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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人不能忘本

蘇澤賣給礦上的工人也好,賣給那些農戶也好,都沒打算靠賣房掙他們的銀子,只是收了一個成本價。

蘇二最後傳達了一下蘇澤的意思,只要在礦上干滿五年,購房的銀子全數退回給工人,就相當于變相的分房子了。

而一個普通工人要想買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就算是按揭,每個月還房貸也要還三四年,但只要在希望煤業干滿五年,直接返全款,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

到了這里,這次希望煤業的表彰大會也接近尾聲了,不管那些工人們在想些什麼,至少現在他們得的生活有了奔頭,只要勤快點都能過上好日子,總比以前在鄉下吃糠咽菜好不少。

在礦上雖然幸苦了點,可好歹有個奔頭,沒人會剝削,壓迫他們,每月工錢按時發放,能收獲多少全看自己努不努力,多勞多得,對于那些底層百姓的工人來說,這已經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神仙日子了。

至少可以憑借著自己的雙手讓一家老小都能吃飽穿暖,還有余錢攢下來,不用擔心有衙門的官差三天兩頭上門來打秋風了,也不用應付朝廷的徭役。

不是說他們的徭役被免了,他們的戶籍還是在自己的老家,西山這邊也沒有什麼衙門,徭役其實還有的,只是希望煤業公司這邊幫他們交了稅,再將收上來的稅,送到了他們戶籍本地,用以應付徭役,相當于出錢不出人。

這也是蘇澤想出來折中的法子,既不會破壞朝廷法度,也能讓工人們免除徭役,沒道理又要在礦上工作,每年還要抽時間回去服徭役。

至于下面的官收了銀子辦不辦事蘇澤也不是太擔心,反正都在京城周邊,誰敢收了他的銀子不辦事,那就走著瞧好了。

等到西山這邊能將工人,農戶的戶籍遷過來的時候就不需要如此麻煩了,眼下也只能取這種折中的法子了。

工人們開會的時候,蘇澤和朱瞻基一直在最後方的角落里看著,蘇五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兩個板凳,蘇澤和朱瞻基就坐在小板凳上旁听。

蘇澤如今已經過了出風頭的時候了,也不需要他上去收攏人心,此時的他和沒事人一樣悠哉游哉的嗑著瓜子,腿上還放著一個裝瓜子皮的小布袋,倒也沒隨地亂吐。

在西山也好,在清風縣也好,亂扔垃圾,隨地大小便都是要罰款的,屢教不改的還會被抓進牢里去教育,就算是蘇澤也不例外。

既然是他本人制定的規則,那他就應該坐好表率,以身作則,不然難以服眾,也正是因為這些小細節,所以別人才會如此信服他。

朱瞻基的心情並沒有蘇澤那樣平靜,他抿緊嘴唇,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參加了這次工人們的表彰的大會。

似乎朝廷從來不會在意底下百姓的想法,也從來不會如此鄭重其事的將百姓們聚在一起開個會。

朝會他參加了不少次,這還是他第一次參加工人們的會議,而這種特殊的會議給了他一些別樣的感悟,那是在朝會上所沒有感受到過的,具體什麼感覺他說不上來。

只是看著那些工人臉都沒洗,身上還有煤灰,一個個興高采烈的討論著,這個說散會了去看看那房子,那個說他要接女圭女圭放學,另一個說他要去銀行問問存銀子的事情。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生活瑣事,朱瞻基听的卻格外認真,也許這就是大明普通百姓的生活吧。

等到會場上人都走完了之後,朱瞻基才回過神來,起身向蘇澤說道︰「今日感悟頗深,多謝蘇兄了,有些事情我還沒想明白,還要多想想。」

蘇澤吐出一口瓜子皮,見朱瞻基神色鄭重,他也不嬉皮笑臉了,站起身來笑著說道︰「多看看是好事,希望今日你看到的這些能對你有所啟發,大明想要更加強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著急,慢慢走,走的穩一點,走岔了不要緊,可不能一錯到底。」

這話有些意味深長,朱瞻基點點頭沒說話,今日他看到的一些東西徹底顛覆了他的世界觀,有些東西他還沒想明白,還要再看看,再想想。

「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朱瞻基輕聲說道,他心中還有些疑惑,需要朱棣為他解惑。

「需要我安排人護送你回去嗎?」蘇澤多問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話他今晚要在西山歇了。

朱瞻基搖了搖頭婉拒道︰「不用了,有那麼多人保護著,不用如此麻煩,再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剛好回去接上瑞澄他們,估計他們還在你家等我,瑞澄以前倒好,一年不出宮都不稀奇,可自從和どど混熟了之後,都不想回宮了,上次還和我說要留在你家過夜,說有閨房話要和どど促膝長談,不想回宮。」

說到這里,朱瞻基搖頭不已,他那溫婉賢淑的妹子出宮之後也變了性子,如今都不想回宮了,但那怎麼可能,都還未出閣,出宮拋頭露面已經壞了規矩,也就是皇爺爺縱容才沒人說什麼,真要留在蘇澤家過夜,那可就鬧了笑話了,說是皇室丑聞都不為過。

蘇澤微微撇了撇嘴,斜眼看向朱瞻基,心中月復誹不已,你妹子和どど睡一起和我有什麼關系,我特麼又不在家,你那防賊的眼神是幾個意思,連君子也防?

就算老子在家,也不會未婚先孕讓朱棣抱重孫子好吧,蘇某行得端,坐得正,絕不是那樣的人!

月復誹歸月復誹,但蘇澤也沒說什麼,這年頭就是這樣的,封建禮儀,規矩壓在上頭,男女有別就是男女有別,沒得商量,社會風俗就是如此。

兩人就此作別,朱瞻基帶著余佳要回京城,蘇澤也沒說留朱瞻基吃晚飯,將手中裝瓜子的袋子扔給了蘇五,拎著小板凳就去找張胖子了,這胖子最近有些膨脹,需要給他松松皮了。

他可是听說了,張胖子那孫子最近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連礦上的事情都不管了,這種破壞團結的狗東西就應該拖下去打死喂狗。

人都想往高處爬蘇澤可以理解,但不代表張胖子可以膨脹,連他蘇澤的話都能不听了,真以為那些達官顯貴,士紳豪商是給他張胖子面子?

要不是蘇澤在給他撐腰,張胖子早就被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原本蘇澤還對張胖子寄予厚望的,希望張胖子能把工商業的擔子給挑起來,讓他來做這個礦長一是手下沒人手可用,只能讓張胖子暫時頂一頂,二則是也存了考驗的心思,想看看張胖子能不能和工人們打成一片。

要知道,日後大明會有越來越多的工人,也會有越來越多的小商販,小企業家,大明未來工商業上的主事人自然少不了和這些人打交道。

一個心里只有豪商,達官顯貴的工商業主事人顯然不是蘇澤想要的,張胖子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被淘汰了。

這段時間下來,張胖子交出的答卷顯然不能令蘇澤滿意,雖然交易中心發展的不錯,踏上了正軌,可礦上這邊卻是不盡如人意,要不是有蘇二在頂著,估計早就是一團糟了。

既然張胖子志不在此,那麼也就注定失去了一次天大的機緣,日後撐死了讓他主管一部分商業,再多是不可能的了,工業這邊蘇澤也絕對不會考慮張胖子了。

在蘇澤看來,張胖子的選擇不算錯,只能說人各有志,比起和工人們打交道,張胖子內心深處更想要和那些達官顯貴們打交道,因為他和工人們處的再好他也沒有實際的利益,可和那些達官顯貴們處好了關系,那可就不一樣了。

但張胖子錯就錯在他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除了一開始的時候還在礦上露露臉,等交易中心建立之後,就再也沒來過西山了,更別說去礦上了。

這說明他沒把蘇澤的話當回事,一心只想著往上爬,可他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蘇澤能給他,也能給別人,換句話說,交易中心主事人那個位置誰都能坐,只要有蘇澤撐腰,交易中心都可以辦下去。

蘇澤一邊想著這些,一邊拎著小板凳找到了張胖子在礦上的辦公室,一腳踹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一進去,看到里面的景象,蘇澤怒火中燒,拎著手里的小板凳便砸向了張胖子。

「狗東西,你在干什麼,你特麼現在居然敢服散了?」

「現在敢服散,以後豈不是要吸毒?」

他剛剛一進來就看到張胖子居然爬在桌子上一臉陶醉,桌子上還有白色的粉末,蘇澤掃了一眼就知道張胖子在干什麼了。

寒石散又名五石散,源于秦代而興于魏晉,唐代後逐漸不為人所服用,現今流傳方帖是由石鐘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味石藥合成的一種散劑。

據說該散劑由張仲景發明,用于傷寒病人治療,因為散劑性子燥熱,對傷寒病人有一定益處,用此藥後,必須以食冷食來散熱而得名。

原本這是一種中藥散劑,但它有很多不良的後果,服此藥致羰而死者,有何晏、裴秀、晉衰帝司馬丕、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北魏獻文帝拓跋弘等,學者皇甫謐則因服散而成殘疾,其風自魏晉至唐,歷五六百年而未中斷。

五石散與魏晉風流人士︰不明就里者往往認為魏晉名士的穿著很飄逸,稱其為魏晉風度。

殊不知,晉人著輕裘、緩帶、寬衣,是迫不得已———因為他們服食了五石散。

服五石散是魏晉上流社會的流行風俗,不過當時的名士服用此藥是有極大的代價的,一不小心,它就會要人命的。

蘇澤那是對著三清祖師爺發過毒誓的,勢與賭毒不共戴天,對這種上癮的藥物同樣也是深痛惡絕。

蘇澤從未想過靠賭和毒發財,清風縣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賭場,唯一和賭沾邊的也就是足彩和福彩了,可即使是足彩和福彩也都是限購的,就是圖個樂子,根本沒想著靠著這些發財。

可現在,他居然發現他手底下的人居然有人在服散,這讓他如何不怒?

拿板凳砸了還不解氣,蘇澤一怒之下直接從腰間掏出了手銃,往里面填充火藥和彈丸,他都有心想直接斃了張胖子了。

隊伍大了,不好帶了,如果張胖子只是不听話,蘇澤還不會如此生氣,可現在他在干什麼,他居然在服散

張胖子散會之後就回到了在礦上的辦公室,正關起門來準備服散,準備放松一下,結果還沒等他開始吸,門就被踹開了,他正想呵斥,一個小板凳就飛了過來。

他剛躲過飛過來的小板凳,一眼就看到了面無表情正在填裝手銃的蘇澤,他先是愣了愣,隨即看了看桌子上的五石散,連忙手忙腳亂的將五石散掃到了地上,冷汗刷一下的下來了。

少爺怎麼來了

還不等他多想,蘇澤已經填裝好了手銃,眼瞅著蘇澤動了真怒,張胖子也顧不得思考蘇澤為何會來了,三步並作兩步起身跑到蘇澤面前,撲通一下跪在了蘇澤面前。

「少爺,少爺,我沒吸啊」張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為自己辯解。

蘇澤冷冷的看著他,冷冷的說道︰「哪來的?」

「這我在藥店買了的,我最近有些傷寒,所以去藥店買了點,想要」張胖子支支吾吾的。

「呵呵」蘇澤冷笑一聲,隨即將手銃頂在了張胖子的腦門上,再次問道︰「老子在問你哪來的!」

張胖子還真以為他什麼都不懂?

這東西早就被朝廷禁止了,就算藥店有也只是少量,就和砒霜一樣,都是有數的,尋常人想弄到大量的根本弄不到。

還特麼傷害所以去藥店買的,那桌子上的量可不是一點點,張胖子到現在都還在騙他,蘇澤失去了最後的耐性。

張胖子被火銃頂著也不敢隱瞞了,連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全盤托出。

五石散也是有癮的,就和所有吸毒的人一樣,他一開始也只是好奇,隨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徹底戒不掉了。

而他為何會走上這條不歸路是因為他自從接手了交易中心之後,自然免不了和一些讀書人打交道,而其中有人手里就有這個。

張胖子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這東西是從哪里弄來的,他是京里一個七品小官手里拿貨的,而那個小官從何而來的他就不知道了。

蘇澤有些厭惡的看了滿臉鼻涕和淚水的張胖子一眼,隨即有些意興闌珊,他放下了頂著張胖子腦門的手銃,冷聲道︰「你要是戒不掉,你就去死,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吧。」

說完這句話,蘇澤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只留下張胖子一個人在房間里痛哭流涕。

之所以還給了張胖子一次機會除了因為他罪不至死以外,就是張胖子沾染不深,還能戒的掉,如果戒不掉,就算罪不至死,張胖子也別想再跟著他混了。

蘇澤剛走,一直在門外听著的的蘇二就走了進來,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張胖子,他的辦公室就在張胖子的旁邊,早在蘇澤來的時候他听到動靜就過來了。

「知道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你嗎,這就是答桉,誰都有,你有,我也有,包括少爺也有,可少爺管的住自己的,而我知道我有今天是誰給的,有少爺在,我也管的住自己,可你不行。」

「做人不能忘本,你別忘了,沒有少爺,你還在開你的青樓,一輩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商人,還是最低賤的下三流商人,你的一切都是少爺給你的,你以為你是誰?」

「難道你學著那些讀書人服散,附庸風雅你就是讀書人了?」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可你為什麼認不清自己呢,你什麼都照著少爺學,可你難道不知道少爺是有底線的嗎,少爺才是名副其實的讀書人,正兒八經的二甲進士出身,他都不服散,你怎麼敢的啊?」

「還記得上次在清風縣發現有人賣散是怎麼處理的嗎,希望你真的能戒掉,要是戒不掉,我親自處理了你,也不用髒了少爺的手了。」

隨著清風縣富裕起來之後,也有過人去清風縣賣散的,畢竟像五石散這類有癮的藥物,其中的利潤是暴利,即使朝廷禁止了,依然會有人鋌而走險。

結果被蘇澤發現了之後,當晚就給活埋了,這也是為何蘇澤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五石散的原因。

「我沒賣散,蘇二,我只是服散,我沒賣啊!」張胖子仰起頭,朝著蘇二吼道。

蘇二從靴子里模出了一把小刀,輕輕拍在了張胖子的臉上,他也是蘇澤的家丁,自然是有幾分功夫在手上的,若不是要幫著蘇澤看著礦場,他也去鎮國衛幫著操練軍士去了。

「對啊,你沒賣散,所以少爺沒殺你,可是你讓少爺失望了啊!」

說到這里,蘇二神色一狠,冷聲說道︰「你知不知道少爺給了你多少次機會,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少爺失望,你說!」

張胖子咽了一口口水,感受到了臉頰上刀尖的寒冷,沒敢說話,他知道蘇二不是在和他開玩笑。

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蘇二這些人的本領的,蘇澤可能會把他給當個屁放了,可蘇二這些人不會,他們是真的會幫蘇澤清理門戶的。

他敢保證,就算蘇澤不追究他服散的事情了,放了他,讓他滾,蘇二這些人也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的,所以他不敢吭聲,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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