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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進軍大西南

張芝庭的經歷也非常神奇,他出身于河南鎮平一個醫生家庭,從小熟識各種草藥,湯頭歌背的爛熟;十來歲時跟隨家人來到貴州興義定居,到了「黔中自古無閑草,信手拈來都是寶」的貴州,便利的地理環境使張芝庭更加如魚得水,在中草藥方面的積累愈發深厚。

參加工作後,他白天是在課堂里教書育人的老師,晚上則成了走村串鄉為老百姓解除病痛的赤腳醫生,行醫十年讓他積累了許多經驗,對藥草屬性以及當地常見病的認識又上了一個台階。

七十年代,縣里又把他調去籌建制藥廠,制藥廠很快就建成投產了,然而,由于體制和人的因素,藥廠投產後一直處于虧損狀態;改革開放後,看到其它地方承包模式漸漸興起,張芝庭也動了心,很快便承包下制藥廠的土霉素車間,制成後將藥片運到雲南銷售,一個月就賺了好幾千塊,但也因此惹上麻煩,遭受了「不法」收入交公、停職反省、寫檢查認錯、停發半年工資等處罰。

又過了幾年,政策進一步放寬,他再次提出承包制藥廠,這次不再是一個車間而是整家工廠,一年後工廠扭虧為盈賺了十三萬,按照之前的約定除去一萬塊的承包費,剩下的都是他的,但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張芝庭沒要這筆錢,全都交給了縣里,這一年的經歷讓他對做生意有了幾分信心,于是又謝絕了縣領導讓他繼續承包的邀請,選擇了自己回家創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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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的很仔細,縣制藥廠雖然規模大,但始終不是自己的,搞得越紅火將來麻煩事情就越多,還不如自己回家開個小廠子,這樣廠子就是自家的,產權清晰不用擔心有人舉報。

回到家後,張芝庭就開始琢磨生產什麼藥品,這時候多年的赤腳醫生生涯就發揮了作用,他在行醫的過程中發現,貴州農村貧窮的農民通常都是赤著腳下地干農活,許多人的腳在細菌和腐蝕性物質的侵蝕下患上了癬疾,發作起來奇癢無比,搔破皮後還會引起感染,他曾經遇到過很多這樣的病人。

由此可見,這種病在貴州非常普遍,要是能生產出針對這種病的特效藥,絕對不用擔心銷路;他根據自己以往行醫的經驗,以珊瑚姜素為主要原材料開發出了「腳癬一次淨香露」,以八毛五一瓶的價格開始銷售,因為確實有效,很快就在市場上火了起來,張芝庭也因此賺到了第一桶金。

這也多虧那時候法律體系不健全,要是擱到現在,藥品這東西可不是隨便就能賣的,尤其是新藥沒有經過臨床試驗等重重關卡拿到審批就去賣的話,一準兒得進去待上幾年。

之後他利用展銷會等機會,把腳癬一次淨香露賣遍了全國,甚至遠銷海外,並因此吸引到了投資成立了貴州神奇藥業,發展至今神奇已經成為國內民營藥企中的領頭羊

李未想和他聊聊神奇制藥的發家史,可張芝庭似乎不願意多說,而是和他聊起了自己當年幫扶貧困群眾的失敗桉例,「在貴州和廣西交界處,有個地方叫瑤麓鄉,是一個瑤族居住區,由于地處偏僻,基本處于原始狀態,農民們窮得家里連被子也沒有一床,男女老幼都沒有鞋穿,上身也不穿衣服,在自己編織的麻布中間挖一個洞,往頭上一搭就是衣服了,沒有菜吃的農民把老鼠扒了皮,掏了內髒,煮在鍋里當肉菜吃……我當時偶爾路過看到,簡直不相信這是發生在咱們新中國的事情,後來一直記在心里,等我有了錢的時候就想幫幫他們!」

「去年我又去了,經過詳細考察,發現當地的水土非常適合種植金銀花,而我們制藥廠每年都要花費大筆資金購買金銀花,所以我當時就想了,我幫他們種上金銀花,等成熟的時候我們過來收,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他們賺了錢,我們神奇藥業也得到了穩定、高質量的原材料。」

「哪曉得我把事情想簡單了,我花了60多萬元錢買金銀花種子和肥料,不要他們一分錢送給他們種植,而且當時還說了,等成熟的時候全部高價收購;等到金銀花成熟的時候,我興沖沖跑過去,以為他們賣了金銀花就有錢買新衣服、買肉吃了,結果過去一看,90%的金銀花被牛吃了,另外10%也因為沒人照顧長勢很差,而且金銀花開了也沒人采摘,都爛在了山里!當時我這心情就不用說了,簡直涼透了,我好心好意想讓他們掙點錢,最後就是這樣的結果!」張芝庭一攤手,滿臉的不甘心。

「這種事其實我們惠農也遇到過!我當時也很不甘心,但事後一想這也怪不了他們!因為他們之前每種過金銀花,你把種子一發就走了,有多少人相信你到時候真能回去收?這東西畢竟要讓照顧,要出力氣,要是辛辛苦苦一整年,等花開的時候沒人來收,他們的辛苦豈不是白費了?」李未表示理解。

「所以到後來我們就改了方案,那怕我們有錢,也得讓當地老百姓出一部分,就算只有一成也好,然後才能把雞苗送給他們,不要錢的東西誰都不會珍惜,而自己除了錢,就算只有一分,他們也當成寶!等雞苗送過去之後,我們的人也會經常去村里找他們,就算沒事兒也會扯上兩句,不為別的,就是要告訴他們,這件事我們一直放在心上,這樣他們就放心了!」張芝庭的話讓李未想起了電視劇《山海情》里面,涌泉村的村民把上面發下來的珍珠雞全吃了的事兒,這和張芝庭方才所說的桉例是一個道理。

這不只是扶貧先扶志的問題,單純從商業角度來說,你也得讓農民知道,這個項目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獲利,同時也要利用一些手段進行篩選,篩選出真正想做這件事的人,然後持續給他們提供動力,這樣項目才能成功,要不然農民心里沒底,人家怎麼可能把精力花在這上面?

李未又舉了一個例子,「我們河陽也有幾個偏遠鄉鎮,當地經濟觀念澹薄,前些年實行的還是以物易物的交易模式,我們把飼料賣給他們一直收不上錢!有時候多催兩次,人家就直接拿拳腳招呼,好幾個業務員都挨了打!當時他們都氣不過,給我說放棄這些地方算了!」

「我沒答應,先帶他們去醫院治療,然後給他們發獎金,再讓他們繼續給這些養殖戶送飼料,錢不錢的將來再說;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個當地的老百姓去城里親戚家喝酒,喝多了還非要回去,晃晃悠悠在半路上摔到山下去了,我們的業務員剛好路過,把他一路扛到鄉里的衛生院,醒了之後他是千恩萬謝,然後聊了沒幾句就發現,他剛好用過我們惠農的飼料而且賴賬沒還,他當時就給了自己幾巴掌,硬把我們的業務員拉到家里,好酒好肉擺上好好喝了一頓,在酒桌上就把欠的飼料款補上了,從那以後,周圍幾個村就沒有一個欠飼料錢不給的所以說,信任的養成需要時間,我們得有耐心,同時也要講究工作方式。」

「哎,要是早些听到你這些話就好了!六十萬塊打水漂倒是小事,關鍵耽誤了一年時間啊!他們明明去年就能過上好日子的,結果白白耽誤一整年!」張芝庭激動地直拍大腿,「今年我就長教訓了,再去他們哪兒調研之後,發現當地有養山羊的習慣,所以就引進了一些良種黑山羊送給他們喂養,事後再去看,這些人養羊都用心的很,等年底羊長大了我再去收,每戶都能賺不少錢!」

「這就對了麼!當地人不清楚養金銀花也能賺錢,所以不敢在這方面出力;他們知道養羊能賺錢肯定會細心養!所以要想幫助當地老百姓月兌貧致富,要麼選擇他們熟悉或者能理解的項目,要麼就多花心思培養習慣,光靠送錢或者送項目還不夠!」李未對他這個抉擇很是贊賞,這才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但是這個項目也有缺點,黑山羊連樹根都吃,這才半年時間,當地山上就禿了不少,所以我打算等這一批黑山羊養成之後就換個項目!只是暫時還沒想好,李董有啥建議?」張芝庭對瑤麓鄉是真有感情,不光想解決眼下的問題,還想為他們找到一個長久的經濟來源。

「我記得瑤族也養豬,養羊破壞環境,養豬就不存在這方面的問題了,我可以幫忙引進適合當地養殖的良種豬,同時給他們供應飼料!把豬養大了再賣也能賺點;等將來人民生活水平更高的時候,還可以搞臘肉加工、生態豬養殖等項目,只要好好干,未來幾十年的財路都有。」李未建議道。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我帶你去瑤麓鄉看一看,然後我出錢你給他們提供種豬飼料。」張芝庭很高興,這下自己的心結終于可以解開了。

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于降落在磊莊機場,這座機場是1958年建成的,在龍洞堡機場建成之前一直是貴陽軍民兩用的主要機場;下飛機之後他們便受到了當地政府的高規格歡迎,主管農業的高官親自到機場迎接了他們,「非常感謝李董對我們貴陽的照顧,我們一定竭盡全力為李董提供幫助!」

「您太客氣了,貴州也是我們惠農發展規劃中的重要一環,就算沒有這次的事,以後也還要來!今後肯定會經常麻煩到您,還請您多多照顧!」李未很清楚,他能來機場迎接,其實並不是因為自己,而是那幅題詞,大領導都支持了,下面怎麼可能沒有回應?他出現在這里就是表明貴州的態度,大領導知道後肯定很滿意,就算為了這個他也得親自出馬。

然後李未便上了他的車,一路上和他以及張芝庭聊著GZ省的方方面面,尤其是幾個急需扶貧的地區,不知不覺便到了GZ省的接待賓館,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于是大家邊吃邊聊。

李未主動表態,「雖然現在還沒有開始選址,但是就跟之前說的一樣,貴州是我們惠農全國戰略中的重要一環,所以我們計劃投資一千五百萬修建一座年產飼料十萬噸、產值超過一點五億的飼料廠,然後再投資一千萬,修建一座大型養殖場!將來如果還有合適的機會,我們也會隨時追加投資!」

「除了這兩千五百萬投資,我還準備了兩百萬資金,計劃為GZ省修建幾座希望小學,讓更多貧困地區的孩子能有讀書的機會;另外還計劃每年投入五十萬,向省內貧困地區派出科技扶貧小分隊,幫助當地挖掘資源,傳播科技致富相關知識」李未把自己準備好的方案全都說了出來。

GZ省給面子,派來大領導迎接,李未也給面子,當場就敲定了兩千五百萬的投資、兩百萬的捐款,這在1994年絕對不是個小數目,就算是副省級干部也該滿意了,所以領導听到這話後非常滿意,連忙舉起酒杯,「我代表GZ省人民感謝李董的深情厚誼。」

「等明天休息好之後,我就安排相關部門的同志陪同考察,不管你看上那里的土地,我們都幫你解決,務必要讓惠農的飼料廠、養殖場在最短時間內剪成開業!」領導當即表態,只要惠農有需求,就一路開綠燈。

這就是扯大旗的好處了,如果沒有光彩事業的名頭,沒有大領導的題詞,就算李未付出更多代價,恐怕也得不到貴州當地如此好的待遇,所以李未之前才說,光彩事業是互惠互利的,既能幫助當地老百姓月兌貧致富,也能帶動自身企業的發展,這才是能長久堅持的事業。

第二天,李未便開始了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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