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走後,朱棣打開了紀綱送來的小冊子,里面上記載著這些年清風縣的賦稅,以及這些年的變化和發展。
朱棣一邊看著,表情也不斷變化,時而皺眉,時而微笑。
「小節有損,大節無虧,朕還真以為他蘇澤要做聖人呢。」
良久,朱棣吐出了一口氣,神情有些放松,將冊子合了起來扔給了一旁的黃儼。
小節有損,大節無虧,這八個字便是朱棣給蘇澤的評價。
事實證明是他多想了,他自認為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是不會錯的。
第一眼看見那蘇澤便知道蘇澤不是那種無欲無求,愛民如子,胸懷天下的聖人。
只是因為和朱瞻基有關,由不得他不警惕,如今查清楚了自然也放心了。
朱棣心情好轉,黃儼的心情可就跌倒了谷底。
黃儼原以為陛下今日如此生氣,那小縣令必然討不了好,沒了腦袋說不定都是輕的,搞不好還會牽連家卷。
一開始他還挺幸災樂禍的,畢竟他也算是漢王黨了,和太孫黨不對付。
可眼見著陛下又開心了起來,黃儼心里不得勁了。
「陛下,這蘇澤收買民心,大肆斂財,恐有不臣之心啊!」
黃儼陰惻惻的說道。
一來就是一頂大帽子扣下去,擺明了是巴不得蘇澤倒霉。
朱棣瞥了自己的貼身宦官一眼,聲音有些冷厲。
「此人有大才,不依靠朝廷能在短短三年時間內將清風縣發展成這樣,是治世的能才。」
「大肆斂財也算是本事,又沒欺壓百姓,都是做生意賺來的。」
黃儼不服,「可朝廷命官與商賈勾結,難免會有損朝廷形象,況且我看他專擅一些奇巧婬記罷了,只是有些小聰明,算不得有什麼大才。」
朱棣有些皺眉,微怒的打斷道︰「夠了,若奇巧婬記能讓百姓生活富足,你怎麼不去弄些奇巧婬記出來?」
「你要是有他十分之一本事,也不用進宮做宦官了!」
黃儼低頭不敢言語,只是心中有些委屈了起來。
陛下這話未免太傷人心了,什麼叫也不至于進宮做宦官。
要不是實在活不下去,誰會願意斷子絕孫進宮當奴才?
要是自己是這清風縣的百姓,每天吃的紅光滿面的,瘋了才會割了進宮。
不過黃儼也只敢在心中吐槽,不敢頂撞朱棣。
于是他委屈的說道︰「陛下說的是!」
朱棣拂袖而去,看都不看黃儼一眼,以前看著這奴才還蠻順眼的,可現在看來就有些差強人意了。
人家蘇澤那麼好的一伙子,每年上交給朝廷的賦稅比周圍的幾個縣加起來還要多幾倍,輪到你一個宦官說三道四?
他蘇澤斂財又怎麼了,又沒欺壓百姓,都是騙那些冤大頭的錢,用來改善百姓的生活和上交賦稅的,又沒自己拿去花天酒地,對于皇帝來說算得了什麼事?
可朱棣走著走著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若說冤大頭的話,他是不是也當了一次冤大頭?
畢竟之前剛被蘇澤忽悠在清風縣下了一千壇子酒的訂單。
朱棣搖頭失笑,罵了一聲,「豎子!」
蘇澤可不知道他被皇帝老子給罵了,也不知道被紀綱和黃儼兩條皇帝的走狗給記恨了。
此時的他正和朱瞻基兩人在天香樓泡澡,捏腳,听曲兒,來了個一條龍服務。
蘇澤和朱瞻基兩人舒服的趴在躺椅上,上面是戲台子,下面是侍女按摩,好不快活。
這三年時間里,縣里的百姓的生活也和之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僅人人能吃的飽,穿的暖,還有余錢去各種娛樂場所。
這不,為了迎合縣里百姓的需求,蘇澤將青樓開了起來。
當然,他畢竟是受過新時代教育的人,與賭毒不共戴天!
開的青樓也是那種比較素的,按按腳什麼的就行了。
「泰順,這天香樓比之外面的青樓如何?」
「哦~~~~」
朱瞻基舒坦的申吟了出來,這侍女按摩的手法果然不錯,不愧是蘇澤一手教出來的。
「猶有過之,猶有過之,只是未免服務太過單調了些,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在朱瞻基看來,這天香樓根本算不上是青樓,因為缺少了核心業務。
蘇澤眼神怪異的看了一臉享受的朱瞻基,扁了扁嘴,張口欲言。
好你個黃泰順,看著濃眉大眼的,骨子里居然是個悶騷的貨色。
就在這時,丁航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一進來就大聲嚷嚷道︰「少爺,下面的人說錦衣衛那群狗東西又進城來了!」
蘇澤挑了挑眉,拍了拍侍女的手,坐了起來,擦了擦臉。
「來就來唄,給點銀子打發了就是了。」
丁航有些不忿,憑什麼給那些狗東西銀子,整日來清風縣打秋風,要不是少爺不想被調離清風縣,哪里用的著受這種委屈。
「少爺,要我看啊,咱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他們綁了,找個地方埋了好了!」
蘇澤正在擦汗的手頓住了,眼神怪異的看了一臉凶神惡煞的丁航一眼。
老子只是想在清風縣混吃等死,沒想著找死!
這狗東西現在越來越沒有王法了啊,錦衣衛他都想著弄死,這是巴不得老子死了他好吃席嗎?
想到這里,蘇澤怒了,跳起來就是一巴掌。
「狗一樣的東西,老子說了多少遍,老子是官,不是匪!」
「那特麼是錦衣衛,是天子親軍,你殺了他們,你九族不想要啦!」
「老子遲早要被你們這群刁民給害死!」
蘇澤渾身都在顫抖,不是虛的,而是氣的,氣的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我蘇澤對朝廷,對陛下那是忠心耿耿,可總有刁民想害我,老子遲早被這群狗東西給害死!
清風縣的這些刁民,為了不讓他離開清風縣,那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些年里,來清風縣視察的上官,錦衣衛都被他們綁過。
為的就是不讓此地消息泄露,以免蘇澤被調離清風縣。
這些百姓也不傻,心里自然有一桿秤。
他們很清楚如今的舒坦日子是誰帶來的,若是換一個縣令,不說生活倒退三年前,起碼不會如現在一般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