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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蘇門的世界(求月票)

足利義藩等人在鎮國衛的護送下好不容易才到了鴻臚寺,原本只需要半個時辰的路程,硬生生花了三個時辰。

一路上那些百姓的喊打喊罵聲一片,不時還有爛菜葉,碎石子從頭頂呼嘯而過,還有小屁孩玩埋汰的扔牛糞,要不是蘇七及時制止了,恐怕就連鎮國衛都要遭殃。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膽子小的足利義藩了,就連一開始囂張跋扈,不將大明放在眼里的山本三郎都被嚇到了。

山本三郎腿被打傷了之後也沒人給他治傷,鎮國衛也不想管他,直接讓兩個倭國人抬著他進了城。

一路上山本三郎就在簡陋的擔架上抱著腿哀嚎,再也不復先前的囂張氣焰,他終于知道大明此次是來真的了,那些軍士和百姓就沒拿他們一行人當使臣看,甚至都沒當人看,絲毫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足利義藩也沒心思去管山本三郎,此時他的大腦一團漿湖,只是緊緊跟著蘇七,寸步不離。

原本到了鴻臚寺,足利義藩覺得這里的情況總要好些了吧,不至于還有人要對他們喊打喊殺,可他再次失望了,鴻臚寺這邊的官員對他們也沒什麼好臉色,只是公事公辦敷衍了事。

鴻臚寺,主掌外賓、朝會儀節之事,是九寺之一,秦曰典客,漢改為大行令,武帝時又改名大鴻臚。

鴻臚,本為大聲傳贊,引導儀節之意,大鴻臚主外賓之事。

至北齊,置鴻臚寺,後代沿置,南宋、金、元不設,明清復置,直到清末才廢除。

鴻臚寺這邊除了剛到了倭國使臣,還有其他諸如朝鮮,佔城,暹羅等大明周邊國家的使臣常駐于此,負責和大明交涉。

倭國前些年也有使臣在的,只是以足利義持為首的倭國執政者宣布與大明斷交,不再臣服大明之後,朱棣一怒之下全都給宰了。

當足利義藩一行人進了鴻臚寺後,那些他國使臣都出門看熱鬧了,尤其是朝鮮使臣更是幸災樂禍。

玩輿論,蘇澤是一把好手,在他的主導下,大明要征伐倭國的消息已經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了,想要不知道都很難,因此倭國使臣還未進京,朝鮮使臣就等著看笑話了。

朝鮮與倭國鄰海,隔海相望,距離算不上遠,也時常飽受倭寇之苦,倭國早就對朝鮮虎視眈眈了,朝鮮使臣自然對倭國人沒什麼好臉色。

朝鮮和倭國不同,沒有倭國那般野心勃勃,朝鮮國力不強,因此一直奉行事大主義,就是誰強跟誰混,只要大明不攻打朝鮮,朝鮮就謝天謝地了,更別提要造大明的反了。

這也是為什麼黃儼不過一介宦官,代表大明出使朝鮮卻能被朝鮮奉為上賓的原因,甭管黃儼身份高低,只要是代表大明出使朝鮮,朝鮮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要把黃儼供著,以免為朝鮮帶來滅頂之災。

《明實錄》中只記載黃儼兩次出使朝鮮,但《朝鮮王朝實錄》中卻記載黃儼在永樂元年(1403年)至永樂十八年(1420年)間11次出使朝鮮。

從這些細節也可以看出來朝鮮對大明的重視,大明就沒把黃儼出使朝鮮當回事,只是略作記載罷了,可朝鮮卻將這些記得十分詳細,以至于後世人了解黃儼的生平,還需要從朝鮮的記載中去了解。

黃儼十一次出使朝鮮,給明成祖辦了不少不宜委派廷臣的私事,如選處女、要鮮魚、求佛像等,而他給朝鮮留下的印象非常糟糕,就是一個傲慢無禮、貪婪無恥的小人,只是因為畏懼明廷及事大主義的傳統,怕「以一朝之憤,貽百年之患」,所以不敢揭發,只能笑臉相迎。

弱國無外交就是如此,即使黃儼騎在朝鮮的頭上作威作福,朝鮮依然不敢翻臉,因為黃儼身後站著的是大明,而面對鄰海相望野心勃勃的倭國,朝鮮更需要仰仗大明了。

而大明呢也很喜歡朝鮮這樣听話的小老弟,不喜歡倭國那樣喂不熟的狼崽子,因此大明對朝鮮也很是照顧。

從大明的疆域可以看出來,大明的版圖並不大,並沒有多少開疆拓土之心,大明只是想當老大,成為世界中心,天朝上國,萬國來朝就滿足了,並無多少進取之心。

除了大明開國前面幾朝是主動出擊,征伐四方的,後面更多是被動反擊,成化犁庭,萬歷三大征都是大明被惹急了才會主動發起戰爭,雖然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大明總的來說並不是侵略性很強的國家,更喜歡守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關起門來當老大。

這樣的國策之下,大明自然喜歡朝鮮多過于倭國,一旦兩國起了戰事,大明肯定會偏幫朝鮮的,畢竟朝鮮听話啊,你倭國特麼的整天上躥下跳,還想篡位當老大,不收拾你是因為付出的代價太大,不是收拾不了。

導致明朝滅亡的原因有很多,但絕對不是倭寇之患導致的,就算大明再拉跨,也不至于治不了一個小小的倭國。

明朝的火器,軍備,水軍在當時全世界都是數一數二的,只是由于種種原因不思進取,才落後了西方大陸一大步,沒能吃上殖民的紅利,從此落後于人,讓建奴撿了個大便宜。

要知道就算是大明最後一個皇帝在煤山上吊之後,南邊的朝廷重組為南明,依然和清廷對峙了許多年。

明末軍事家,民族英雄鄭成功,更是率領被清廷擊敗的南明殘軍,于1661年率軍橫渡台灣海峽,翌年擊敗荷蘭在台灣大員的駐軍,收復台灣,開啟鄭氏在台灣的統治。

由此可見,即使是明朝亡了,大明留下來的余蔭組建而成的南明,依然具備了當時世界上名列前茅的軍事力量。

所以朝鮮在永樂朝的時候那是很听話的,一听到大明要出兵征伐倭國,就連朝鮮人都覺得大明不會敗,那些朝鮮使臣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連忙傳信給國內,大哥要幫咱們打倭國了,說是朝鮮舉國歡慶都不為過。

除了蘇澤,朝鮮也巴不得倭國早點去死,因此朝鮮那些使臣也在其中出了大力的,這些天上了許多奏折,全是說的倭國的壞話,巴不得倭國早點死。

不止巴不得倭國死,朝鮮也在心中打著小九九,希望能跟在大明後頭分點好處,這些天那些朝鮮使臣想法設法的求見大明皇帝,見不到朱棣,又想著去找門路接觸蘇澤。

蘇澤那是好處照單全收,就是不見朝鮮使臣,光收好處不見人,一直吊著朝鮮使臣。

而鴻臚寺這邊因為早就得了蘇澤的吩咐,在蘇澤一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之後,十分配合蘇澤的工作。

因此倭國使臣就算到了鴻臚寺的待遇也沒好到哪去,雖然沒人喊打喊殺,但也沒人搭理他們,連接待他們都是一個小吏出面的,禮部那邊倒是意思了一下,派了足利義藩的老熟人,倒霉蛋黃博來。

黃博再次見到足利義藩等人時候臉色差到了極點,他回禮部復命還沒坐熱乎就被打發來鴻臚寺了,自然沒有好臉色給足利義藩等人了。

要不是這群殺千刀的非要大過年來大明,他也不會接下這個苦差事,經歷過這次的事情,黃博愈加堅定了要找個靠山的念頭。

鴻臚寺這邊安排了足利義藩一行人住下,住的是鴻臚寺最差的房間,沒有下人伺候不說,一日三餐還得倭國使臣自己出銀子。

足利義藩已經被蘇七忽悠瘸了,還真特麼就老老實實的交出了一大筆伙食費,轉頭鴻臚寺的人就把倭國人交的伙食費塞給了蘇七,狼狽為奸也不過如此了。

蘇七最後囑咐了一番足利義藩就回去復命了,鎮國衛倒是沒走,說是負責保護倭國使臣,實際上就是監視,不允許倭國人到處亂跑,出去打听消息。

安頓妥當之後,足利義藩原本還想和鴻臚寺的官員賽點好處,套套近乎,結果那些鴻臚寺的人看見他們和看見瘟神一樣,躲都來不及!

足利義藩猶不死心,又找上了黃博,硬把銀子往黃博手里塞。

黃博本就心情不好,又被足利義藩煩得不行,忍不住打了足利義藩一頓,整理了一番衣衫之後冷冷說道︰「你這人,好生不省事,收起你的髒銀子,你以為我大明官員是什麼人,豈能被這些黃白俗物收買?」

說完便頭都不回的走了,他情願出去和鎮國衛那些武夫扯犢子都不願意和倭國人浪費口水。

足利義藩四處踫壁之後,原本想著出去一趟,去想辦法聯絡一下暗中來的倭國人,合計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結果卻被攔了下來,告知不許外出,等待陛下召見。

任憑足利義藩使盡渾身功夫,磨破了嘴皮子,鎮國衛軍士都是油鹽不進,反正就是不許外出。

短短時間經歷了這麼多,足利義藩整個人都精神恍忽了,在鴻臚寺中四處游蕩好半天,最後他才去找了山本三郎,兩個難兄難弟抱頭痛哭。

來大明之前他們怎麼想都想不到會是這麼個場景,當真是聞者傷心,听者落淚,淒淒慘慘戚戚,怎一個慘字了得。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正當足利義藩迷茫,彷徨不知前路如何的時候,回去復完命的蘇七又帶著蘇澤安排的新任務來到了鴻臚寺。

接下來幾天,足利義藩一行人根本接觸不到外人,一日三餐都是鎮國衛送來的,能接觸到的人除了鎮國衛便只有蘇七了。

在這種情況下,足利義藩也越來越信任蘇七,幾乎到了言听計從的地步了,蘇七牢牢記著蘇澤的吩咐,不斷從足利義藩這個二傻子手里套取情報,沒花多少功夫就連他們來倭國帶了多少銀子,準備賄賂大明的哪位官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足利義藩的褲衩子都被蘇七給騙了出來。

隨著蘇七的不斷忽悠洗腦,足利義藩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將此次來大明的任務全盤寄托在了蘇澤身上,拿出了全部財物,想要和蘇澤搭上話。

蘇澤還是老規矩,照單全收,反正就是吊著足利義藩,用各種理由推辭,只承諾年後會見一見他。

足利義藩已經被蘇澤的一整套的組合拳給打懵了,蘇澤一直吊著他,光收好處不見人,就這他還覺得蘇澤是個好人,將所有希望寄托在蘇澤的身上。

沒辦法,除了蘇澤沒人敢收他們的好處,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仰仗蘇澤了。

自從足利義藩等人踏上大明的土地之後,一舉一動都在蘇澤的監視之下,接觸到的所有人都是蘇澤的人,蘇澤相當于搭了一個戲台子,足利義藩等人淪為戲子而不自知,一切都在按照蘇澤的計劃進行。

就和楚門的世界一樣,蘇澤搞出來了一個蘇門的世界。

足利義藩在鴻臚寺處處踫壁,暗中來大明的那些倭國人也是四處踫壁,自從進了京城之後倭國人就沒有遇到過一件舒心事。

雖然倭國與大明斷交了好幾年,可還是有一部分官員與倭國有私交的,尤其是江南一帶出身的官員,因為有些利益往來,自然就有了私交。

這次倭國人來了大明之後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這些人,結果那些人全都閉門不見不說,還想要與他們劃清界限,撇清關系,任憑他們又是送銀子,又是送美女都無一人收下。

來大明之前他們都想的好好的,明面上足利義藩等人出使大明,朝貢,吸引注意力,暗地里他們按照老規矩塞銀子,塞女人,賄賂一批大明官員替倭國說好話,好讓接下來倭國對朝鮮的戰爭中,大明不要插手。

結果到了大明京城之後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別說塞銀子塞女人,他們甚至接觸不到大明的官員,那些大明百姓更是要對倭國人喊打喊殺。

他們也派人想去鴻臚寺找足利義藩商量商量,結果門都進不去,鴻臚寺門口有鎮國衛軍士不說,還有那些憤怒的百姓,每日在門口叫罵「倭國人滾出大明!」,每天去的人都不重樣。

這種情況下,倭國想要發兵朝鮮的事情出了變數不說,明年倭國還有可能面臨大明的軍隊。

倭國人一個個急得和熱鍋上螞蟻一樣,都顧不得想著讓大明不要插手倭國和朝鮮的戰爭了,而是想著要如何消除大明對倭國的敵意,讓大明放棄出兵倭國。

即使大明如今只是口頭上說說,倭國人也急的不行,雖然他們吹牛皮吹的震天響,他們倭國人有上天庇護,神風護國,可真當大明表現出要出兵倭國的時候,他們還是害怕了,恐懼了。

永樂十六年的最後一天,在蘇澤的安排下,足利義藩好不容易在蘇七的「掩護下」出了鴻臚寺,一路喬裝打扮根據暗號在一處不起眼的客棧中找到了暗中來大明的倭國一行人。

兩波人匯合交流了一下情報,相顧無言,這些天四處踫壁,踫了個灰頭土臉,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了。

還是「大明友人」足利義藩站了出來說道︰「現在情況對于倭國十分不利,我們必須要做點什麼。」

其他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足利義藩,希望足利義藩能給出一個好點子。

足利義藩這些天已經被蘇七給忽悠瘸了,他提出了他的意見!

「如今整個大明也就只有那位蘇大善人才對倭國抱有好感,我們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因為蘇七一直說他家少爺是大明第一大善人,足利義藩也就跟著喊蘇大善人了。

「他能行嗎?」有人問道。

「可以,蘇大善人在大明的權勢非常大,能左右大明皇帝的想法,他還是皇太孫和漢王的好友,未來還會迎娶大明郡主,權勢滔天,只要他答應幫我們,那就一定可以說服大明皇帝不再出兵倭國!」足利義藩篤定說道。

其他人還有些猶豫,覺得不靠譜,足利義藩繼續說道︰「各位,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讓大明不要插手我們和朝鮮的戰爭,而不是與大明為敵!」

「我們可以暫時停止和朝鮮戰爭,那個不重要了,當務之急是要避免和大明兵戎相見,若是等到大明真的出兵那一日,倭國危矣!」

「倭國準備好了嗎?」足利義藩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房間里的其他倭國人,這些天他被嚇破膽了,現在只想抓住最後一絲希望。

如今他已經不奢望大明不插手倭國和朝鮮的事了,而是想要抓緊緩和倭國與大明的關系。

雖然他在足利家地位不高,可他終歸是足利家的人,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也更為了解倭國的國情,他壓根不覺得倭國有那個實力與大明為敵。

房間內的倭國人都有些茫然,做好準備了嗎,當然沒做好,倭國甚至害怕大明插手他們和朝鮮的戰爭,更別提直接面對大明了。

原本他們只是想讓大明不要插手倭國和朝鮮的戰爭,可誰能想到如今是大明有意征伐倭國了,若是讓足利義持知道本來可以避免這場戰爭,結果卻因為他們這些出使大明的人沒能避免,那他們都死定了。

不怪這些倭國人如此悲觀,實在是被蘇澤給算計傻了,走投無路了。

這些天他們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比如大明正在籌備戰爭,之前還募捐了一大批物資,明年鄭和下西洋的船隊也會回來了,加上京城各種各樣針對倭國的傳言,這些都讓他們覺得大明可能真的要出兵倭國了。

「好吧,義藩君,也許你是對的,你和那位蘇大善人搭上線了是吧,那接下來就由你主導吧,倭國需要蘇大善人的友誼。」

沉默了良久,倭國此行來大明真正的領頭人,足利家的家臣,也是足利義持的親信,松本德名拍板定了下來。

松本德名沉聲道︰「若是一切如你所說,那位蘇大善人能左右大明皇帝的想法,此行帶來的財物都可以給他!」

頓了頓,松本德名掃視了一眼房間內的所有人繼續說道︰「若是他能承諾讓大明接下來不會插手我們和朝鮮的戰爭,那麼他將永遠獲得倭國的友誼!」

最後,松本德名看向足利義藩道︰「如果可以,我想見一見那位蘇大善人。」

足利義藩有些猶豫道︰「可以,蘇大善人已經答應了和我會面,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見他,不過蘇大善人喜歡銀子」

「沒問題,今天就可以送過去,我知道他們大明人都講究禮尚往來,相信那位蘇大善人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你說是嗎,義藩君?」松本德名先是一口答應了下來,最後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足利義藩這次沒有猶豫,拍著胸脯十分篤定的說道︰「相信我,蘇大善人是真的喜歡我們倭國,他一定會幫助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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