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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秦然很快發現了盲點,他知道,天策軍大部分都是被噬極魔柳的柳絮吞噬而死的。噬極魔柳的吞噬,哪里還會殘留有靈魂?

退一步講,就算殘有靈魂,那也應該只有很少幾個,而不至于有成千上萬的。

這時,李詩音從空中落了下來,他忽然明白了。

這是一座活的陣法,是有人在外面操控的陣法。

外面操控陣法的黑袍男已經知道,能切實對空中惡鬼造成傷害的,只有李詩音!

(PS︰除了李詩音,秦然和追風也能對鬼魂造成傷害。但是秦然在破陣,追風在武夷城內。)

他要把李詩音從空中引開!

……就算不能引開李詩音,他也可快速將李詩文煉化成為他的尸鬼。以李詩文的強度,或許可做他的尸鬼萬。

想到這里,秦然知道,必須要把李詩文罵醒了。

紫色劍氣如雨,圍向李詩文的尸鬼都被劍氣攪成碎末,李詩音落下,一把把李詩文從地面拉起來,罵道︰「李詩文,你在干什麼?」

只是李詩文心存死志,不回她的話,也不去看她。

李詩音看他的樣子,氣得給了他一腳。他不掙扎、也不反抗,跌倒在地,仿佛娶尉遲真之前的樣子,整個人沒了靈魂。

他這個樣子叫李詩音怒火中燒,卻毫無辦法,她只想打他。

她正準備沖過去,師傅忽然來到了這邊。

「他交給我,你去對付空中的惡鬼。」師傅與她說道。

她看了看眼前這個身上有破綻的師傅,有些遲疑,向遠處那個沒有破綻的師傅看過去,那個沒有破綻的師傅向她點了點頭,她才應道︰「好!」

到現在,這個世界最值得她信任的人,無疑是師傅……身上沒有破綻的師傅。

她反身往空中飛去,繼續殺鬼破陣。

秦然抬手,拉出一個氣泡薄膜,將他和李詩文都籠罩在其中。他在李詩文邊上盤坐下,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很強的男人。」

李詩文不答。

「但我沒想到你是個懦夫。」

李詩文看他一眼。

「橫斷山脈的事發生之前,我就勸你離開,你沒有,你說你要守衛橫斷山脈的百姓。」秦然語氣平和,「……你帶著你那十萬天策軍死在了橫斷山脈中。

「這是誰的錯?這是你的錯。」

他繼續說道,「玄秦那邊得了通知,軍隊早早撤離橫斷山脈,因此,玄秦守衛在橫斷山脈的軍隊沒有受損。因為北楚折損十萬精騎而玄秦精騎保存完整,玄秦入侵了北楚。玄秦騎兵在北楚的土地上肆意馳騁,北楚對此毫無辦法。

「這是誰的錯?這是你的錯。」

他深吸一口氣,「天策軍是噬極魔柳滅的,你活下來後不思如何報仇,不想如何重建天策軍,整日里只頹廢度日,渾渾噩噩過了三年。

「當玄秦入侵北楚,你手里沒有騎兵去擋玄秦騎兵,國內沒有修士去擋玄秦修士,你不思如何處理玄秦騎兵,不想怎麼勸說北楚境內的大宗門幫忙,你一心只想赴死。」

「你不是個男人。」秦然搖頭總結。

李詩文抬起頭來看向秦然,秦然盤坐在地上,他也坐在地上,當他抬起頭來坐正,比秦然大了兩圈。

但他大則大矣,整個人毫無威懾力。

秦然目光淡然的與他對視,繼續聲音平和的辱罵道︰「你只是看起來很強壯,其實你軟弱不堪。你還不如詩音,甚至你還沒有尉遲真爺們。」

李詩音暫且不說,尉遲真柔柔弱弱,仿佛風都吹能倒。李詩文嘴唇動了動,想辯解點什麼。

「我本以為你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會有所成長,會成為一代大將,會青史留名。但你沒有,你被打垮了。」秦然譏笑起來,問李詩文,「告訴我,你算什麼男人?」

李詩文不想回答這麼無聊的問題。

秦然自己給出了答案︰「男人,是責任,是擔當!你有責任和擔當嗎?」

「什麼是責任,什麼是擔當?」

秦然的聲音有了起伏,「是你自己犯下的錯,要你自己去補救!是你身為丈夫,要給你妻子幸福,而不是帶著她在戰火中顛沛流離;是你身為父親,要給你兒子幸福,而不是讓他只知母親不知父親,在卑怯中渡過一生;是你身為一軍將帥,應該帶領他們打贏戰爭,從戰場上活下來,而不是自己在這里尋死覓活,任由他們被萬鬼吞噬!」

他說著,向氣泡外指了指,李詩文帶出城的五百精騎,眼下只剩下百余人了。他們在尸鬼群中圍成圈,抵抗尸鬼,仿佛海中礁石,但每一秒都有人被尸鬼拖走,然後,吃掉。

「你身為北楚國的將領,在北楚危難的時候,應該是你站出來,而不是讓我來幫你搽!

「現在,我們被困在陣法中,我在破陣,詩音在斬殺惡鬼,你該做什麼,為我們增加難度?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該來這里安慰一個要尋死覓活的、不是男人的東西。」

話已至此,秦然已經說了太多了,氣泡外已經死了太多人了,他不想再說。

他從乾坤袋里取出一把長槍,插在李詩文身邊,最後道︰「生命很脆弱,想死太容易了。世界太艱難,死亡可得解月兌。只是……你因承受不住苦難而放棄生命,那些苦難卻不會消失,它們會被別人承擔了。」

會被誰承擔?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天空中的李詩音,再指了指武夷城,最後,指了指那邊還剩幾十個的北楚精騎。

話音落,氣泡消失,他展開身形,向尸鬼殺去。

尸鬼又向這邊圍了過來,李詩文的身影慢慢被尸鬼掩蓋。

秦然看著李詩文所在的地方,神色十分復雜,可憐?鄙夷?惋惜?痛恨?或還有其他。

他搖搖頭,準備滅殺即將成型的尸鬼王……

「轟!」

這時,那邊的尸鬼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轟開,李詩文拿著他給的槍沖了出來,在尸鬼之中橫沖直撞,不消多時,就將那些身穿天策軍戰甲的尸鬼砍砸成了碎末。

秦然看著他,見他雖然渾身是傷,但身體里到底有了一股精氣神,他暗自嘆息一聲︰「還不算完全沒救。」

到這里,在橫斷山脈死去的李詩文,才算徹底活過來。

尸鬼雖有十萬,但陣中有許多修為高深的修士;惡鬼雖然萬余,但李詩音的劍氣砍惡鬼,如砍瓜切菜。

于是再過些時間,尸鬼和惡鬼都明顯減少。秦然能感知到,這陣法有明顯的減弱。

而此時依然不見黑袍男施展出更多的變化。于是秦然知道,這大概就是「萬鬼索命陣」的全部了。

該破陣了。

他從乾坤袋里取出許多布陣材料,刻錄陣紋或是其他,處理好,都分發給分身,由分身帶著四散而去,在此陣中各處關鍵位置,把陣法材料按要求布置妥當。

尸鬼和惡鬼再減少兩分,秦然算算時間,怕是要天黑了。

他知道不能再拖,朝空中的李詩音喊道︰「詩音,回來!」

李詩音便攜帶劍氣從惡鬼中沖出,回到肉身之中。

「師傅,空中惡鬼還有很多。」她不解。

「差不多了。」秦然道。

他指了指玄秦軍營四個位置,又指了指武夷城四方,道︰「你需要出八道帶有劍意的劍氣,鎮住這八個地方。」

李詩音暗自估算,回道︰「師傅,我能出八道劍氣,但這八道劍氣一出,我的法力就剩下不多了。」

她只是根基扎實,天賦高,不是法力不會損耗。

秦然遲疑,他問道︰「還有一戰之力嗎?」

雖然黑袍男沒有再變化,但秦然總覺得不穩。

「勉強可以。」李詩音點頭。

秦然看了看武夷城,想到武夷城中的百姓,嘆道︰「再不破陣,就要死完了。還是試試吧!」

李詩音念及武夷城中百姓,也不再遲疑。她點點頭,運轉法力,便一道一道的,連續喚出八道「天外飛仙」等級的劍氣。劍氣出,空中星辰明亮,劍氣攜帶這星辰之力從天落下,鎮守在秦然所指的八個位置。

劍氣鎖住陣眼,霎時間,陣中之鬼都不得動彈了。

秦然見狀,急忙飛身而起,在半空中,運轉法力,勾連分身布下的陣法材料,一道道陣紋被他以法力勾勒而出,在空中陣陣擴散出去……

不消多少時間,便隱隱有個粗糙的陣法成型,陣中人向他勾勒出的陣法粗胚看去,能看見陣法之外的光亮。

「以陣破陣?!」紫易長老守護著玄秦軍營,他遙遙看到秦然的操作,頗有些驚奇,「陣道造詣如此之高?」紫易長老尚且如此,其他人更是嘆服。

而就在陣法破開陣法之際,空中黑雲忽然受到某種力量的操作,避開了無垠劍宗兩位劍修的劍氣,兀自在空中形成了一張臉。

這張臉上的眼楮睜開,猛然看向秦然,眼里有無限恨意、怒氣,他張嘴出聲︰「你膽敢破陣?!!」

「噗!」

天空之臉,便是這陣法的主宰,空中響起的聲音,仿佛是大道之音,他向秦然怒斥,秦然承受不住,心神受損,一口鮮血噴出。

手中陣法眼看著就穩不住了。

果然還有最後的變化……黑袍男擅靈魂法術!

秦然本來是知道的,但是,再不破陣,陣中百姓、將士一百多萬人,可能都要死。

他沒有選擇……

「師傅!」

李詩音喊了一聲,她在地面看著師傅,很緊張,想飛上去抱住師傅。但她看了看師傅,又看了看天空那張臉,心下一狠,忽然御劍而起,直向空中殺去。

她運轉體內殘存不多的法力,一道道紫色劍氣縈繞著她,她整個人仿佛變作了一把巨大的劍,直沖進黑雲之中……

「詩音!」秦然出聲喊李詩音,但李詩音御劍極快,已至半空。

他抬頭一看,空中戰勢焦灼,他咬了咬牙,還是決定信任自己的傻徒弟,不再去看天空,繼續勾勒其陣紋。

沒有黑跑男的意志影響,他飛速勾勒,法力不計成本的輸出,在他身周凝成一個又一個陣紋;這些陣紋由他意志控制,組成一個又一個基礎陣法;這些由陣紋組成的基礎陣法圍著他,密密麻麻的,將他整個人都淹沒其中。

「轟!」

某一刻,一聲巨響。

空中黑臉散去,李詩音從空中落下……

秦然大喝一聲︰「開!」

他身周的密密麻麻的白色陣紋便猛然散開,向四面八方的虛空中飛去。

白色陣紋從虛空中每多消散一個,此間陣法便多虛幻一分。

陣法已成,秦然不再理,他在滿世界的白色陣紋中,飛身過去接住了李詩音。

李詩音臉色慘白,她身受重傷,體內再無半點法力。

她在秦然懷中,虛弱的笑了笑,輕聲問秦然︰「師傅,他沒打過詩音,詩音厲不厲害?」

「詩音很厲害。」秦然點點頭。

「師傅,你成功了嗎?」

「嗯……」

李詩音在秦然懷里,從秦然的發絲間看出去,看到在天空中擴散開的白色陣紋,好像白雪一般。又像那一次的白色柳絮。而正是在那次白色柳絮中,她知道了師傅也喜歡她。

她問道︰「師傅,你喜不喜歡詩音?」

「喜歡!」

「師傅,我們成親好不好?」

「好。」

秦然抱著李詩音落到地上,他空中待了太久,不由得腿軟、犯惡心,便抱著李詩音盤坐了下去。

陣法被破,空中惡鬼和地上尸鬼都消失不見了,只有不遠處有一個抱著一根殘破不堪的魂幡的黑袍男。

黑袍男抱著魂幡坐在地上,低垂著頭,顯然也受了重傷。

李詩文帶著殘存的三十余士卒走到秦然身邊,看著遠處的黑袍男,問秦然︰「怎麼處理?」

「你說呢?」秦然反問他,「不殺了留著過年嗎?」

李詩文抬手一槍,標向了那黑袍男。

槍沒能刺穿黑袍男,被趙雅情的護道人梅姨接住了。

趙雅情和梅姨帶著幾個雲天門修士出現在黑袍身邊,與秦然說道︰「這是我玄秦的人,是非罪過,由我玄秦來定。」

秦然看了看她,沒有理,向天空中道︰「麻煩兩位前輩。」

便有一道花瓣劍氣和一道黑煞劍氣交叉而下,將黑袍男劈成四半。

「你!」趙雅情咬緊牙關,美眸瞪著秦然。

好一會,她冷哼一聲,反身撿起黑袍男的「萬鬼索命幡」,回頭與秦然道︰「我們走著瞧!!!」

她說完便帶著雲天門一行人飛回了玄秦軍營。

秦然看著離去的趙雅情皺了皺眉。走著瞧?他總感覺趙雅情話里藏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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