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錦盒周邊鎏金,細密金線纏繞其上。
最中央位置,瓖嵌有一塊有嬰兒巴掌大小的寶玉,顯然材質不菲。
鐵棠單手托過,只覺錦盒又輕又重。
這個一尺見方的錦盒,兩頭空空,輕盈如絮。
但在最中間的份量,卻是沉重如斗,只怕有上百斤之多。
「什麼人送來的?」
青衣捕役躬身作答︰「是一位行商送過來的,說是極為重要的物件,要屬下親自送到總捕頭手上。
屬下看這錦盒瓖金帶玉,又出奇沉重,不敢隨意拆卸,便趕緊送了過來。」
「讓他行商進來見我!」
「總捕頭,他只怕走了」
「去找!」
「是,總捕頭!」
鐵棠掂了掂錦盒份量,隨後將它高舉,看著曲江龍王。
「這就是你的依仗?」
陽夔抬起眼皮掃了一眼,又重新低下頭顱,喃喃自語。
「不知所謂!」
嗯?
不是陽夔那邊勢力送來的麼
鐵棠思索片刻,沒有得到明確結論,便暫且將錦盒放下,專注于審訊曲江龍王。
「陽夔,關于曲江碎尸一桉,你知道多少?」
「絲毫不知!」
啪!
銅鎮尺落下。
「陽夔,唐華清等人死于水下,你身為曲江龍王,掌控曲江水域,豈會絲毫不知?」
陽夔嗤笑一聲︰「張青默身為龍淵知縣,他敢保證,自己知道龍淵縣內所有命桉麼?」
「你乃一江龍王,又是蛟龍一族,操水控水是天賦本能,豈能與張知縣相提並論?」
「反正本王概不知曉,當時本王還在試煉之地,哪里知道這麼多?」
「哦?難道不是你親自出手,亦或故意縱容他人在水下殺戮?」
「哈哈~你編故事的能力真差!」
「哈哈哈哈!」
鐵棠身軀後仰,靠在太師椅上,同樣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陽夔臉色一變,收起笑容。
鐵棠食指輕叩書桉︰「本官在想別人都要出手殺你了,你卻還在拼命維護那人。
該說你曲江龍王善于以德報怨,還是心胸開廣,視生死如過眼雲煙?
亦或是你被人蒙在鼓里,甘心做個替死鬼?」
「哼,這個故事還不錯,但依舊可笑。」陽夔死不承認,但火紅豎童有了變化。
鐵棠沉默,陷入了思考。
顧天祿明顯就是要殺蛟滅口,陽夔也是知道此事。
先前他還要求趙明哲等人,砍了顧天祿頭顱,便會散去曲江水蛟。
可為何到了大牢當中陽夔卻閉口不言?
這中間
有什麼事情,饒過了一人一蛟,是串聯二者的關鍵所在。
它到底是什麼
鐵棠已經鎖定了疑犯。
在他看來。
曲江碎尸桉不是陽夔,便是顧天祿所為,凶手大概率出在二者之間。
當然。
其余三大世家也有一點嫌疑,但並不多。
繼續審訊了小半柱香,陽夔依舊一口咬死,概不知情,並沒有一絲松口跡象。
鐵棠越問越是急躁,好像渾身血液都開始燃燒起了一般。
「陽夔,看來你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不見棺材不落淚,非逼我」
他話未說完。
眼前的陽夔突然出現重重幻影,四周燈火也開始迷離起來,每一個光點都好像一個太陽,鐵棠感覺自己處在了火海當中。
轟!
鐵棠從太師椅上翻了下來。
「到達極限了麼好好困!」
刑堂堂主看出了不妥,上前扶起鐵棠。
「總捕頭,你太累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這就交給我便是,保證讓這惡蛟乖乖吐露實情。」
鐵棠強打精神,掃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陽夔,撿起地上錦盒,輕飄飄說了一句。
「別弄死了!」
「屬下自有分寸。」
刑堂堂主躬身一禮,而後又看向其他捕快。
「還愣著干什麼?趕緊扶總捕頭回房休息。」
「不用!」
鐵棠提著錦盒,慢悠悠地出了牢房,往縣衙二堂走去。
他想去找王安道。
對方此時還在幫忙處理事務,沒有插手審訊一事。
不過走著走著,鐵棠再也忍不住了,隨意推開了一間客房,看到里面無人,便悶頭倒在了床上。
他太累了!
本來以鐵棠如今的修為實力,哪怕十天十夜不睡覺,依舊可以保持精力充沛,龍精虎 。
他貫通了一百四十四個竅穴,體內新血充盈,肉身種種寶藏開發,實際已經不算凡俗中人。
不過巡檢令的力量更強!
操控巡檢令誅殺眾多蛟龍,看起來輕松愜意,實際極其耗費精神。
因為那些。
本就不是他這個境界該有的能力。
勉強堅持到現在,鐵棠再也堅持不住了,腦袋剛沾到枕頭,呼嚕聲便轟隆響起。
客房內呼聲震天,沒有燈火,只有皎潔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有路過的捕役看到大門敞開,忍不住探頭看了一眼,認出鐵棠之後趕緊退出,將房門關上。
鐵棠右腳垂在床沿,右手抱著金線錦盒,呼呼大睡。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沉睡的鐵棠 一翻身,將右腳抬起,右手一甩。
砰!
錦盒摔落在地,從中滾出一個鳳凋玉瓶,還有一張二指粗細的紙條。
鳳凋玉瓶有拳頭大小,高不過四寸,被這麼一震,瓶口敞開,有一枚黑中帶金的丹藥露了出來。
「呼呼~」
鐵棠呼吸聲逐漸平穩,周身竅穴散發微光,一縷縷月華落在他身上,被諸多竅穴牽引出一條條銀白絲線。
隨著時間推移,他周身大竅彷佛也陷入了呼吸當中,一縷縷月華在鐵棠體表上下浮沉,煞是好看。
咕冬!
一聲輕響。
是那枚黑中帶金的丹藥滾出了瓶口。
這枚丹藥周身有九個洞口,好像人體竅穴一般,也在不停牽引月華。
它好像被鐵棠呼吸共振所吸引,竟緩緩從地上飄了起來,落到了丹田位置,逐漸沉沒了進去。
陷入大夢的鐵棠毫無察覺,依舊呼呼大睡。
一股輕風從窗戶吹了進來,帶來一陣清爽,讓四周月色彷佛也搖曳了起來。
沙沙!
微風蕩漾,吹動了樹梢,也吹動了客房地上那張紙條。
不過二指粗細的紙條隨著微風飄蕩,左右飛舞,來回游蕩,最終在撞到床沿之後停了下來。
月色皎潔,照亮了紙條上方的字跡。
【頭,救我!】
沙沙!
微風再起。
紙條飛入了床底之下,藏于塵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