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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締造醫聯體,虎膽玲瓏心

從濟世堂去往南市,路上會經過鄰街的本草堂。

孫邈正好有事要找老韓,順便把欠的200文錢還他。

相比自己濟世堂過去的無人問津,老韓的本草堂可謂是病患絡繹不絕。

再加上他剛剛把自己的病人也介紹到了這里,此時更顯紅火。

韓琦的家傳醫術並沒有什麼獨到玄奇之處,但他這個人虛心好學,又不排斥新事物。

這些年從胡醫、巫醫那里借鑒了不少手段,加上他本人醫德不虧,這些年倒是把繼承的本草堂經營的不錯。

來看診的、拿藥的排起了長龍,把負責抓藥的小徒弟忙得不可開交。

「這位公子,看病請您去排……幼!原來是濟世堂的孫大夫啊,您快里邊請。」堂中正維持秩序的小伙計認出了孫邈。

屏風後正在給人看診的老韓也瞧見了孫邈,忙完手頭這個病人便把差事交給了兒子,自己連忙跑過來。

韓琦頂著倆黑眼圈,笑得像奪完了滿山筍的大熊貓︰「孫老弟,怎麼想起到我這來了?老朽未曾遠迎,老弟千萬莫怪啊,哈哈。」

老韓土快埋到脖子的年紀,主動過來和孫邈稱兄道弟,言辭間似乎還對孫邈十分尊敬。

就算是客套話,這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也是引起了不少的議論和詫異。

這時就輪到知道內情的人科普了,他們紛紛把這兩天濟世堂發生的事、孫邈的醫術告訴那些不知情的人。

倒是又把孫邈的聲望抬高一截。

「咱們換個地方說吧。」孫邈見眾人都在議論自己,有點不自在。

韓琦忙將孫邈請到後宅。

二人分賓主坐定,孫邈先忍不住笑出了聲︰「韓老,你怎麼整成這樣,昨晚上失眠了?」

韓琦尷尬的笑笑,心說還不是你那手術的記錄弄的。

醉心研究的韓琦沒看時間,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見他不願多說,孫邈也不再追問,說不定是因為他們老兩口夫妻生活和睦呢?

「我這次來是有三件事,第一嘛,先把錢還你。」孫邈說著模出了200文錢,「大家這麼熟,利息我可就不給了啊。」

韓琦偷學孫邈的手術流程,正是心中有愧的時候,哪肯再收他的錢?

連連擺手道︰「區區200文罷了,孫老弟休要再提。你若執意還錢,那你往我這介紹的病人,我也需給你禮金才是。」

「一碼歸一碼,病人的事一會兒我和你說。」孫邈正色道,「你眼里的區區200文,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那時我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沒你接濟,也不會有今日。」

見孫邈如此重情重義,韓琦心中陣陣慚愧,越發覺得自己偷師的行為不堪,終于一咬牙道︰「孫老弟快別說了,老哥哥對不住你啊。」

說著老眼一紅,甚至有抹眼淚的傾向。

這可嚇了孫邈一跳︰「哎哎,韓老你這是鬧哪出?怎麼就對不起我了。」

韓琦愧疚道︰「你一身醫術,老朽望塵莫及。日前施術之時不曾避我,已是莫大恩惠,老朽本應知足。哪知道……我居然豬油蒙了心,偷偷將你的醫術寫了下來。」

說完又是痛心疾首的一跺腳︰「唉!老湖涂啊,也罷,我這就去將它拿來燒了。之後老弟願打願罰,老朽都依你便是!」

孫邈听完人都傻了,這都哪跟哪啊?至于嗎?

對大安朝的人來說,真至于。

未經人許可偷學別人本事,放在哪都是大忌。

若是發生在那些修行者門派,輕則廢去修為、逐出門牆,重則砍手剁腳、甚至丟了性命。

只有孫邈這種想學什麼都能網絡檢索的現代人,才拿這不當回事。

他好不容易才勸住韓老頭︰「行了,我若有心保密,那天便不會留你呆在那里,不必糾結這些。」

見韓老頭還是不能釋然,孫邈又道︰「那不如這樣,這200文錢我也不還你了,權當學費,咱們兩不相欠。」

200文買那斷手重續的醫術,簡直離天下之大譜。

韓琦知道孫邈是給自己個台階下,心中感佩這年輕人的大度,也更堅定了自己今後要和濟世堂站在一起的心思。

醫術通神,又有如此胸懷的人,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孫邈見閑事說完,便聊起了此行更重要的目的︰「我那濟世堂,想和你的本草堂正式結成‘醫聯體’,不知你意下如何?」

「呃……何謂醫聯體?」

之後孫邈簡單解釋了一下,其實所謂醫聯體就一個作用——互相轉診。

自己可以將常見病、多發病的患者轉給韓琦,就像今天一般。

等韓琦遇到一些疑難雜癥的病人,再給孫邈轉回來。

這樣一來,便能大大提高孫邈接觸疑難雜癥的概率,增加無字書的觸發幾率。

韓琦的病人也會比之前更多,算得上雙贏。

反正以目前斡旋造化的使用次數,孫邈又不通古醫學,也確實看不完那許多病人。

當然,把疑難雜癥的病人轉給其他大夫,這無疑有損聲望,相當于公開承認自己醫術不如對方。

但韓琦此時哪會在意這些,他對孫邈已是心服口服。

別說他了,找遍安陽城,韓老頭也不覺得誰能有孫邈這份本事。

而且這樣一來,還能讓自己的本草堂也蒸蒸日上,自是滿口答應。

「不知這第三件事?」

「我有一個病人,長期患有孝癥。又因為營養太差,此時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也不能進食飲水……」

不等孫邈說完,韓琦立刻苦笑著打斷了他︰「老弟,你又何必挖苦老哥哥我呢?這樣的人不消一時三刻便要離世,你尚且沒辦法,老朽又哪能救他。」

見韓琦誤會,孫邈微笑擺手︰「她的孝癥我已控制住了,眼下我也在給她增補元氣,這些不勞韓老。

但等她恢復神志能吃能喝了,這飲食進補方面卻非邈所長,到時還需請韓老來一起合作。」

韓琦傻了,都不能吃喝了,怎麼增補元氣?又不是那些高來高去的修行者。

但發生在孫邈身上,他倒也能接受,而且他敏銳的察覺,這又是個大好的學習機會!

「孫老弟開口,老朽義不容辭。」

事情談妥,孫邈出得本草堂,繼續向南市而行。

與此同時,南市,清雅齋。

表面上這只是個古玩店,其實卻是天諭司與戴罪營的人接頭的地方。

之所以要搞這麼隱秘,是因為那天諭司設置之初,本意是對各大修行者宗門進行監視、刺探。

甚至對一些不听話的宗門,暗中給他們找些麻煩。做這種髒活兒,自然不好大張旗鼓。

天諭司明面里,也只是負責皇室祭天、祈福罷了。

當然,發展到今天,它的真實功能早已不是秘密,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後院中,一個留著兩撇胡,氣度不凡的便服中年男子正坐在藤椅上。

此人翹著二郎腿,手中把玩著一個木制牌位。

楚一和李四在他面前恭謹而立,他卻頭也不抬,顯得十分倨傲。

許久這人才出聲︰「做的不錯,各記軍功十點,李四你先下去吧。」

李四大喜,以往每次才記五點軍功,此次直接翻倍,看來這個從沉府水池里挖出的牌位果然很重要。

「是!罪卒李四告退。」

中年男子只擺擺手,看都不看他一眼。

待李四出了後院,又過了幾息,他卻忽然起身,對楚一和藹笑道︰「妙貞,這幾日勞碌辛苦啦,快坐下歇會兒。」

其他罪卒若見了,怕不是下巴要驚到地上。天諭司里面專掌戴罪營事務的鐵面于大人,幾時變成鄰家叔叔了?

楚一抱拳施禮︰「于大人不必客氣,若無其他事情,楚一便告退了。」

于天德見狀苦笑︰「唉,楚老大人的事情,我知你心中有氣。可眼下宗門勢大,我等也只能徐徐圖之啊。」

「楚一不敢。」只是過了一會兒,楚一態度終于軟化,「祖父他老人家……還好嗎?」

于天德笑道︰「楚老大人借此機會種花養鳥,倒是可以好好休養,每日閑適得緊。就是與我們說起你時,頗為擔心。」

楚一秀眉微蹙,嘆了口氣,終于也不再板著臉了。

二人聊了一會兒,于天德忽然問起孫邈︰「據你所言,那孫姓大夫絕非什麼不起眼的小魚小蝦。為何以前不曾听過?」

楚一搖搖頭,于天德都沒听過此人,她哪里知道。

「你觀他品性如何?」

「虎膽玲瓏心,仁善卻不亂發慈悲。」

于天德第一次听楚一對某人這麼高評價,一時沒說話。

忽听有人往後院走來,他忙在藤椅坐下,恢復一臉倨傲。

一人進院,單膝下拜︰「報,一人自稱孫邈,于店中求見楚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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