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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攻心之計

張易安提著飯盒來到院子後面取水的地方,蹲子開始在旁邊的盥洗池,用毛刷擦洗飯盒。

他知道,悅來茶樓外帶的飯盒雖然造型奢華,價值連城,可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他即便還回去,人家也不會要,這便是江南城最大茶樓的派頭和底蘊。

但母親從沒去過這種地方,自然不清楚這一切,飯盒放在家里,她說不定會天天惦記,不把東西還回去,心里必定難安。

母親的性格謹小慎微慣了,即便解釋她也不會听的。

張易安便準備將其清洗干淨,再騙母親把它還回去的時候賣掉,也算去了她一樁心事,還能將賣來的錢還給顧順。

這點小錢顧順肯定看不上,可也代表了他的態度。

正在刷洗飯盒的時候,兩個打著燈籠從巷子里經過的女僕,彼此聊天的聲音傳進了張易安的耳朵里。

「听說那個不受待見的六少爺今天竟然被顧家的少掌櫃親自接出了府,既然他跟顧少爺走得那麼近,咱們是不是應該去投奔他。

萬一他跟著顧家少爺飛黃騰達了,咱們豈不也能撈到不少好處,如果有幸被顧少爺看中收作妾室,那豈不……」

「我勸你還是別做夢了,六少爺畢竟只是個庶子,就算是跟顧家少爺走得那麼近,也不可能得到什麼大的發展。」

「自古嫡庶有別,顧少爺現在少不經事,等他將來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交際圈,像六少爺那樣的人,自然會被排擠在外。

顧家的掌櫃和夫人都不是一般人,眼界必然很高,能在顧少爺身邊的人少說也非富即貴。

而且我听說夫人們和各位少爺對六少爺早就頗有微詞了,她生母本來就是個賤僕出身,他又走了狗屎運,跟顧少爺走得那麼近,肯定會被針對,以後有他好日子過。」

「噓,小點聲,你不要命了,妄議主人家事,知道了是要挨鞭子的。」

「我也是隨口一說,不過我听伺候夫人的下人都這麼說,既然夫人跟六少爺不對付,自然沒多少人敢去巴結六少爺,得罪夫人,咱們還是別去湊這個熱鬧了。」

兩個佣人的聲音逐漸遠去,直到再也听不見。

張易安自嘲地笑了笑,滿臉寫滿了愴然和無奈。

將滿是油污的飯盒洗干淨,他這才起身準備回房。

提飯盒的時候,三層的飯盒突然翻倒,最下面的夾層露了出來,里面整齊的碼放著好幾根金條,在金條的下面還壓著一張紙條。

張易安這才發現,原來在飯盒的最底下,竟然還有一個夾層,當看到地上灑落的金條時,張易安的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恐慌。

他害怕這是誰故意藏在里面栽贓陷害的,萬一金條被他撿到,再被誣陷成他偷的,他可就有口說不清了。

這些年他跟母親一直都過得小心翼翼,為人低調,從不爭強好勝,也是害怕被人抓住把柄,從而將兩人趕出去。

現在江南城外兵荒馬亂,如果娘倆被趕出去,失去了張家的庇護,沒錢沒勢更沒有靠山,即便苟且偷生也活不了多久。

張易安趕忙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發現,才松了一口氣,急忙將金條塞回飯盒里,提起飯盒著急忙慌的進了屋。

張母吃完飯之後,幫兒子收拾好床鋪,正要回織機前,趁著有空再織匹粗布出來留著以後賣錢。

突然見周易安神色慌張的從屋外進來,將門緊緊關上。

「出什麼事了?」張母也緊張起來,「難道又有人來搶東西了。」

說話間,張母趕緊朝藏錢的地方看了兩眼,渾身戒備著。

這些年,在張家夫人李氏和一些看母子倆不爽的張家長輩的默許下,經常會有人來找娘倆的麻煩。

耀武揚威,指桑罵槐一番便走還算是客氣的,更有甚者見娘倆好欺負,便搶砸勒索,直接讓他們拿錢出來。

這些下人中相當大的一部分是夫人直接或間接派來的,目的便是想將他們趕走。

大家族的利益之爭向來激烈,甚至激烈程度不亞于一場宮斗。

即便是庶子,也有繼承家產的權力,家族的產業就那麼多,此消彼長間,能分到的東西自然就少。

為了讓自己的兒子能繼承到更多的家產,各房之間拉幫結派的排擠打壓、明槍暗箭的陷害屢見不鮮。

如果不是在家族內外有靠山,或者本身出身世家大族,否則很容易就會成為家族斗爭的犧牲品。

張易安母子的情況顯然並不具備以上特點。

首先張易安的母親,乃是張家的一名僕佣出身,被醉酒的張培恩臨幸,才陰差陽錯的生下了他。

她的出身可以說是低的不能再低了,佣人出身,家里的父母已經過世,走投無路被賣到了張府作佣。

張培恩也一點也看不上她,自從那夜之後,兩人再無行過夫妻之實,甚至連面也沒見過,她能得到這個小妾的身份,還是因為生下了張易安。

張易安出生後,家族內部便流傳起了不少流言蜚語,有的說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家主的孩子,指不定是張母與誰私通生下的野種。

作為當家的夫人李氏,便想趁機將這個女人跟他孩子趕出去,她絕不容忍一個下人上位。

而向來重視自己名聲的張培恩,總不能讓一個私生子敗壞了自己的名聲,于是滴血驗親,確認這個孩子的確是自己的兒子。

這才便勉強給了張母一個小妾身份,讓張易安進了宗族,成了他最小的一個兒子。

可雖然是小兒子,張易安卻得不到父親的半點重視,甚至就連逢年過節,宗族聚會,寒食祭拜等必須全員到場的活動,張易安一次也沒參加過。

娘倆也知道,他們不受父親待見,也就沒有靠山,所以一直謙遜低調,從不敢惹事,就算是被人故意找茬,也都低頭服軟。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些年來,娘倆受得欺負越來越多,特別是當張易安受張培恩所托,跟顧順搭上關系之後。

李氏更是嗅到了濃濃的威脅,如果張易安借此被張培恩看重,甚至是委以重任,將來自己兒子的地位必然會受到影響,這是她絕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李氏更加變本加厲,將兩人視為眼中釘,欲找機會除之而後快。

因此,當看到這些金條的時候,兩人的擔驚受怕也就可以理解了。

打開金條下面墊的紙條。

紙條竟是顧順寫的。

【易安兄親啟,悉聞易安兄近來有些困難,這些金條便是送給易安兄的禮物。易安兄可以拿著這些金條去當鋪或者商行換成零錢。

另外易安兄想要什麼東西,盡可以憑這張紙條去江南城的各大商行貨棧隨意取用,我已打過招呼。

我知道若是當面給你,易安兄必然推辭不收,所以才出此下策,還請易安兄務必收下這點小禮物,算是我對你的投資。

如果還有什麼難處,就來顧府找我,你我兄弟,不必客氣——顧順筆。】

張易安翻來覆去將這張簡短的紙條反反復復讀了數遍,不覺間眼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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