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壹壹春風中,寬闊大路上,秦然騎著馬,向李詩文侃侃而談,「其實仙遺之地已經分散太久了,已經到了統一的時間。
「此次玄秦統一仙遺之地,實乃天下大勢。」
李詩文也騎著馬,就在他邊上,聞言斜視他一眼,問道︰「所以,這就是你讓北楚向玄秦稱臣的理由?」
秦然不答,反問李詩文︰「你想听臥薪嘗膽的故事嗎?」
「說來听听。」
秦然便給他講了越王勾踐和吳王闔閭的故事,末了,他以「苦心人,天不負,三千越甲可吞吳」作為總結,鼓勵李詩文,往後北楚不是沒有機會。
「你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李詩文很不信,嗤笑道,「跟那些窮酸秀才一模一樣,說的比唱的好听。」
「窮酸秀才可做不到讓百萬玄秦退兵。」秦然道。
玄秦精銳士卒二十余萬,用以伺候這二十萬士卒的後勤士卒又有近六十萬,加之在北楚被佔領的城池駐扎的士卒,說是百萬,還是保守估計。
他們這是在回丹陽的路上。
經歷了黑袍男萬鬼索命那一天後,玄秦撤軍的速度越發快了,沒用多少時間,就一直從北楚武夷城撤回到了玄秦安陸城。
李戰自己需要在武夷城打理被戰爭打爛的秩序,便一邊安排少許人遠遠掉在玄秦軍隊後面觀察情況,一邊安排李詩文帶隊回丹陽去復命。
派李詩文回都城復命,一方面是為北楚皇帝匯報目前戰況;另一方面卻是為了說服北楚皇帝接受秦然分身與秦然所說的,玄秦那邊提的條件。
而又因為李詩音受傷,一直沒好,撒嬌賣萌打滾的要回去看娘親,秦然便帶著她隨隊一起回丹陽去。
他和李詩文騎著馬在前面,李詩音和尉遲真坐著馬車在中間。
「所以你打算要怎麼說服你們北楚皇帝給玄秦當兒子?」兩人一路都閑聊著,秦然這會兒又出聲問道。
「你也是北楚人,說話可不可以注意些。」李詩文瞥一眼秦然,然後才回道,「陛下畢竟不是那等昏庸固執的皇帝,他看得懂形勢,不需要我多費口舌。
「事實上,據我所知,在我們接連失利的情況下,陛下已經多次找玄秦求和了,只是玄秦沒有鳥他。這次條件如此輕松,陛下可能半年都合不攏嘴。」
「行吧,你有信心就好。」秦然無所謂道。
「不過,我不是很理解,為什麼又要我去做這個惡人呢?明明是你賣的國。」李詩文又想起這件事來,心里覺得不忿,「我從橫斷山脈事件後,背負的罵名已經夠多了。這次之後,我不知道會被罵成什麼樣子。」
「所謂虱子多了不怕癢,你還在乎那些?」秦然問道,「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去?」
李詩文點點頭︰「我就是覺得你去要更好。以你的才智和陰險,做北楚的國師剛好。」
「陰險一詞,其實用得不是很準確……」秦然想起他的分身加入了玄秦,那家伙說不得也是做國師,便不由得不爽,罵道,「委婉了一些。」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李詩文正說著,忽然看見遠空中有一道光亮向這邊飛速而來,他仔細看去,是一個修士御劍而來,直直的向他們這邊飛來。
他急忙停下,等著那修士過來。
不多時,那修士來到近前,李詩文定楮一看,嗨,居然是熟人!
來人竟是程楠。
「你怎麼在這?」程楠停在半空,俯視李詩文,皺眉問道,「前線戰事吃緊,你因何在此地?你是否臨陣退逃了?!!」
李詩文眯著眼楮仰頭看程楠,這小子,小時候跟在他後面一口一個文哥,現在修為有成了,竟是這種態度。
「您老人家這是要去干嘛?」他似笑非笑的問道。
「我在宗門之時,听得北楚被玄秦入侵,缺少修士,便急急忙忙趕回來。這是去與前線軍隊共進退!」程楠凌然道,「不曾想在這里遇到了你,枉我以為你是一代俊杰……
「你們李家……李詩音是否回來護國了?」
程楠雖是一副勢利的態度,也雖然是在戰爭打完了才跑來參軍,但他到底有著一腔熱血,在國家危難的時候知道回來……總算是不壞。
李詩文在馬上,向程楠抱拳一禮表示尊敬,道︰「不想程大少爺一介修士,心里也有忠君愛國四個字。」
他說著,看了一眼秦然,若有所指,「不過,現在卻是不需要再往前線去了。」
「不用再去前線了?」程楠喃喃,臉色灰敗,「莫不是已然戰敗了?你們這是……」
他看一眼隊伍,「……殘兵敗將?」
「你如何看出這是殘兵敗將了?」李詩文無語,他這一隊,軍容整潔、軍陣整齊,從任何方向上看也不像是敗軍,他說道,「玄秦撤軍了。」
「嗯?」程楠一愣。
「等你回來啊,北楚早就沒了。」李詩音的聲音忽然從後面傳過來。
一行人看過去,看見她掀開馬車門簾,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向這邊說話。
「詩音?!」程楠竟有些驚喜,他似乎已經忘了被李詩音拒絕姻親的事,見李詩音臉色蒼白,還關切道,「詩音你受傷了?」
「嗯,受了些皮外傷。」李詩音無所謂道。
程楠在乾坤袋里翻找,找出一瓶丹藥來,要飛過去給李詩音,道︰「我這里有療傷丹藥,詩音你快服下。」
「誰要你的丹藥了?」李詩音翻了個白眼。
她師傅要多少丹藥有多少丹藥,她要是想服用丹藥啊,早就服用了。但是她沒有……因為服用了丹藥,傷好了怎麼找師傅貼貼?
「麻煩你從劍上下來……」她與程楠道,「瞧你那個樣子,搞得好像御劍很了不得一樣。」
程楠這才從劍上下來,他謙虛笑道︰「是是,劍修都會御劍,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學會御劍多久了?」李詩音問道。
「月余。」程楠道。
「那還不錯……」李詩音很老成的點評道,「你的速度和穩定程度都很不錯。月余的話,算是很有天賦了。」
「我師傅也說我很有天賦……」程楠很高興,問道,「詩音你受了傷,是否要我載你一程?你這是要回丹陽城嗎?」
「要御劍我自己不會啊?」李詩音撇嘴道,「我不想御劍。」
然後她忽然拉高語調,嬌氣道,「師……傅……人家要騎馬,你過來載我好不好?」
「???」
秦然被cue,被傻徒弟這語調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向李詩文看過去,李詩文也在抹手臂,顯然也被李詩音的撒嬌聲惡心到了。
他本來是不想理這傻徒弟的,但他看了看程楠……他也起了炫耀心理。
「師傅?」程楠一愣,「你師傅來了?!在哪?」
然後他就看到他眼皮底下,秦然調轉馬頭,向李詩音所在的馬車走了過去。
「你……你是詩音師傅?!」他不敢置信。
這個看著像李詩文軍師的家伙,渾身沒有半點修為氣息的家伙,竟然是詩音師傅?!
秦然沒有理他,徑直來到馬車前,他瞪了李詩音一眼,問道︰「你不是身體痛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嗎?」
「嘿嘿!」李詩音傻笑一聲,她那是要師傅喂她吃飯。
她鑽出簾子,身姿矯健,一頭鑽進秦然懷里,跨 騎在馬上,哪有傷重的樣子?
她還說道︰「師傅,我教你騎馬。」
傻徒弟雖然傻,但很多時候就是會有很多壞心眼。
「哼!」對這個心眼越來越多的傻徒弟,秦然不想與她一般見識,抱著她在懷里,一抖韁繩,向隊伍前面回去。
隊伍前面,李詩文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太清楚李詩音的秉性了。這丫頭從小就不是個乖孩子。現在有了個月復黑師傅後,那更是近墨者黑——壞得很。
但是程楠已經驚得嘴巴張大,足以塞進一個拳頭。他指著那對渾身散發著酸臭味的師徒二人,結巴道︰「你……你……師……師傅,你……喜歡……的是你師傅???」
他終于記起那年李詩音拒絕他們婚約的理由就是她心有所屬,他以為是哪個師兄……沒想到……
「諾,我師傅,秦然!」她抱過秦然一只手在肩頭,與程楠介紹道。
這哪里是在介紹師傅?
程楠看得清楚,不想說話。他再一次被李詩音傷破了心。他看著柔情蜜意的二人,御劍而起,直往武夷城方向飛去。
秦然伸手捏住李詩音的臉蛋,在她耳邊低聲道︰「道劍門那些弟子對你的評價很對。」
「什麼評價?」李詩音睜大無辜的眼楮,回頭看秦然。
「他們說你是惡魔,有人給你個稱號,叫你劍魔。」秦然湊過去,輕咬她的耳朵,「你就是個小魔女!」
傻徒弟明顯是故意做給程楠看的,旨在徹底打消程楠的想法……或許,也有炫耀的意思。
她那麼喜歡師傅,自然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才不是呢!」李詩音耳朵癢癢,急忙讓開秦然的嘴巴,只給秦然一個後腦勺,嘻嘻笑道,「詩音最可愛了,詩音只是師傅的傻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