指揮死士了。

見狀,胡紹也沒多說什麼,沒有留在原地等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四處翻找了起來。

然而下一秒,胡紹似乎心有所感一般,側目看向了窗外,黑壓壓的海水直接就擠了過來。

「轟!——」

頃刻間,整艘船直接就在巨大的力量下側翻在了海面上,巨大的離心力下,即便度海大船再結實,也被撕成了碎末,船中的人,更是無一幸免。

……

時間一轉,恍然便是一個月之後。

坐在另一艘船上,逃出生天的林天,此時已經帶著人手,乘坐著破舊不堪的度海大船,沿著大江,返回到了六合縣的西莊船塢。

「快!派人去應天府一趟!告訴左丞相一聲,我們出海遇到了海難,胡少爺與曹震都身隕在了深海漩渦之中。」

「什麼?」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六合縣與應天府。

原本意氣風發的胡惟庸,一夜之間仿佛老了二十余歲,腦袋上的頭發,都變得蒼白如紙一般。

一直到了清晨時分,嘴里還在嘟囔著︰「老夫可就這麼一個親兒子啊,怎麼就沒了呢?」

嘟囔了不知多久,他踉踉蹌蹌的在左丞相府內開始漫無目地的走了起來,一些下人見了,也不敢上前搭話。

哭的梨花帶雨的趙玉娘見了他的模樣,心疼的上前安慰道︰「您也算是玉娘的半個父親,如今胡紹遇難,我們還是給他辦個喪事吧。」

「胡紹我兒!你怎麼就這麼去了啊!嗚嗚嗚……」

左丞相府當日便掛起了一道道的白綾,辦起了喪事。

應天府內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去吊唁了一遍。

甚至就連朱元璋也帶著人去了,看著眼前的一幕,心情也是頗為沉重,輕聲道︰「胡惟庸,你如今剛死了兒子,狀態也不是太好,這大明寶鈔的事情,就先交由右丞相汪廣洋處置吧,大明錢莊即日起變為官營由朕來打理,你好好歇息一段時日吧。」

「謝主隆恩!」

胡惟庸老淚縱橫的朝著朱元璋叩首擺下。

見此一幕,不少人都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似乎這應天府的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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