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劫…」
森林之外,望著頭頂不停墜下綿綿細雨嗯黑雲,王權然的視線有些深邃。
細看之下,這綿綿細雨通體赤橙色,自它出現的同時,整個森林的氣溫都變得有些冰冷徹骨。
「老橙子,咱乖兒子的這五氣朝元有點危險啊。」
從遠處眺望著王權然,以及他的赤橙色細雨,蘇夏雙手抱肩,不禁用力皺起了眉頭。
事實上,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赤橙雙色的雨。
雖說看起來不怎麼強,只是有點冷而已,但正常人修煉哪里會招惹出這種奇葩的雨水出來?
「得了吧,修成第一卷就天下無敵,第三卷才引出天劫,這法門很厲害了好吧。」
撇了一眼身旁小月復高高隆起,並擔憂的看向半空的月啼暇,轉過頭來,王權守塵看向王權然的視線中不禁生出了一抹擔憂。
距離離開北山邊境,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年時間。
妖族與人族的懷孕時間不同,五年時間也就相當于人族的懷胎十月而已。
而月啼暇的預產期,正好是今天!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
用力捏緊雙拳,望著渡劫的兒子,王權守塵的心中一時間竟百感交集。
在這五年內,王權然精修五氣朝元第三卷,來到了第三卷的第一層門檻。
與前兩卷只要有天地靈物就能快速進階的小打小鬧不同,五氣朝元的第三卷是成仙卷,難度有了大幅度提升。
五氣朝元的第三卷是神魂篇,修煉此卷不再需要天地靈物,而是看道心。
道心有多強,進階速度就有多快。
修煉第三卷共需要經歷一次問心劫,三次大天劫,五次小天劫。
其中,作為第一場天劫的問心劫針對的是道心。
三次大天劫針對的是神魂。
五次小天劫針對的是肉身。
且,這三種劫還都不能用法寶來規避。
避問心劫,道心蒙塵,將來的成道之路走不遠。
避三大天劫,神魂永遠無法成就元神。
避六小天劫,凡體永遠無法鑄就仙體。
缺少道心,元神,仙體中的任何一項,都無法成仙!
目前,王權然度的就是第一重問心劫!
「希望小然能安然渡劫吧。」
輕輕將修長的如瀑青絲挽至耳後,提著身上四個加的大號公主裙,月啼暇的視線中生出了一抹懊惱。
因為懷孕的緣故,月啼暇怕渡劫會傷到寶寶,所以始終沒有開始第三卷的修習。
現如今,兩人的差距已經被拉開一節。
「媽,媽,我肚子痛。」
有些擔憂的望了一眼渡劫的丈夫,正當月啼暇準備版一個板凳過來觀看時,她突然感覺自己肚子出現一股劇痛。
這一刻,密密麻麻的冷汗好似不要錢一般直接從額間滑落,並滴到地面,月啼暇幾乎是下意識的躬起了腰。
但為了不影響渡劫的王權然,月啼暇強行將自己的聲音壓小,只是用力的抓住了蘇夏的肩膀。
「老橙子,你在這盯著兒子渡劫,我去給女兒接生!」
無視肩上的疼痛,蘇夏的雙眼中頓時綻放出一層精光。
一把將月啼暇公主抱起,蘇夏隨即直奔早已準備好的產房,並將東方家的產婆過來接生。
為了今天,王權守塵和蘇夏已經提前一個月請好了產婆,並準備好了大量的補血藥材。
……
「媽媽,龍姐姐,咱們這是要多一個弟弟妹妹了嗎。」
生命榴蓮林,感受著周遭動起來的人員,一名身穿白衣,頭頂兩根蟑螂須的孩童眼珠轉了轉,隨即好奇的向龍寶寶和另一名女子問著。
而詢問的同時,蟑螂須孩童的手也沒閑著,生命榴蓮,大劍香蕉等好東西一顆顆的往嘴巴里灌。
該孩童的名字叫東方月初,是東方秦蘭的兒子,目前正跟著自己老媽在古樹林蹭吃蹭喝。
「蟑螂精,媽媽說她懷了兩個,我應該是弟弟妹妹都要有了。」
停下干飯,龍寶寶不由擔憂的望了一眼遠方的產房,心中盡是擔憂。
她可不是什麼沒心沒肺的妖怪。
母親臨近生產,父親即將渡劫,龍寶寶最近愁的一餐只吃五碗飯了。
「還吃,你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根本沒有繼承你老娘我一丁半點的優點。」
迅速放下手邊的水果,東方秦蘭連忙把嘴角擦干淨,隨即毫不猶豫的在東方月初腦袋上來了一個包。
真是的,事情的輕重緩急一點都分不出來。
孩子要出生了,還在這吃吃吃,人家心里能舒服就怪了。
起碼得把樣子做好,以後才能繼續來這里蹭飯嘛!
這就事東方秦蘭和東方淮竹最大的區別。
臉皮厚,吃塊肉,臉皮薄,吃不著。
雖說同樣將靈力遺傳給了下一代,但東方秦蘭經常來王權然這里蹭生命榴蓮,身體素質不知道要比姐姐東方淮竹好多少倍。
一想到以後還要繼續蹭,東方秦蘭一手拎著龍寶寶,另一手拎著東方月初,拔腿直奔產房。
「看樣子是真的要生了,人與妖的孩子,希望不會出什麼問題。」
親眼見證諸多產婆手忙腳亂的進入房間,東方秦蘭的心也迅速跌至谷底。
親身經歷過生孩子的她知道,在這個年代,每一個產子的女人無疑都是在這鬼門關走一遭。
即便月啼暇是妖,身體素質遠強于人,但人與妖的結晶,誰都不知道,具體會不會發生什麼大事。
「…」
冰冷刺骨的綿綿細雨毫不留情的擊打在身上,王權然只感覺此刻靈魂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但值得一提的是,明明在下雨,王權然也沒有做任何防護,但他的身上卻連一丁半點打濕的痕跡都沒有。
第三卷的第一場天劫便是問心劫,而這場天劫中,王權然的肉身與神魂不會被影響。
唯一受到影響的,是道心!
此刻,天上密密麻麻的細雨逐漸消失,但王權然卻始終閉著雙眼,靜靜地矗立于虛空之中,不曾有任何反應。
而與此同時,王權然的腦海中卻猶如走馬觀花般,閃過前世今生的所有記憶。
過往種種事情都再度重現在他的腦海。
從前世的高考結束為止,在海拉魯救完公主就穿越,到今生的出生,獨自一人持劍闖蕩江湖。
飛速將自身的記憶回憶一遍,王權然又是驚訝的發現一切全部都變了。
自己的記憶在飛速消失,許許多多重要的東西,此刻變得都不再重要。
前世今生的父母,還有愛人,此刻全部消失在了他的腦海中!
「身為人族,卻幫妖族,你是人奸!」
突然間,一則熟悉的話音傳入王權然的耳畔。
一轉眼,王權然突然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森林,但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自己少了什麼東西。
但由于記憶已經消失,因此王權然卻並未察覺到自己真正少了什麼。
默默環顧四周,面帶疑惑的打量著身後癱軟在地的女孩,緊隨其後,王權然就是將王權劍彷品劍尖斜指地面,毫不猶豫的沖向耄耋老者。
可這次卻與過去不同,隨著火焰的爆發,他死在了古樹林,死在了那個耄耋老者的四靈•朱雀之下。
死亡的瞬間,王權然又來到了新的記憶節點。
「去死吧,人族的小崽子!」
這時,一名渾身紫色的妖王正揮舞著大鐵鉗和背後的蠍尾鉤,不斷的向自己進攻。
艱難的提著王權劍彷品抵擋了幾下,可王權然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是那麼笨重,最終只能被動挨打。
僅僅是持續了幾個回合,王權然的胸口便是被蠍尾鉤洞穿,隨即視線一黑。
而隨著死亡,王權然再度切換記憶節點。
再度睜開雙眼之時,自己來到了一處草原,手持完全由橘紅色神火所化的王權劍,與一名枯瘦老者對峙。
最終,這場戰斗又是以王權然的失敗,死亡而告終。
往復循環無數次,王權然只感覺自己對身體的掌控力越來越低,身體越來越沉重,腦袋越來越懵逼。
在這場莫名其妙的旅程中,他能察覺到自己似乎弄丟了什麼東西。
但具體弄丟了什麼,他卻始終想不起來。
‘嗚嗚嗚!’
‘嗚嗚嗚!’
「哪來的小孩哭聲?」
再度重復死亡不知道多少次,這時,四周的空間已經變成一片黑暗。
而身著黑衣的王權然則是呆滯的矗立于原地不動,至于從不離手的劍,早就不知道弄丟在了哪里。
細看之下,現如今的王權然身體枯瘦,長發灰白,眼窩凹陷,神情呆滯,以往合適的黑色大衣幾乎比他的身軀大上了好幾圈。
這時,黑暗的空間中突然照射出一道光亮,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嘹亮啼哭傳入了王權然的耳畔。
「是誰在哭?為什麼我這麼高興?」
明明不知道啼哭聲和光亮是從哪里傳來的。
但听著這兩道聲啼哭,王權然卻不知為何,總感覺自己很開心。
「我想起來了,我弄丟的東西…」
短短三息時間,照射進來的光明就是徹底被黑暗所吞噬,而王權然再也听不到啼哭。
但即便哭聲沒有持續多久,王權然卻也意識到了自己真正丟的是什麼。
「我丟的,是劍心,是我自己的本心!」
這一刻,隨著自己找回丟失的劍心,比王權然身體大得多的黑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他枯 的身軀也重新變得豐滿,蒼白的發絲迅速重新涂黑,雙目重新誕生光彩,短短片刻就是變得炯炯有神,其中閃爍著光。
「孩子出生了,我不能繼續停留在這里。」
明明因為死亡次數過多,體內已經沒有了任何法力,但王權然卻感覺自己的心中浮現出了一把劍。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道同體純金,劍格書寫‘王權’二字的寶劍便是出現在了王權然的手心。
王權劍意是王權然的劍心所化。
只要劍心尚在,王權劍意就不會消失。
環顧著四周的黑暗,只見王權然輕輕的抬起了手,揮舞著手中的王權劍意。
隨著劍心被找回,王權然每揮動一次王權劍意,四周的黑暗空間便是浮現出一抹光亮。
平時作戰,王權劍意燃燒的是法力,而法力耗光,則是燃燒壽命。
當黑暗空間中已經滿是光亮之後,王權然的黑發也因過度使用王權劍意而重新變得蒼白。
不過盡管發絲變得蒼白,但王權然的視線卻越來越亮。
這一刻,隨著黑暗空間中的最後一抹黑暗被清除,王權然的思緒瞬間回到現實,而這時,天上的綿綿細雨已經消失
「孩子…」
毫不猶豫的沖向地面,王權然直奔月啼暇的產房。
在問心劫中,幫王權然找回劍心的人正是他的孩子。
那兩道啼哭,絕對是他孩子出世的哭聲。
「結束了?剛才看你的表情很嚇人。」
另一邊,見兒子恢復正常,王權守塵也不由松了口氣。
剛才渡劫的那段時間,他的臉色一會鐵青,一會發白,看的王權守塵直接提起了心。
「我听到了兩道啼哭,然後就順利度過了劫難。」
回想著先前的那兩道啼哭,王權然的視線很是深邃。
雖然提前知道這是問心劫,而且也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但王權然卻依舊險些失敗。
那就像一個很真實的夢境,自己以往的一切被重現。
重復面對之前遇見過的敵人,無數次的反復敗在他們手中,使得王權然的思緒變得麻木。
若非被孩子的啼哭喚醒,恐怕王權然的意識會永遠沉淪于那一片黑暗之中。
「到了。」
當產房映入眼簾,打量著產房外面露喜色的東方秦蘭,蘇夏等一行人,王權守塵松了一口氣,隨即拍了拍王權然的肩膀。
「當初的小崽子,現在也要做爹了,不知感想如何?」
「感想嗎?不知道,我現在好想抱一抱小暇。」
父親的話音傳入耳畔,王權然則是微微一愣。
他現在想做什麼?
不知道。
但如果順應本心,王權然現在突然想抱一抱月啼暇。
「恭喜恭喜,夫人為老爺生了一對龍鳳胎,姐姐和弟弟。」
看著面前的年輕男子,兩名接生的產婆面露喜色,隨即紛紛都將懷中,處于襁褓中的小嬰兒遞給王權然。
這可是人族第一強者,如果能混個臉熟,好處簡直不敢想。
「在場的通通都有賞。」
心念一動,一大片金山直接浮現在所有人的眼簾。
與此同時,王權然看都沒看孩子一眼,隨即直沖產房。
緊接著,澹澹的血腥夾雜著汗水的味道傳入王權然的鼻尖。
「小暇…」
注視著長發被汗水打濕,粘在身上的月啼暇,王權然 地握緊她無力的雙手,將其搭在臉上,神色很是緊張。
不知為何,他現在就是想看她。
「孩子…孩子怎麼樣了?」
輕輕睜開雙眼,見來者是王權然,月啼暇隨即露出一副笑容。
從今天開始,她就是光榮的母親了。
她要為自己的孩子遮風避雨,直到他們成長起來。
「是龍鳳胎,都很健康,現在被爸爸媽媽抱著。」
溫柔的替她擦干淨臉上的汗水,王權然隨即俯身一吻,在她的嘴角留下自己的專屬印章。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