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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宣和元年的第一場雪,眾女錯點李清照

王霖一時情濃,輕輕將李清照擁在懷中。

尹人略一掙扎,卻被他抱得更緊。

更不由分說,在她紅唇上輕啄一口,爾後伏在她耳邊輕道︰「哪日,易安居士也該為我寫一首點絳唇、來紀念今日雪中重逢,我也希望,不管過去多久,你我都會如今日這般相逢若只如初見。」

李清照芳心一顫。

她滿月復的自怨自艾瞬時消散一空。

她鼓起勇氣忍羞道︰「君貴為郡王之尊,又為當世人杰,文能定國,武可安邦,而奴卻已年過三十,垂垂老矣,兼容顏粗鄙,又為人之棄婦,如何匹配貴人?」

「嘗聞摘藻麗句,固非女子之事。間有天姿秀發,性靈鐘慧,出言吐句,有奇男子之所不如。雖欲掩其名,不可得耳。如蜀之花芯夫人、近時之李易安,尤顯顯著名者……孤若能得李易安芳心所寄,便是給個皇帝都不換呢。」

「王爺贊譽過甚,清照不敢承受……」李清照被王霖這番夸得霞飛雙頰更甚。

心防徹底化為烏有。

王霖伸出手去,李清照略一遲疑,還是紅著臉將自己冰冷的小手遞過去,任由王霖反握,兩人並肩走進溫暖如春的房里。

抄手游廊的盡頭,蘭兒凍得瑟瑟發抖,看到這方才如釋重負,一 煙回了那邊的廂房去。

相融以沫。

當眼前尹人漸漸與懷念中的那個丁香般的姑娘重為一體,王霖心中的心結和萬千柔情終于全部釋放。

幾度風起,懷中尹人不堪其伐,終化為雪泥。

王霖起身伏桉疾書,李清照披著薄裙,面目間余韻縈繞。

「君生我未生,寄易安居士,王霖。」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

莫怪我生遲,弗嘆君生早。

縱非生同時,誓願與君好。

年歲不足慮,歲月知多少。

遲尺似天涯,寸心難相表。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

今世非同生,亦作比翼鳥。

和鳴相伴飛,天涯復海角。

有日老難飛,互抱棲樹杪。

老死化樹藤,情根亦纏繞。」

王霖筆畫如鉤,心意果決。

李清照看得,吟得,淚如雨下,縱身投懷,緊緊抱著王霖,再也忍不住放聲慟哭起來。

王霖輕撫她的後背。

蘭兒以為出了事,大驚失色闖進房來,見自家娘子衣衫不整投在王霖懷中,正止了悲聲探起櫻桃小口抬頭索求,滿面赤紅,趕緊又退了出去。

……

雪後初晴,紅妝素裹。

瀟湘閣。

眾女齊聚,韋瑩也至。

「君生我未生,寄易安居士,王霖。」

李師師站在廳中,緩緩將王霖剛就的這首吟誦兩遍,竟感動得淚盈滿眶。

韓嫣輕嘆道︰「夫君此作一出,清照姐姐心結盡去,再無半點掛礙。我今日早上見了清照姐姐,見她容光煥發,如同初情少女,看來這情之一字,古今都動人心魄。」

潘金蓮笑而不語。

她對詩詞沒有研究,很少開口班門弄斧。

孟玉樓也是商賈家出身,自然也很難洞悉這其中的深意,只是感覺到了夫君對李清照的尊重和熾愛。

也可以理解,千古才女,出身名門,這般年紀和境遇,若非真正傾心,豈能頂著世俗的壓力,以身相許,且還願意公開。

張貞娘也是詩書畫絕佳的女子,心思更是細膩,她嘆息道︰「夫君才情不壓易安居士,他與清照姐姐互表心跡,真是詞中龍鳳,堪稱千古佳話。此詩一出,怕無人再說閑話。」

韋瑩靜靜坐在那,低頭默念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心中百感交集,突然掩面淚流,難以自持。

眾女望向韋瑩。

韋瑩略一定神,匆道︰「本宮身體不適,就不與各位王妃盤桓了,就此告別,改日再敘。」

韋瑩匆去。

「送娘娘,萬安!」

眾女倒是沒有多想,還倒是她被王霖與李清照的事感動落淚,豈知韋瑩是觀人及己,大為傷懷。

王霖與李清照看似礙于世俗,其實並無真正的障礙,無非是一點年齡上的差距,只要王霖不計較,誰又敢說三道四?

但她與王霖之間的障礙,卻不光有世俗,有禮法,還有至高無上的皇權!

韋瑩回到自己居住的別苑。

別苑中的女官宮女除了一直跟隨她的兩個心月復之外,其余都被驅逐,取而代之的是渤海郡王府的使女。

韋瑩伏桉將那首「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書就,默默吟誦,無語凝噎,淚流滿面。

她身後突然傳來趙構的聲音︰「娘,這就是今起在青州大街小巷傳開的,我師傅寫給易安居士李清照的表白絕句麼?」

「現在青州人都道我師傅與易安居士情深似海,互為亢儷,乃是人間佳話,神仙卷侶。很多士子吟之掩面長戚,無不為之動容。」

「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青來六州未出閣的女子心心念念,想要被選進渤海郡王府來……哎,我這師傅,如狼,勇 如虎,才高如龍,權勢如天,多情如海,如此男子,這世間能有幾個女子能扛得住這般誘惑?」

韋瑩破涕為笑,啐了一口︰「你竟敢如此編排王霖,你仔細他罰你再抄書數日。」

趙構嘆息︰「娘,我若有師傅半數才學武功,我也敢與太子爭一爭這天下,可惜……」

韋瑩旋即掃除雜念,肅然道︰「構兒,切不可妄自菲薄!你才多大年紀,焉能與王霖相比,你好生跟隨王霖習文學武,哪怕能學得他一成的本事,將來也未可知。」

趙構又是一聲嘆息︰「娘啊,我這師傅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整日里除了偶爾去軍營走一遭,就是在府中淪落在溫柔鄉里不可自拔,他哪有時間教導兒子……」

「色是刮骨鋼刀啊……」

咳咳!

「九殿下,背後說我怪話?難怪我在前院都經不住你搗鼓。」

身後傳來王霖的聲音,趙構嚇得魂不附體,立時轉身躬身施禮道︰「學生……豈敢……」

王霖冷哼一聲︰「你不敢?你到處在府中宣揚孤的之名,現在府里上下包括軍營之中,無不說我是伏虎神將、色中仙,你可知罪?」

趙構垂首不敢吱聲。

「哼,從今日起,你便去軍中充為軍卒,隨軍中訓練,不可有一日耽擱。」

趙構悻悻而去。

趙構滾蛋,王霖上前抱了抱韋瑩,笑道︰「這是吃醋了?你這醋壇子,我改天非給你裝一壇牛乳進去。」

韋瑩噘嘴︰「奴無易安居士之才情,也無你夫人韓嫣、金蓮、李師師這些人之傾國傾城絕世容顏,年紀也大,也為棄婦,奴有什麼資格拈酸吃醋?」

王霖大笑︰「好了,不必自怨自艾,既然你跟了我,我自會真心待你,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除了名份暫時沒有之外,該有的你都會有,甚至嫣兒她們沒有的,你說不準也會有的。」

韋瑩聞言心中歡喜,美眸一轉,破涕為笑道︰「你說話要當真才行,莫要哄我!」

「哎……總不能白叫這一聲構兒。」

韋瑩面色漲紅,粉拳追打。

……

前院,書房。

閻惜嬌匆匆捏著一張紙過來,遞給正在默默為王霖收拾書房的朱漣,笑道︰「朱女書,奴不太懂文墨,你幫奴說說王爺給易安居士寫的這是……求愛詩麼?」

朱漣接過,從上到下吟誦一遍,枯敗的眸中漸漸泛起一抹深重的光澤來。

良久,她才幽道︰「渤海郡王才情實在不輸易安居士,他這不是求愛詩,而是與易安居士的定情詩,大概意思就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原作連理枝,海枯石爛,永不變心。」

閻惜嬌啊一聲,站在那悠然神往,好一陣艷羨。

她旋即記起自己的卑微身份,怎可能贏得王霖如此,嘆了口氣,徑自去幫著朱漣收拾書房。

卻听朱漣又道︰「惜嬌妹妹,這世間男子,多情者有之,但長情者不多,才學橫溢又多情者也不少,但見異思遷、喜新厭舊、負心薄幸者更多。」

閻惜嬌點點頭︰「朱娘子,我過去听王爺說過兩句詩,叫︰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就是你說的這個道理,但我不相信我家王爺會是負心人。」

朱漣默然不語。

過去,她何曾相信趙桓會是負心薄幸之人。

這樣的甜言蜜語,趙桓過去也不知給她講過多少遍。

然而……

朱漣落寞轉身行去。

朱漣作為郡王府女官女書,是服侍在書房的。閻惜嬌作為侍妾,也是呆在書房的。

除這兩女之外,院中還有幾個使女伺候。

閻惜嬌從廚房取了些點心過來,準備送進書房,卻听兩個婢女和一個僕婦躲在拐角的長廊上竊竊私語,就听了一听。

「小環,你可知王爺書房里那女書是什麼人?奴听益都郡王身邊的宮女說,那可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後來被太子攆出宮來……」

「為什麼呀?」

「听說是不守婦道……你說她被王爺收在書房中,該不是……」

「放肆!你們竟敢在背後編排王爺!」閻惜嬌怒氣沖天,站在那怒斥道︰「該死的狗東西!」

閻惜嬌可不是什麼嬌滴滴的逆來順受的美人兒,她一頓臭罵將那兩丫鬟僕婦罵走,回頭卻瞥見朱漣一襲單薄白裙,站在書房的台階上瑟瑟發抖,而面色慘澹,比白紙還白,毫無半點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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