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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朱棣的底線

「其他都可以去做,整治貪腐,鼓勵農業,發展工商業,培養讀書人選拔各種各樣的人才,這些都可以讓蘇澤自己去折騰,甚至朝廷還可以推波助瀾,支持他,這些都不是穩定,但免除讀書人優待,針對儒學,不能操之過急。」

「暫且不說科學與儒學誰更好,對于大明來說,什麼學問,什麼教派都不重要,你是朱家子孫,日後是要繼承祖宗基業的,日後是要坐那把椅子的,凡事要多想一想,而不是腦袋一熱就下決定,目光要放長遠一點,不要鼠目寸光,要放眼天下,而不能拘泥于一地得失。」

朱棣指著上方的御座,語重心長的說道。

朱瞻基咽了口口水,看著朱棣,有些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那代表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只要坐上了那把椅子,就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

他從懂事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那把椅子會屬于他,即使二叔,三叔也十分覬覦那把椅子,朝中又不少人支持二叔三叔,可是那都不重要。

只要眼前這位老人不答應,二叔三叔就算再怎麼折騰終究是只是一場空,他父親是嫡長子,他是嫡長孫,日後這皇位本就該是他們父子的,而不是漢王趙王的。

得位不正一直皇爺爺心中永遠繞不過去的坎,他不希望子孫後代步了他的後塵,所以格外注意長幼有序,傳承有序,早早的就冊封了他為皇太孫。

雖然皇爺爺一直冷眼旁觀漢王趙王勾結黨羽,上躥下跳,可對于老人來說那都是無關痛癢的小事。

就像是一場游戲,漢王趙王不過是戲台上的戲子,一舉一動都在眼前這個老人的掌握之中,只要他不答應,漢王和趙王真能攪動風雲嗎?

即使漢王趙王真的成功了,可對于老人來說有那麼重要嗎?

就像老人說的一樣,這大明除了朱家,一切都可以推倒重來,只要坐在皇位上的是朱家人,是誰其實沒那麼重要。

朱瞻基此時竟有些畏懼,不敢再直視這個從小到大一直敬仰,崇拜的老人了。

眼前這個老人雖然是他的爺爺,但也是大明的主宰者,是帝王!

朱棣背負雙手,倒是沒有注意到朱瞻基有些畏懼的目光,他一直以來都十分寵溺這個被他寄予厚望的孫子,他希望大明能在朱瞻基的手上走的更遠,變得更加強盛。

人總是要死的,他不怕死,但他怕死了之後下去無顏面見太祖高皇帝,害怕太祖高皇帝質問他為何要搶建文的江山。

所以他這些年來兢兢業業,一刻不敢懈怠,殫精竭慮地治理這個國家,就是希望做出一番豐功偉績來青史留名。

蘇澤說世上沒有神仙,沒有鬼怪,他自己也乘坐飛球上天看了,雖然沒飛的太高,可他總歸是上天看過了。

原來不是神仙也能乘風而起,扶搖而上啊

朱棣思緒飄遠,隨即搖頭失笑,蘇澤懂個屁!

「帝王者,要听得進去臣子們的意見,可也要有自己的主見,不能被臣子們牽著鼻子走,建文就是前車之鑒,听信齊泰,黃子澄等腐儒的話,竟然望向推翻祖制削藩,何其可笑,你不能學他。」朱棣繼續教導朱瞻基,輕聲開口.

「瞻基,你要記得,臣子終究只是臣子,即使你和蘇澤關系再好,也不能沒有自己的主見,你知道朕听完了你之前那番言語最欣慰的是什麼嗎?」

朱棣自問自答刀︰「是你有了自己的主見,知道自己去思考了,瞻基,你長大了。」

之所以今日朱棣會和朱瞻基說這麼多,不是說蘇澤的建議有多好,也不是說蘇澤主張的科學有多好,而是朱瞻基的那句,「何以正國法,何以得民心」讓他有些觸動。

他之前之所以對蘇澤動了殺心就是擔心蘇澤把朱瞻基帶上了歪路,蠱惑國本,可現在看來,朱瞻基沒有那麼傻,他有自己的主見,懂得去衡量利弊,這就很善了。

如果朱瞻基真的什麼都听蘇澤的,對蘇澤的話言听計從,盲目信從,而不去衡量利弊,那麼朱棣就要考慮是否還要讓蘇澤待在朱瞻基身邊影響朱瞻基了。

朱瞻基有些哭笑不得的回道︰「皇爺爺,孫臣不是小孩子了,早就及冠了。」

朱棣嗤笑道︰「怎麼,及冠了就不是朕的孫子了?」

「不是,孫臣的意思是孫臣早就長大了。」朱瞻基連忙回道。

朱棣擺了擺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話音一轉說道︰「你要記住,讀書人只要沒有兵權,他們什麼都不是,他們的權力都是咱們家給他們的,隨時可以收回,兵權要時時刻刻掌握在皇室的手里。」

「你的那些叔叔們雖然品性良莠不齊,但他們都是朱家人,身體里流淌著的是朱家血脈,都是一家人。」

「朕之所以要組建鎮國衛,就是想給你讓在軍中站穩腳跟,連蘇澤那小子窩在清風縣當土皇帝都要冒著被砍頭的風險偷偷模模的組建私軍,你也要有自己的心月復才行。」

「無論你日後想干什麼,廢除儒學,廢除科舉,取消對讀書人的優待,整頓吏治,手里有兵都是萬萬不行的,你手里沒兵誰會听你的?」

「蘇澤就知道這個道理,他之所以在清風縣一手遮天,固然是他自己有些本事,可手里有兵也是其中關鍵,朕就不信他這些年沒殺過人,不然那些商人為何對他言听計從?」

「指不定那小子下了什麼黑手,手里有那些商人的把柄。」朱棣搖了搖頭,嗤之以鼻道。

這些情報都是後來他回宮之後才收集到的,怪不得那小子動不動就來一句「陛下萬歲」,合著他底下不干淨,害怕被秋後算賬。

見朱瞻基要為蘇澤辯解,朱棣擺了擺手打斷道︰「朕不是要追究他,朕都說了既往不咎那就不會再追究他以前干的那些荒唐事。」

「朕要說的是,聖旨都出不了這皇宮,你如何治理天下?」

「朕雖然不贊同蘇澤的一些想法,可他也有的地方也有一些可取之處,你的確應該多去軍營走走,收攏人心也好,擺樣子出來給將士們看也好,你都要把態度擺出來。」

「這次北征,你不用立下多大的功勞,但你要在全軍上下露露臉,讓將士們知道你是大明的皇太孫!」

朱棣見朱瞻基還是有些迷湖,忍不住再次搖頭,他這個孫子什麼都好,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容易感情用事,听說他十分不滿意給他定下的那門婚事,都快要成婚了,還一門心思惦記著讓孫氏做正妃。

朱棣還是有些不滿意的,太容易感情用事如何做皇帝,都說皇帝是孤家寡人,皇帝就不應該被兒女情長所干擾!

想到這里,朱棣不禁在想,自己這大孫子要是有蘇澤那小子一半黑心,他也不用那麼操心了。

朱棣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直接罵道︰「你小子別以為蘇澤是什麼人畜無害的好人,那小子心黑著呢,你要不多長個心眼,遲早被他坑一把大的!」

「你別忘了你和他第一次見面是被他綁到清風縣去的,那小子能是什麼好人?」

「文武百官罵他不是沒有道理的,那小子心黑的很,那麼多人都被他坑了,罵他都算輕的了,也就是他不敢坑朕,不然朕早把他給砍了。」

「朕可是到現在還記得朕去清風縣那狗東西忽悠朕買那什麼神仙酒,朕後來派人去探查了一番,你知道那玩意兒神仙酒成本價多少嗎?」

「成本價一兩銀子左右,那小子居然張口就要賣朕二十兩,你說他心黑不心黑?」

「那小子就是個大忽悠,死的都能說成是活的,人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嘴里一句實話都沒有!」

朱棣冷笑不已,還對之前蘇澤忽悠他買酒的事情耿耿于懷,他當時還真信了蘇澤鬼話,一下子買了一千壇酒,活月兌月兌的冤大頭,用清風縣人的話來說就是「大傻冒」!

也就是後來他靠賣酒轉手賺了不少銀子,不然肯定沒有蘇澤的好果子吃,好大的膽子,連皇帝都敢忽悠,這算不算欺君之罪?

反正朱棣是領教過蘇澤那張破嘴的厲害之處的,之前又被忽悠存了一百多萬兩白銀到那什麼銀行,存了之後他越想越不對,怎麼想都不放心。

這銀子放在國庫里也是一樣的,為何非要放在銀行?

難不成銀行比國庫還安全不成?

其他人不敢卷了他的銀子跑路,可蘇澤那就不好說了,那狗東西膽大包天,他還真怕蘇澤那小子卷了他的銀子就跑路。

擔心歸擔心,可都存進去了,他又抹不開面子讓蘇澤送回宮來,于是他心一橫,直接派了一個衛所去銀行那邊駐守了,就是要盯著蘇澤。

這倒省了蘇澤的事,原本蘇澤還想著萬一有狗東西搶劫銀行咋辦,結果朱棣轉頭就送來了一支千人衛所,把蘇澤給樂的三天沒睡著覺。

看看,什麼叫牌面,皇帝親自派人給他看場子,他就不信還有人敢搶劫銀行,搶一個試試好了,和皇室合伙做買賣就是舒服,都不用擔心有人惦記了。

當然,蘇澤可不知道朱棣是為了防著他卷銀子跑路的,他還以為是朱棣覺得他不容易,所以才會派了人去保護銀行的。

朱瞻基忍不住為蘇澤辯解道︰「皇爺爺,不至于吧,蘇澤和孫臣是很好的朋友,他應當不會坑孫臣的吧?」

「呵呵!」

朱棣冷笑一聲,斜瞥了朱瞻基一眼,心中嘆息道,自己這大孫子真的太單純了,到現在還在為蘇澤辯解。

「你還是太年輕了,不懂人心險惡,你好好想想,你化名黃泰順的時候,蘇澤有沒有坑過你?」

「你們是朋友沒錯,他不會坑你坑的很慘,可一些小便宜那是指定會賺你的,不信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麼回事!」

朱瞻基臉色變了變,仔細地思考了起來他化名黃泰順的時候和蘇澤相處的點點滴滴。

記憶中,好像蘇澤的確沒少坑他,倒不是說騙了他多少銀子和其他什麼,而是蘇澤和他出門玩樂的時候幾乎從不帶錢,吃喝玩樂都是他掏腰包。

不但如此,蘇澤還時常找他借錢,也不借多少,就幾兩銀子,他都不當回事的,可蘇澤也沒說還過啊!

親兄弟明算賬這可是蘇澤經常說的,可是仔細想想,蘇澤好像經常出門忘了帶錢

也就是蘇澤不在這,不然蘇澤要直呼冤枉了,他是拿朱瞻基當朋友沒錯,可這就相當于你和朋友借錢一樣,借的多了那肯定得還,可幾塊錢還個屁啊!

他們那兒的人都是這樣的啊,坑兄弟那是常有的事,出來混靠的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兄弟當。

日常生活中,你兄弟問你借借幾百上千的,你猶豫都不會猶豫的,立馬就轉過去了,因為你知道他肯定會還,可要是你兄弟問你借幾塊,那就要認真考慮「好兄弟」會不會還了。

但在蘇澤觀念里,這不算坑,也只有關系好的人他才會開這種玩笑,可朱棣不這樣認為,他覺得蘇澤是個大忽悠。

只能說今古思維還是有些不同的,也沒人敢和朱棣開這樣的玩笑,他自然也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朱瞻基囁喏了半響才悶聲道︰「有倒是有,可孫臣覺得那只是朋友之間的玩樂罷了,不然他怎麼不找別人借銀子。」

「再說了,蘇澤要真要坑孫臣的銀子,犯得著還送孫臣那麼多銀子嗎,孫臣也沒少在他家蹭吃蹭喝,些許碎銀子罷了,蘇澤不會在意的,孫臣也不在意。」

朱棣語氣一滯,好像是這個道理沒錯,可是朕要說的不是這個,誰在意那些,真要說的是讓你這傻小子防著點蘇澤,別什麼都听那小子的。

朱棣吹胡子瞪眼道︰「朕要說的不是這個,朕要說的是讓你多長個心眼,別被那小子帶到溝里去了,那小子不是個什麼好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朕和你說句明白話,蘇澤這輩子別想手握兵權,其他的朕不管,但朕死後會留下遺詔,他立下再大的功勞,朝廷也不能給他兵權!」

「不要說鎮國衛,鎮國衛只是過渡,朕心目中的指揮使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現在只是讓他幫忙帶著罷了!」朱棣深深的看了朱瞻基一眼,用母庸置疑的語氣說道。

他不想承認,蘇澤所表現出來的才能讓他都有些忌憚,之所以讓蘇澤去帶兵,也只是為了掏干蘇澤那些新式火器,因為朝廷彷制不出來,只能出此下策,但他絕對不會讓蘇澤一直手握兵權的。

他甚至寧願讓蘇澤成為大明第一個活著的異姓王,也不願意讓蘇澤手握兵權,這是他的底線。

一個手握兵權,有才能,還懂得收攏人心的人,勢必會對朱家的統治造成威脅,就像他所說的一樣,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是他作為皇帝應該考慮的事情,無關其他,他惜才,不願意現在殺了蘇澤,可要讓蘇澤手握兵權那是絕對不行的,這是他的底線,他必須要和朱瞻基說明白。

帝王無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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