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禧回道︰「江湖拜貼已經發出去了。現在顏旺雖然沒有正式回帖,但他一世江湖名譽,肯定不會受此羞辱,不可能不接帖子。」
這點我倒完全相信。
顏旺雖然已經退隱江湖,但從上次接觸情況,以及夏禧口中對他的描述來看,這老頭簡直自負到了極點。
一個人自負。
要麼是愚蠢狂妄。
要麼有逆天實力。
顏旺顯然屬于第二種。
我之前賭斗之所以能贏他,完全是牢牢抓住了他寶貝女兒顏小月這個七寸,贏得多少有一些僥幸。
這次飛升坑不涉及家人,他不接帖子的可能性不大。
我問道︰「你一直不搞飛升坑,老山雞對你沒意見?」
夏禧回道︰「主要原因在于,老山雞雖然回購了這頂唐代官帽,也從各地調了不少制贗高手、牛比鑒師過來,對官帽進行緊急鑒定,但過去這麼多天了,他們卻完全看不出里面的道道。」
「瘋蟲把老山雞罵得狗血淋頭,老山雞雖然急得團團轉,但寶物鑒定不出來,我現在設了飛升坑也沒用。我倒是希望,沒人能瞧出里面名堂,這樣瘋蟲、老山雞他們興許會撤江湖貼,顏旺也能多活一些日子。」
這等于說。
雙方都有點騎虎難下了。
江湖帖發出了,但招來的制贗師、鑒師卻不能看出冕旒帝王帽贗品的鑒定辦法。若撤了江湖貼,不僅完不成老司理下達的任務,還丟了他的臉,這是他不可容忍的。到時候,不僅老山雞,連瘋蟲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顏旺受到了挑釁,這個飛升坑局一定會參加。但估計他內心也忐忑不安,畢竟老山雞等人並不好惹,一旦拿出冕旒帝王帽的贗品依據,他不僅一生名譽盡毀,而且一把老骨頭還要栽坑底。
我說道︰「不能讓老山雞撤貼,我們要燒一把大火,讓他們把局做下去!」
「這是一個讓你靠近瘋蟲,開始動搖老山雞根基的絕佳機會!」
夏禧皺眉道︰「可這樣一來,顏旺就毀了。」
我回道︰「你按我的要求做,閻旺死不了。」
夏禧問道︰「怎麼搞?」
我將心中的計劃向夏禧講出。
夏禧听完之後,整個人都懵了。
半晌之後。
他說道︰「我滴神啊,救救我吧!」
「難怪老肖說你腦子開過光!」
「干了!就沖這麼刺激,哥們現在就準備去!」
兩人繼續喝了一會兒茶,敲定了一下細節。
我離開了夏禧的住處,找了一家高檔酒店入住。
晚上六點。
酒店房門敲門聲響了。
透過貓眼,外面來了六位大漢,為頭的是一位皮膚黝黑的漢子。
打開房門,黝黑漢子走了進來。
他甕聲甕氣地問道︰「柳老板,听說你需要一些人扛沙包?」
這是魔都特有的江湖詞匯。
魔都是一座碼頭城市,舊社會商船停靠在碼頭,船上裝有貨物,要找人來卸貨,老板先下船,去找一幫專門在碼頭靠扛貨討生活的人來幫忙,這幫人就叫扛沙包。
後來專門發展成為一種江湖行當,替外地來的大老板當私人保鏢、打探消息、跑腿、頂包等,也叫扛沙包。
他們給誰干活、干什麼活,全保密。
當然,這些扛沙包之人,也不是魔都本地人,一般都是外地來討生活的漢子,需要不錯的身手,會各地方言,熟悉魔都的情況。
雙方都是外地人,臨時組合闖蕩魔都,干活拿錢,活盡人散,互不虧欠。
扛沙包之人的江湖義氣和手段,足以甩後來雨後春筍般成立的私人保鏢公司幾百條街。
他們是夏禧專門替我找來的。
據說是一支外地剛過來,還立足不穩的沙包軍,本事不錯,但沒啥名氣,急需要活兒打出口碑。
我問道︰「叫什麼名字?」
「三黑子。」
「本事怎麼樣?」
「文還是武?」
「先看下武活。」
三黑子轉頭在房間里看了一看,瞅中了床頭的煙灰缸。
這煙灰缸非常厚。
三黑子將煙灰缸反扣在了牆壁上,嘴里爆喝一聲,腮幫子一咬,右手中指凶猛地往煙灰缸的底部一戳。
「啪啦」一聲響。
煙灰缸竟然被他給硬生生地戳出一個圓溜溜的指洞孔。
非常不錯!
夏禧辦事靠譜。
我點頭贊許︰「指上功夫哪兒學的?」
三黑子回道︰「在嵩山拜過師。」
我問道︰「為什麼不進武行?」
三黑子回道︰「沒人引薦,倒干了幾年武打片替身,開過大貨,弄過飯店,但收入少,帶著師兄弟出來闖一下。」
我回道︰「行,就你們了。」
三黑子奇道︰「文活不看了?」
我說道︰「不看了,夠了。」
文活專指靈活變通能力。
拜過師、干過片場、開過貨車、當過廚子,這些職業經歷,跑江湖不要太適合。
三黑子回道︰「行,老板哪里人?」
他問這話的意思,並不是真的想知道我是哪里人。而是從明天開始他們要調整口音,與我一致,方便出去辦事。
這屬于文活當中一項基本技能。
我回道︰「講話听不出哪里人就行,我禮拜六有事,你們九點前準時趕到酒店門口。」
三黑子回道︰「明白。」
我從箱子里拿了十一沓現金出來,遞給了三黑子。
「一萬塊拿去給我租輛好一點的車,其它是你們的辛苦錢。」
三黑子見狀,皺眉道︰「老板,我們開價是五萬,你給多了。」
我說道︰「干好活就行,其它的算賞錢。」
三黑子問道︰「柳老板這麼爽快,不擔心我們吃大戶嗎?」
吃大戶是指昧了老板的錢,干了老板。
扛沙包的一般不會這樣干,但偶爾也有。
他既然這麼說了,我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為什麼自己這麼自信。
忽然之間!
我手猛然一甩。
那枚假袁大頭迅疾而出,朝之前被三黑子手指戳了一個孔洞的煙灰缸呼嘯奔襲而去。
孔洞直徑比袁大頭要小。
袁大頭卻穿孔洞而出。
幾秒之後。
煙灰缸頓時裂成了五六瓣。
無論精度、力度、巧度。
均比三黑子高出一個檔次。
三黑子見狀,臉色陡變,身軀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兩步,不可思議地瞅著我。
我說道︰「活干不好,錢不一定能進你們口袋。」
三黑子立馬一抱拳︰「請柳老板放心,干活吃飯,我們絕對賣死力氣!」
我點了點頭︰「禮拜六見吧。」
三黑子帶著幾個漢子走了。
禮拜六上午九點。
我戴了一副大墨鏡,出了酒店大門。
門口停著兩輛車,一輛奧迪200,一輛捷達。
三黑子等人在車邊等我。
上車之時,三黑子主動給我拉開車門,手放在了車框上,替我擋頭。
我上車後,三黑子也轉到駕駛室坐了下來,轉頭問我去哪里。
「梵宮溫泉會所。」
「去收拾個人。」