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閻戴著面具,在城主府內院的後廳。
一杯碧綠的香茶正放在他身側的檀木茶幾上。
茶霧鳥鳥,三名夫人和三名公子正瑟瑟地坐在兩邊的木椅上。
白閻並沒準備殺他們,只不過用來提醒一下那位城主大人,不要誣陷好人。
「大俠饒命啊我家老爺雖然貪墨了些銀子可至少老爺還是做了不少好事的。」
「是啊大俠,比起其他當官兒的,我家老爺真的可以算是清官了。」
「上次您讓我們開辦粥鋪,我們也辦了,今後我們還會辦的您饒了我們吧。」
三個夫人輪流上陣,哀求著。
三位公子也是噤若寒蟬。
上次他們不服,一個勁地擺著紈褲架子,結果沒少被大俠懲罰,現在他們都乖了,畢恭畢敬地坐著。
沒辦法,這位大俠太強
本來,在上次事情之後,他們已經雇佣了劍山城武館里的高手,可沒想到這次有那些高手和沒那些高手,完全沒有區別。
大俠旁若無人地抓住了他們,不過這次大俠沒有吊起他們,而是請他們安靜地坐在後廳。
一名夫人又道︰「大俠,是不是我家老爺又干了什麼壞事?您和我們說我們上次都讓老爺收斂了。」
白閻並不說話
他沉默著,在等結果。
無風不起浪,張志珊之所以繼續審這個擺明了就是誣陷的桉子,肯定有推手。
然而,他並不知道這推手來自何處。
「錢清?」
他突然想起上次那個自稱天道府屠夫的男人,又搖了搖頭。
錢清不像這樣的人,也不像會和他起沖突的模樣。
「那到底是誰?」
夫人們見大俠不動怒,紛紛施展手段、賣弄口技,一個勁兒地勸說著大俠。
說著說著,前廳方向忽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整齊劃一,如頻率一致的鼓點在敲打著地面。
軟甲金屬的鱗片聲互觸而響,帶著陣陣殺伐之氣,從遠撲來。
庭院里,起風了。
夫人公子們大驚失色,一個個解釋著︰「大俠,不是我們,不是我們。」
白閻也未起身,可他已經感到整個後廳被包圍了。
包圍的人手里抓著弓弩。
空氣里還飄著火油味兒,顯然是拎了火油。
白閻側頭看了看夫人公子,嘶啞道︰「他們準備用火。」
「用火?」
夫人們傻眼了。
這來人是連她們都要殺嗎?
怎麼回事?
門外。
一百甲士,手持火油。
一百弩手,弓弩已舉起。
陳刑徒苟的很,扮成了個個普通士卒,也不知道藏在哪兒。
城主府的家丁丫鬟護院們面面相覷,一個勁的喊著「大人饒命啊」、「大人,夫人公子都還在里面」、「大人使不得啊」。
可是,陳刑徒根本不听。
忽地,一名早得他授意的百夫長 一揮手。
火油 地往前傾倒而出,火折子也迅速地拋了出去。
哧~~哧哧哧~~~
大火 地爆開了,如一顆火流星在此間炸開。
整個後堂瞬間燃燒起來,棟梁,屋舍,牆壁,一起家具皆是焚燒起來。
濃煙滾滾,夫人們邊罵邊尖叫,她們倒不是罵白閻,而是罵外面放火的
高溫,濃煙。
夫人們公子們罵著罵著就沒力氣了。
而忽地,這六人只覺一股柔力從肋下托起,帶著他們扶搖而上。
彭的一聲。
屋頂被沖破了。
白閻帶著六人飛了出來。
才一飛出,便見半空有箭失如飛蝗,激射而來。
白閻抬手一揮,將三名夫人三名公子甩向後方空地,然後抬手運氣,以指為刀,真氣澎湃,引領著氣流便要往前欺壓而去,形成一條經天的太鯨法相。
太鯨法相能吞山雪,自然也能吞掉這些箭失,擊敗這些來襲的弩手。
一瞬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君臨天下」的鎮壓感。
這就是站在武道金字塔巔峰存在的威壓。
而就在這時
在無數爆炸聲、破空聲、燃燒聲里,傳來了一聲隱晦而清脆的「卡」聲。
藏在士兵中的陳刑徒做了個匪夷所思的動作。
他用鐐銬把自己給銬起來了,並且身子僵硬,一動不動。
緊接著,更匪夷所思的事發生了。
半空之中,那一切狂涌的真氣忽地消散,即將形成的太鯨法相還未露出虛影,就「胎死月復中」。
「怎麼回事?」
白閻只覺自己的一切經脈被鎖了起來,身在半空,竟是無法再以真氣驅散對面射來的箭失。
那詭異的「鎖」似乎還要將他身體給鎖起來,只可惜卻做不到。
因為這「鎖」能夠鎖住他的真氣已是夠勉強了。
嗖嗖嗖!
嗖嗖嗖!
昂昂濃煙里,弩箭已至。
白閻雙手連動,利用巧力,盡力堪堪將弩箭揮散。
然後重新落入燃燒的屋舍里。
一入屋,他忽地發現封鎖消失,自己的力量恢復了。
「剛剛那是什麼?」
「錢清說過他是屠夫,而屠夫是一種特殊的修行力量。那現在這鎖住我力量的會否也是某種特殊的修行之力?」
「之所以現在鎖不住,是因為需要視線接觸?亦或本就只能鎖數秒?」
「真是可怕的力量。」
「鎖住真氣,配合弓弩,完全可以殺死任何一個絕頂高手了。」
他在心中慎重的時候,外面的陳刑徒卻是震驚了。
「居然,還能動?」
「簡直是奇跡」
「這是以武道的力量,徹底媲美了靈異的力量嗎?我可是1境刑徒而他只是靠武道就達到了這個層次嗎?這需要把武道修煉到何等高的層次,才能做到?」
陳刑徒正想著。
忽地,一陣恐怖的狂風從門窗往外吹出。
帶動著火焰,火油往外擴張。
不少甲士躲閃不及,身上紛紛中了這火油,也跟著燃了起來。
燃起來的甲士們跳著跺腳,慌張地亂跑。
而沒被點燃的甲士則是急忙後退,弩手們也急忙後撤。
可是
他們還未撤出。
卻見一道細長、銀白、純粹的雪亮刀光從燃燒的屋舍里激射而出,凌空一斬
幾個弩手的頭直接飛了起來。
那刀光粉碎。
可又有一道刀光斬了出來。
噗噗噗!!
鮮血紛飛,又是幾個人頭飛了起來。
「退後,退後!!」百夫長大聲指揮,「退到前」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的頭也飛了起來
遠處,張城主家的三個公子呆呆看著,一個個眼珠子都瞪了起來。
他們單知道大俠厲害,卻不知道大俠居然厲害到這種地步。
人不現身,便是刀光,就已能取人性命。
好 啊
這三個公子雖是紈褲,可心底是拎得清的。
大俠沒害他們,甚至剛剛救了他們,真正害他們的是這群突然闖進來的官兵
陳刑徒冷冷看著這一幕,他的力量確實需要「看到」才能發動。
這是屬于他這位「刑徒」的力量。
只要自鎖,就能將他目光所及的那位也鎖住,無論是真氣還是身軀,完全和他一樣,不能動。
可現在,只不過交鋒了一個剎那,對面就躲開了最初最危險的殺局,同時尋到了破局之法。
「黑無常」
陳刑徒鄭重地喃喃著,「肯定是黑無常了。」
他想了想,往後退了幾步,再也不隱藏身份,運氣大聲道︰「黑無常!你不是要為唐家出頭嗎?你不是因為那唐家的丫鬟才與公孫家下了血戰書嗎?
現在我告訴你,那叫原靈雀的丫鬟已經被杖刑,當堂打死了。
嘿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著。
要引野獸出巢,先得讓它被激怒才行。
……
Ps:有些書友說斷前面不好,那加更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