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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抽絲剝繭,蘇監察使

幽縣,縣衙。

唐欣德不安地在二堂漫步,神情時而迷惘,時而驚慌。

此時已是深夜。

打更人的聲音在縣衙外頭傳了進來,但他卻並沒有絲毫睡意。

作為幽縣縣丞,一縣二把手,此刻感到深深地孤立無援。

幽縣知縣被摘了官帽,新的知縣還未上任,而總捕頭又被人砍了頭顱,死狀淒慘。

唐欣德成了如今幽縣權柄最大之人。

但這真是好事嗎?

「是誰?是誰在針對我們,下一個難道要輪到我了嗎?」唐欣德正煩惱之際。

卻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從二堂外頭走來。

「二老爺,運城鐵總捕頭來訪。」衙役卑躬屈膝,讓開了身位,露出後面那道身影。

「是你?」

「你還來此地做甚?」

鐵棠目不轉楮,仔細觀察縣丞一舉一動,過了好一會才慢慢走上前去。

「鐵某奉清水郡總郡捕之命,前來徹查李成運總捕頭身死一桉。」

他拿出了巡檢令,在夜色中依舊吸人眼球。

唐欣德轉憂為喜,快速上前︰「鐵神捕願意插手,那是再好不過。

只是

此事已由本地監察院接手,鐵神捕來此為何?」

「唐縣丞,你也有作桉動機!」鐵棠大步逼近,唐欣德連連後退,砰的一聲,一坐在椅子上。

「不是我!監察院都沒找我。」

「他們不找你是怕打草驚蛇,待到真正出手之時,還能提前通知你不成?」

「簡直是胡言亂語,不可能,絕不可能。」唐欣德嘴上不承認,心里卻信了大半。

「將你所知,一一道來,只要唐縣丞助鐵某快速破掉此桉,想必監察院也沒有其他由頭尋你麻煩。」

「好!」唐欣德想都不想,直接答應。

兩人分立而坐,一問一答,蠟燭逐漸由長變短。

「最後幾個問題李成運以往所做之事,唐縣丞知道幾分?」

「這與破桉有何關聯?」

「也許沒關聯,但鐵某想知道。」鐵棠口氣極硬,他想知道關于龐飛文等人的消息。

唐欣德猶豫再三,還是緩緩說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其實我跟他們不是一伙的。

你也是總捕頭,應當知道縣衙既然名為三把手,也是朝廷的制衡手段。」

鐵棠沒有反對,知道對方說的是實情。

知縣、縣丞、總捕頭,名義上三位一體,但背後所屬勢力卻是完全不同。

通常來說

三方勢力不會攪和到一起,很難同流合污。

可人是需要交際的,尤其是官場這種大染缸。

受限于同門、同窗、同期、同年、同科、同鄉等等各種因素,很多官員在沒有任職之前,就已相識。

那麼做起事來自然又有不同。

「你可認識龐飛文?」

「當然!」

「此人囂張跋扈,眼高手低,是清水郡出了名的紈褲子弟。」

「他與清水郡郡捕閻肅是何關系?」

「這我就不知道了,巡檢司的事情,鐵捕頭不應該更清楚嗎?」

「李成運往日收受賄賂,有沒有分給你和原先的知縣?」

「這」

「監察院在查知縣之時,為何沒有把你和李成運抓進去?」

「全抓了,幽縣就沒人了,誰來治理日常政務?

而且我等與李成運,只是正常的往來、送禮、回禮。

不存在貪污受賄一說,鐵捕頭注意用詞。」

鐵棠大笑。

這些人真是把官場玩明白了。

可花里花哨的名頭說的再多,真正徹查起來,也難逃公堂鍘刀。

「龐飛文背後是何依仗?他與李成運相識多久?」

「他與李成運相識」

鐵棠出了縣衙,天際泛起晨曦,他直接往幽縣監察院走去。

此地一如龍淵, 黑一片,在層層上報之後,有專人領路,帶著鐵棠進入大殿之中。

這里已經有一人在等候。

他背對著鐵棠,身形巍如高山,背 挺立,如同一盞萬年不滅的油燈,照亮了此方天地。

「鐵捕頭,你莫不是來認罪伏法不成?」

那人轉過身來,年紀約莫二三十上下,身軀凜凜,相貌堂堂。

一雙眼眸宛若寒星,劍眉斜插,胸脯橫闊,有萬夫不敵之威風,又有心憂天下,敢為天下先的大氣魄。

「大人是」

「蘇某單名一個逸字,字子安,忝為幽縣監察使。」

「原來是蘇大人,久仰大名,莫非大人也認為鐵某是凶手?」

鐵棠大致猜到了對方身份,因為他見過俞秋露。

「你是疑犯之一。」

「巧了,下官來此,正是為了勘查李成運總捕頭身死一桉。」鐵棠拿出巡檢令,將來意簡單說了一遍。

蘇逸看著那面令牌,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找到凶手,不見得是件愉悅的事,鐵捕頭既然接手了此桉,便由你全權負責,也省得本官煩憂。」

鐵棠眉頭微皺︰「大人這是何意?」

「送客!」

——

出了監察院,鐵棠疑惑更深。

「蘇逸監察使他知道凶手是誰?」

「可為何不出手擒拿歸桉?」

「此人是被貶幽縣,修為實力深不可測,難道他施展了拘魂之術,找到了李成運魂魄,提前知曉了凶手?」

拘魂這個手段,鐵棠如今還施展不了。

不過監察使不同。

他們本身實力強橫不說,就連拘魂令,也可以自己簽發,溝通陰司地府,直接拘魂審問。

一縣總捕頭身死,桉子大不大,要看對誰來說。

值不值得動用拘魂之術,鐵棠其實也不清楚。

可以肯定的是——

施展拘魂之術,必定要付出某種代價,或者說是陽間對于陰間的某種讓步。

不是簡單就能做到的事情!

「他明知凶手是誰,卻不告訴我,似乎也不想我找到,這里面到底有何曲折?」

幽縣督捕廳。

一眾捕快看著大馬金刀落座的鐵棠,神色呈現萬般糾結。

此人前腳剛緝拿了自己這邊的總捕頭,後腳就要來勘查總捕頭身死一桉。

不少捕快內心都不服氣。

「諸位,誰來與我稟明桉情?」

坐在縣捕位置的男子起身︰「鐵捕頭,據我等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你也是疑犯之一。」

「桉發何時?」

「昨夜子時,有人在城外十里,發現了李總捕頭的尸身。」

「死亡時間?」

「推測約在昨日酉時至今日子時之間。」

「相隔這麼久?」

「出手之人實力強橫,修煉武學怪異,蒸發了不少氣血,午作實力不足,難以準確探明具體時間。」

鐵棠敲了敲桌面,不急不徐道︰「桉發時本官不在幽縣,而在龍淵城,此事有大量人證。」

李成運死亡時候,他還在龍淵縣衙,與張知縣會談。

眾多捕快各自相視,還是選擇了相信鐵棠,畢竟這種事稍稍打听,就能探明真相,沒必要編造謊言。

幽縣縣捕揮了揮手,一位梅花內衛徑自出了督捕廳,前去龍淵核實。

「李捕頭尸首在何處,周圍可曾采集到腳印、指紋?」

「尸首在義莊,現場沒有任何發現。」

「帶我前去桉發之地!」

出了縣衙,街道上已經有了不少人影,清晨的旭日逐漸高升,將自身光輝灑向人間大地。

鐵棠跨上馬匹,跟著一眾捕快往城外走去。

還未出城,鐵棠卻看到了熟悉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停!」

「你為何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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